英国女作家多丽丝·莱辛在《十九号房间》写过这样一个故事:一对别人眼中的恩爱夫妻,家庭和睦,衣食无忧,一切都合乎世俗眼中幸福的标准。突然某天,妻子提出想要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丈夫便给妻子收拾了一间做她的起居室,没多久,孩子丈夫便在那房间里出出进进,她的个人空间很快变成了家里的另一个客厅。妻子心中不快,于是找到了一家廉价的酒店,瞒着丈夫孩子租了一间房,偶尔她会一个人去那里待上几个小时,其实也不做什么,就是一个人在发呆的过程中也能感知到巨大的幸福。后来丈夫发现了她的秘密,在丈夫的追问之下,她却撒谎说自己出轨了。她没有说出真相,因为她明白,即便说了,丈夫也不会理解。
这个故事让我等四十岁左右的女人看得心酸,我们渐渐地被岁月赋予了各种身份:母亲、妻子、女儿、儿媳……却唯独不再是自己。
身边很多妈妈都感慨:一天中最快乐的时间就是把孩子、老公都哄睡了,那一丁点挤出来的时间里,可以看几页自己喜欢的书,刷几分钟自己喜欢的剧,虽然忙碌了一天已经困倦到不行,还是不舍得睡去,怕一觉醒来,面对的又将是一大摊子的家务事。
刘若英在一次采访中说自己是个“自私的女人”,当被孩子、家务、工作搞得焦头烂额时,她会毫不犹豫丢下烂摊子,一走了之。几个小时后,再回家时会淡淡地对先生说:“我今天有点不开心,不过已经没事了。”其实她只是跑去一间隐蔽的书吧或是咖啡厅喘口气,给自己一点点可以独处的时间。在她看来,拥有和自己坏情绪独处的能力可以避免很多家庭纠纷。“我不能没有独处的时间,也不能没有一个人喘息的片刻。在那个时刻,我可以什么都不想,也不再替别人着想。”
我很赞同她的说法。荣庄的客人中,很多也是抱着想在繁重的家庭生活之外寻找一点独立空间的想法来的。在这里,她们可以有足够的空间和时间做自己,大多数的项目,都是需要在足够静心的状态下才能完成的。所以我经常说,荣庄可以给予女人“刚刚好的空间”。
来荣庄的姐妹,通常会爱上这几样:古琴、篆香、打坐。恰巧,这几样也是我的心头好。
琴音使女人超然。不仅荣庄,我的养生餐厅里,随处都有古琴的陈设。我偏爱古琴,它能静心、正心。古人云:“琴者,禁也。禁止于邪,以正人心。”在儒家的思想中,古琴是禁淫邪、正人心的雅乐。《琴诀》讲:“琴为之乐,可以观风教,可以摄心魄,可以辨喜怒,可以悦情思,可以静神虑,可以壮胆勇,可以绝尘俗,可以格鬼神,此琴之善者也。”
古琴对于女子而言,还有更深的姻缘寓意。《诗经》中记载:“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与你共同举杯,与你白头偕老,弹奏琴瑟增加酒兴,这就是所谓的岁月静好。以琴瑟寓之婚姻,想来这是女人一生最渴望的幸福理想。
除此之外,它还是一项有仪式感的活动。《红楼梦》中黛玉弹琴前讲:“若要抚琴,必择静室高斋,或在层楼的上头,在林石的里面。或是山巅上,或是水涯上。再遇着那天地清和的时候,风清月朗,焚香静坐,心不外想……若必要抚琴,先须衣冠整齐,或鹤氅,或深衣,要如古人的像表,那才能称圣人之器,然后盥了手,焚上香。”——以黛玉之清雅才情,最配古琴,也最懂古琴所蕴含的仪式感。
会所里有位姐妹,只学一次便疯狂地爱上了古琴,回到家没完没了地练习,练到深夜也不肯停,出差三五天也要背着上飞机,不到一周指尖就磨起了茧子。老公孩子都说她疯魔了,她跟我们聊起弹琴的感受时却感动得眼泪汪汪:“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独处的时间,在弹琴的过程中,只有琴弦,只有音乐,此时一切生活的琐事都不存在了,只有我和天空大地独处。”我深深理解她的感受,同样作为四十岁的女人,可以名正言顺争取一点属于自己的时间和空间,却又要用不枯燥的形式来承载它,古琴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女人需要适度清空自己,在芜杂的生活里,定时清空是一种最好的排毒方式,不懂清空自己的女人,又何谈补充新的能量?清幽的琴音,是天地心三者融合的过程,在这期间,除了自己遨游于天地,不再有任何的杂念。一曲终了,心静如潭。——这种感受,我深爱不已。
琴音之外,我也爱香。
篆香使女人专注。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从不用香水。大概是天然萃取的植物精油闻惯了,对香气格外挑剔,不论多么大牌的香水,一鼻子闻上去,总有一股化学香精勾兑的味道。我喜欢自然芬芳的味道,会选择在腕间点一滴玫瑰或是沉香木精油,随着体温与脉搏的蒸腾,慢慢感受那种花园或是森林的纯净气息。
平素,我喜欢篆香。荣庄专门设有篆香课,不少姐妹和我一样,深爱此道。制香历来是文人雅士的癖爱,如今的制香过程已经简单多了,可以直接买来香料研磨调配。真正讲究的制香人会根据不同香材的属性在不同时间采摘,我也曾经在端午节这一天清晨的露水未消时去采些艾叶,此时的艾草是一年中阳气最足的,可以给人体提供更多的阳性能量。檀香需炒,沉香熏蒸,这些琐细的工夫不是我有时间一一践行的,但我会鼓励荣庄的姐妹们如有时间可以自己尝试着去做。实在时间有限,也可以直接拿现成的香粉来和我们一起篆香。看似是简单的一个添粉、压香的过程,却极其雕琢心性。熏香对女人不仅是气味的愉悦,还是一种健康的养护。檀香木通气解郁,迷迭香活化脑细胞,绿茶香能抗菌消炎,广藿香开胃止呕,白麝香消除紧张……很多忙于家庭或事业的姐妹总说:“一进荣庄,不自觉地就能放松下来,心好像就不乱了,连说话的气息都稳当了。好像这里是有魔力的。”——所谓的魔力,也不过就是焚香的诀窍吧。
之所以喜欢焚香篆香,是因为这是独属于一个人的享受。在这个过程中,必须精力集中,不能有一丝杂念,才能体会出细微味道的差别。女人因为专注而高贵。到了一定年纪,最大的体会是注意力越来越难集中,想做一件事情,却怎么也难提起全部的心力。每天操心的杂事太多,乱了女人的心神。在篆香时一直保持不言不语、不怒不喜的状态,手机丢在一旁,谁人都不许打扰,这一刻全部的意念都集中在指间、鼻间、眼间。每每结束这样的一个过程后,我都如经历了一场精神按摩般酣畅淋漓。是的,专注是一种最好的休憩,对于每一个忙碌的女人而言,在这个独处的空间里,只专注于这一件事,其实一种最巨大的愉悦,如同饱睡了一觉后,再回到尘世间,耳清目明,有喜悦感由心底生。
当然,还有打坐,也是女人离不了的必修课程。
打坐使女人深刻,我一直这样认为。
我偏爱蒲草编成的圆坐,在荣庄,随处可见。在抄经室里,在茶艺室里,在琴室里,可以让你随时随地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中打坐下来,沉思下来。越是人到中年的女人,往往越有一种思维上的危机感,总觉得自己的一切在落后,思维能力、创新能力、接受新事物的能力统统在下降,我曾经也深感困扰,直到我找到了解决的办法——打坐。
别小看只是安安静静的盘腿闭目,在这静态的过程中,思想的世界却在无限扩张,似乎此时的脑袋里张开了一双眼睛,会观察到无限大的疆域,当睁着眼睛时我们只看到了真实的世界,闭上眼睛,却观到了天地人的万象丛生。这是一个可以让思想深刻起来的过程,也是很多事业女人渴望独立空间、去自我修炼的终极目标。
禅宗必修打坐,可养心性、炼意志。西藏有句禅语:“禅定什么都不是,禅定只是熟习而已。”换言之,禅定只不过学着去熟习禅定的修行而已。常言道:“禅定不是苦求,而是自然融入。”很多姐妹一开始坐不住,五分钟便觉枯燥无味,当你彻底静下心来,只用意识、用脑海去了悟生命,会发现这个打坐的过程奇妙无比。
……
身为女人,同样是上有老下有小中间有事业,我深知女人做自己的重要性。我听说过一句话:“评判一个女人的成功与否,不是看她的事业做得有多大,而是看她每天能给自己留出多少时间。”——成功的女人,会安排足够的时间来完成自己,实现自己。在独处的空间里,她会洗涤自己所有的杂质和尘埃,这样的女人才有随时清朗的心情,可以带给家人真正的幸福。
法国女演员于佩尔也曾说:“精神世界丰富的人,不需要婚姻,连艳遇都不需要。”
是啊,看到那么多男人女人的出轨,只是为了寻找一点精神上的刺激感,真觉得太不值了。一个只懂得沉迷于情欲的女人,活得该有多无趣。我们要给自己空间,并且懂得如何给自己营造空间,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这也是我在摸索了若干年后,才悟出的一点点人生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