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史雲这样猛的一扑,楚绾心感觉都听见了肋骨断裂的声音,立即伸手推开了史酝,“姑奶奶,我这小身板可经不住你这样生扑,赶紧坐下吧。”
史史雲笑嘻嘻的靠着楚绾心坐下,悄悄发问:“你怎么又跟祁阳王世子在一起了?快说快说祁阳王世子是不是要娶你当世子妃?”
“怎么可能!”绾心闻言抬头看了一眼陌湮华所在的方向,两人目光突然相接,她不禁自嘲,还世子妃呢,知道她那么多秘密,她却连人家的意图是什么都不清楚。
“哎,你看那是谁!”
绾心顺着史雲的目光望向入口处,来人竟是禾月公主,禾月公主一踏进船坊,便顾不上众人的目光,直接由宫人带着去到了皇后娘娘的雅房。
“这公主怕也是为了祁阳王世子而来的。”史雲瞧了瞧四周,有些疑惑,“怎不瞧见那刘敏玥啊?不是都说刘敏玥整日盯着世子的行踪吗?这等场合不可能不来吧。”
“早就来了,把世子拦在了东大街上,被世子的护卫一巴掌打晕了,已经送回府了。”还把她撞伤了,这话楚绾心没有说。
“哦,怪不得你跟世子同来,原是独自去瞧了热闹,也不喊我一起。”史雲撇撇嘴有些不满。
“有什么好瞧的,死缠烂打、哭哭啼啼的……不是你喜爱的做派。”
突然楼上传来一声巨响,声音是从皇后娘娘所在的方向传出来的,众人皆抬头,就见一身白衣的禾月公主匆匆跑了下来,站在台上怒气冲冲的问:“谁是宁国侯府的二小姐?”
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聚集到楚绾心身上,绾心心中暗叫一声‘糟糕’,怕是刚才她与世子同行且又在世子的雅间待了许久这事惹了公主的误会,她不禁抬头冲着陌湮华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陌湮华却回之以安慰的眼神。
心中怒骂不已,转头对着禾月公主的方向起身,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公主殿下安康!”
“原来你就是候府的二小姐,听说你自小便爱慕我太子哥哥?”禾月公主摆着架子,丝毫不客气的问。
绾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看来这禾月公主是要当众给她难堪啊,当着这南岳名门贵族的面揭露她爱慕陌璟钰的事,间接在说她一个女儿家公然宣称爱慕男子,毫无女子矜持可言,有碍女子的名誉,也表明了宁国侯府对子女管教不严,对整个宁国侯府的名声都不好。
“太子殿下英明神武,英俊潇洒,又肩负着南岳的未来,如斯神人,足以令天下女子为之钦慕。”楚绾心笑着回复,一句话就抹干了她与陌璟钰的关系,还把陌璟钰的处境放在了刀锋上。
果然那端陌璟钰坐不住了,掀开薄纱对着楚绾心说道:“二小姐谬赞,本宫微薄之力,尽当为南岳效力,为父皇分忧,这南岳国,不是皇家的南岳国,而是百姓的南岳国。”
这一句南岳是百姓的南岳,众人滋滋称奇,皆夸赞太子殿下是难得的贤明之士,虽一时间贬低了皇权,可这桃花宴上平民百姓也有,把百姓摆在了最高的地位,对于稳固南岳的江山是有力的。
即便是皇帝闻言,也不敢说太子说得话有半句不对。
楚绾心内心忍不住笑意,这笼络了众人,却惟独落下了那至高无上的陛下,太子声望这般高,不是什么好事。
“禾月,还不赶紧上来,成何体统!”皇后娘娘终于发话了。
禾月公主头也不曾回过,看都不看皇后娘娘一眼,目光撇着祁阳王世子的方向,手指着楚绾心大声说道:“你敢不敢上来跟我比比?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皆让你选,莫说本公主欺负了你。”
楚绾心立即鞠了一躬,“绾心才疏学浅,未曾上过国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皆不通……”
“呵?什么?皆是不通?”禾月公主忍不住笑出声来,“都说宁国侯夫人林雪姻是南岳第一女子,此名号至今未有闺秀能封得……呵,没想到这第一女子教出来的女儿却是这般白目!哦,不止女儿,听说候府的少爷也是纨绔之人,整日游手好闲,游荡于青楼楚馆之间啊。”
“公主殿下慎言!”二夫人站起来行礼,接着说道:“我家嫂嫂今日不在,公主殿下这般训斥我候府的少爷小姐是否有不妥呢?我候府育人的规矩不需要外人的干涉!”
楚绾心没想到二婶还有如此英勇的一面,不过能把避世的二婶都刺激了,可见这禾月公主的话说得有多么不合适了。
“哦?本宫以为是谁呢!不过是个被弃的妇人而已,有幸嫁入了宁国侯府莫非忘记了自己的来历了吗?”禾月公主此言一出,皇后娘娘大声呵斥禾月无理。
二夫人闻言脸上神色未变,倒是同席的楚绾心、楚吟心以及史雲皆是一脸愠色。
二夫人的往事,杬凌城中知晓的人并不多,但也不曾故意隐瞒,因而该知晓的人自然都知晓的,但宁国侯府一向护内,谁也不敢拿二夫人的往事说事,一旦被候府的侯爷以及二老爷知晓了,必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席面上一阵安静,不知话中缘由的人还在询问身边人这禾月公主话里是什么意思,为何这般剑拔弩张了。
楚绾心已然不想忍了这禾月公主,甩开楚吟心的手,直接走上了舞台,与禾月公主面对面站着,随她年岁比禾月小上三岁,但身量上却是相差不多,且气势上压了禾月不在一点半点。
“公主殿下这般博学,城中隐秘之事皆知晓了个遍,不如就比比这博学吧!”
禾月公主就想与她比个高下,立即说道:“好,你说比什么就比什么!本宫定不会输了你。”
“呵!自是不会的,我只是宁国候府的小丫头,比不得公主见闻广博,不如让我先出题吧。”楚绾心已然挖好了坑,等着这公主跳进来。
“且慢!”陌璟钰一个转身便从雅间落到了舞台之上,对着楚绾心低声叮嘱道:“你该知晓的。”
“知晓什么?”楚绾心问。
自然是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禾月傻,没听出她话语里的真实含义,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的,若是禾月被她牵着鼻子走,什么话都说,今日回宫必定会被父皇惩罚。
“公主殿下都应承了,太子殿下过虑了。”楚绾心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陌禾月。
陌璟钰皱起眉头,疑惑为何楚绾心今日与往日全然不同了,连他的话都不放在心上了,疑惑归疑惑,还是又转头对着禾月说:“去给二夫人敬杯茶,回母后身边去待着。”
禾月公主不知陌璟钰是何意,她才不想就这样灰溜溜的下去,可太子哥哥一向严厉,她不敢违抗,在犹豫之际,那端陌湮华的雅间突然打开了薄纱,陌湮华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陌禾月立即兴奋起来,世子殿下看过来了,殿下从未瞧过她一眼,此刻定是想看她如何赢了这楚绾心。
“公主殿下可不能输了皇族的颜面啊!”明德贵妃在岳诗诗的搀扶下款款走下来,坐在了右侧宴席的首位上,兴致勃勃的看好戏。
禾月彷佛得了鼓励,颇有气势的说道:“楚绾心你出题吧,太子哥哥快些下去吧。”
陌璟钰此刻是想阻止也无能为力,只能拂袖而去,随意坐在了左侧的宴席里,抬头看了一眼母后所在的方向,有些恼怒母后不把禾月拦下来,任她这样胡闹,不知道今日要闹出多大的风波。
楚绾心欣赏着众人各色的神情,特别是陌璟钰阴沉的脸色,心中痛快至极,便问出了第一个问题,“公主殿下可知何为婧宣之乱?”
“如此简单,十八年前,先帝宠妃,婧宣贵妃联合母族之势力,将我南岳的边防布局图和皇城防卫图都泄露给了西晟国,导致了西晟国密探进入皇城行刺,还好被祁阳王爷及时发现了,未危及先帝性命。此谓婧宣之乱!”
禾月公主款款说来,却不想席面中已然有人怒视着她,正是禾月口中所说的婧宣贵妃的母族,如今任清正司之首的闻太师一脉。
左侧闻太师之子闻放,以及右侧太师之女闻若曦皆起身,对着禾月行礼,继而闻放说道:“公主殿下慎言!在下闻太师之子闻放,那是舍妹闻若曦,婧宣贵妃的母族便是我闻太师府一族,婧宣贵妃乃是我父闻太师的亲妹,当年婧宣之乱,是婧宣贵妃舍身救了先帝,我太师府和婧宣贵妃未曾做过任何有愧于南岳国之事,还请殿下慎言!”
“什么?”陌禾月惊讶不已,转头望向陌璟钰,陌璟钰黑着脸,没有说话。
“怕是公主殿下把婧宣贵妃的婧宣之乱与五年前的泾宣之乱弄混了。”楚绾心微微眯起眼睛说道。
“对,本宫是弄混了。”陌禾月赶紧承认,她可不敢得罪这太师府的人,清正司向来清正严明,对皇族众人的言行看得极严苛,若是被他们抓了把柄,那群老头子天天端着朝牌奏请陛下那还了得!
闻放带着妹妹朝着皇后娘娘的方向跪了下来,大声请求道:“皇后娘娘,十八年前的婧宣之乱,婧宣贵妃舍身救了先帝,为了保住皇室的颜面,才不曾公开婧宣娘娘的功绩,如今连身处皇室的公主殿下都把事件的缘由弄错了,外界毫不知情的人该何以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