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冬季也进入中旬，气温越来越低，只是冬天的象征“雪”只在刚入冬季的时候出现过一次，之后便再没有见过了。
“冬天的路边，单调了许多，连行人也变少了。”上学路上，我坐在车中，对父亲说道，“还好吧，冬天不都是这样吗，路上的闲人确实少了许多。”父亲看看了窗外回道，我知道的，但我还是想说出来。
学校门口，有同学羡慕的着了我一眼，这种眼神，在下雨天同样会出现，应该是羡慕我有人开车接送，毕竟这是公立学校，有钱人一般上私立学校较多，其实他们不知道，我也未曾说过，我其实曾经，也挺羡慕他们的。
校园内自从树叶落完以后就一直是一副光秃秃，单调的颜色，没有春夏那种花花绿绿的活泼，新鲜。也没有秋天满是饱含时间痕迹的成熟。
无聊的听课，无聊的作业，无聊的日常，我本以为今天依旧是无聊的一天，令人意外的是，今天我们班主任，给我们布置了一项作业，“观察父母”，我不清楚这样做的意义何在，但我还是做了，因为我感觉，挺有趣的。
因为留了一份心，所以我一上车就在偷偷观察父亲，看着父亲的脸，我突然发现，父亲虽然已经年近三十，但只看脸的话，依旧跟一个小伙子一样，感觉很年轻，很有活力，但是，父亲的眼睛，感觉毫无生气，像假的一样，父亲注意到了我在看他，于是便发问道“小罪，怎么了？有什么事吗？”我一边看着他一边回应道“没事，是老师让我们多观察自己父母的面部特征，方便以后成为作文的细节。”父亲虽然是笑着的但眼睛依旧感觉毫无生气，就像是没有感情一样，让我有些害怕。
父亲相信了，没有再多问什么。我则有些内疚，我是不是应该实话实说的……不过，事已至此，就这样吧。
晚饭时，我依旧在暗暗观察父亲，我发现无论父亲在做些什么，他的面部表情有什么变化，他的行为有多搞笑，有多夸张，他的眼睛，都是死气沉沉，让人感觉到心悸，看的时间长了，会感觉自己有些喘不上气，很痛苦。
饭后，本来如果是日常的话，父亲应该会回房间休息，我也会回去写作业，或者休息睡觉。但是父亲回房间的话，我还怎么观察？好不容易发现了些不同的事情，我可不能轻易放过，于是，我拉着父亲，以遛弯消食的名义，到了公园跳广场舞的区域，毕竟走路时候，我还要看路，所以只能找个地方坐下来看了。
父亲跟我说，其实他还是很喜欢广场舞的，我有些惊讶，父亲还会跳这个？所以我问出来了，父亲解释道，他不会跳，但喜欢看别人跳。我不是很明白，我个人对广场舞的态度是，可有可无，只要不吵到我，我无所谓。父亲一个喜欢安静的人，竟然喜欢这个？以后有时间在问吧，现在重要的是观察……
不知是因为冬天的原因，还是因为看着父亲的眼睛时间太长了。我感到身上有些发凉，父亲一边微笑，一边用冷漠的眼睛看了半天广场舞。我感到太冷了，便拉着父亲回家了，路上我问起了父亲，“父亲，你的眼睛，感觉……嗯……死气沉沉的。”父亲听完直接回道“哦，我这是死鱼眼，一直这样，没办法。”死鱼眼？我见过死鱼眼，我们老师就是死鱼眼，难道死鱼眼还分很多种吗？……
之后的几天，我依旧观察着父亲，虽然没发现特殊情况，但我还是发现了一些比较有意思的事情。比如，父亲有事会喝很多水，不停的喝，有时好几天喝不完一杯水。父亲最喜欢的地方是阳台，我经常性看到父亲，坐在阳台抽烟，早上起床的时候见过，午饭前见过，饭后见过，午睡起床后见过，晚饭前也见过。
而父亲在阳台的时候，有时看看手机，有时放着笔记本电脑，有时会拿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最多的是在发呆，在阳台一边抽烟，一边看着窗外，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我想起了之前，夏季的时候，我问过父亲，他在干什么？父亲说他在听风的声音，我当时竟然信了，根据我这么多天的观察，父亲绝对不是在听风，要问为什么的话，抱歉，今天没风。
正当我打算收手之时，我发现父亲的表情变了，从面无表情，开始变得严肃，他掐灭了香烟，又接着点上了一只，这就很不正常了，根据我和父亲相处的这么长时间来判断，肯定有什么事情，因为父亲绝不会连抽两支香烟，因为父亲没有烟瘾，所以连烟都是因为无聊解闷抽的。
父亲到底是没有抽，只是夹在手上，静静地等它燃尽。而父亲则看着这支香烟，一脸严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到香烟燃到一半之时，父亲将它掐灭了，站了起来，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在那之后又过了许久，我的作业早已交了上去，关于父亲的一切，也忘记了一些，除了眼睛，因为在那双眼睛里，我感觉我好像有些没看到的事。
今天父亲说要带我出去吃，我询问了一下，好像是父亲的朋友来找他，听父亲说，是群比较不错的家伙。嗯，他是这么说的。
我们到了地方后，他们也来了，嗯，他们两个人。一个高高瘦瘦的……嗯，……另一个也高高瘦瘦的，不过一个白白的，看起来很年轻，另一个黑黑的，看起来就老了许多，父亲首先跟他们介绍了我，他们的眼神很奇怪，带着笑意。
他们一个叫老黑，一个叫老白，好奇怪的名字。他们说了许多事情，听他们讲的，我了解到，他们曾是同学，也曾是同事，互相都很了解，这次来是因为马上过年了，过年的时候可能没时间聚了，所以就提前跟一些朋友吃个饭……。
许久之后，我们吃完了饭走到门口时，父亲让我先上车，我看到，他们三人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些什么，不过幸好没几分钟他们就散了，就这样，我们回到了家。
父亲叫住了本想回房间的我，“小罪，坐，我跟你说件事。”我很奇怪，因为我感觉此时的父亲很复杂，有些激动，有些惶恐，有些悲哀，还有些欢喜？什么情况。“怎么了父亲？”我坐了下来，不动声色的问道
“等过年的时候，跟我回一趟老家吧，去看看爷爷奶奶去。”父亲的声音依旧，但我听出了一丝颤抖，不过更令我好奇的是，爷爷奶奶，我还以为父亲跟我一样……咳咳，不谈不谈，不过平时怎么没听父亲讲起过？而且看望自己的父母，不就是回自己家吗？有必要这么激动吗？还是说因为我？
“好的我知道了。不过爷爷奶奶家在哪里呢？”我一瞬间想了很多，但我还是正常的回答道，“在一个不算偏远，很普通的农村里。”父亲回答道“你应该不喜欢哪里，哪里很落后，水都要自己烧，饭也要自己做，更别说其他的了。”父亲说完以后发问道“你真的能接受吗？我不强迫你去，但是如果你选择了去，什么时候回来，我说了算。你如果不去，我会找人照顾你几天。”父亲吸了一口气说道“你选吧。”
可能父亲没发现，但对于经常观察的我来说，父亲暴露的太多了，本该是死气沉沉的死鱼眼，却在我答应时透露出喜悦，而后又在言语中透露出纠结，不舍，和一种坚持？我当然不会选择让父亲伤心，而且，我对未知的爷爷奶奶也是充满好奇，对未知的农村也充满好奇。
新年啊！赶快到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