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那天是我睡得最晚的一天,那天父亲带着我去放炮,回来后又拉着我闲聊,一定要让我,过了午夜再睡觉,说是这样会给新的一年带来好运。我有些新奇,也有些无奈,父亲有时幼稚的像个孩童。
大年初一又被早早的被鞭炮声吵了起来,祭祀,吃饭,出去拜年,在太阳出现的时候,终于清闲了下来。
“父亲,我再去睡一会,中午吃饭的时候再叫醒我吧。”困意包围了我,说完不等父亲回复,摆了摆手,就进了屋内……过年的感觉也不错,只是好累。
还未等到父亲叫我,我便醒了,很奇怪,只睡了几个小时,却感觉自己一点也不困了,睁开眼睛时也没有平时那种,晦涩干燥的感觉,一切都很自然,就好像我本来就是睁着眼睛似的。我不死心的又躺了一会,确实睡不着了。无奈起身,看到父亲正院子里,躺在一张躺椅上,旁边放着一张小桌子,还有茶壶,杯子……好悠闲啊……
我悄悄地走到父亲身边,父亲应当是听到了,闭着眼睛对我说道“醒了?倒也好,省的我叫你了。”说完父亲便睁开眼睛瞥了我一眼,坐了起来接着说道,“准备一下吧,明天我们便回去。”我有些迷茫,这才呆了几天?这就走了?
“父亲,我们才刚刚过来没几天,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是那边有什么急事吗?”我虽然去哪里都无所谓,但还是感到有些疑惑,况且,奶奶对我也很好,就这么走了,奶奶会不会难过?
“没有,只是时间差不多了,呆的时间太长,会让本来很美好的事,变得不那么美好,而且明天,爷爷奶奶都不在家,之后也一直有事,我们只是徒增麻烦而已。”父亲说的时候,又躺到了躺椅上,转了个身,背对着我说道“怎么了?这么几天,就不愿意走了?”……“没有,只是有些疑惑。”“嗯。”
当天晚上,父亲便在吃饭的时候说了这件事,爷爷没有说什么,奶奶则表示怎么这么着急,为何不在多留几天?父亲说公司还有些事,需要回去处理一下。……父亲撒谎了,奶奶也觉得公司的事情要紧……
第二天,我和父亲坐上了回家的高铁,跟来时的情景几乎一样,只是感觉人少了很多,情感也少了很多,感觉有些生硬,有些冰冷。睡觉吧……睡醒就到了。
我们下了高铁坐上出租后,父亲并没有向家中出发,而是直接去了一家购物中心,我还没发问的时候,父亲便回答了我,“这几天保姆阿姨都在休息,我们需要买点菜,回家自己做饭,顺便给你买两件新衣服……”新衣服吗,还不错,平时我的衣服,都是阿姨带着我去买的,父亲很少带我出去买东西呢。
嗯……也算意料之中,父亲到了地方之后就基本没说也什么,只是嗯嗯啊啊的跟导购员在交流,我最后挑了几件喜欢的,就这么结束了。……也算不错吧。起码父亲没有用他的审美帮我挑上几件。
“快中午了,我们先在商场吃个饭,在买点菜回家,怎么样?”父亲向我询问道,我点了点头表示无所谓。毕竟,父亲虽然说他会做饭,但是……能免则免吧……万一……算了,赶紧找地方吃饭吧。
我们到了商场的四层,整个四层全部都是餐饮区,可能是因为过年期间的原因,有一半左右都没有开门,父亲问我喜欢吃什么,我想了一下,吃些什么好呢,嗯……仔细想想,我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只要不是很难吃就好了……
“随便吧,我都可以。”父亲听完后接着说道“那就炒菜吧,随便点两个菜,在随便吃点主食。”我想了一下,嗯……也行,就跟平时在家里一样,也不错,一是便点了点头。我们随便找了一家,店里只有两个店员在小声的聊天,看到我们进来,便热情地迎了过来说道“您好,您这边坐,您吃点什么?”父亲坐下后,看了眼菜单,皱了皱眉对我说道,“都不是我喜欢的,你点吧。”说完便将菜单给了我。
咦!父亲平时有这么挑食的吗?这么大一张菜单都没一个喜欢吃的,嗯……仔细想想,平日里父亲无论家中做什么菜都只是随便吃吃,并没有明确表示过喜欢那道菜,但是……也没表示过不喜欢啊。
我无奈的接过菜单,看了一下,嗯……都是很正经的家常菜,于是便点了一荤一素两个菜,父亲要了两碗白饭,白饭上的很快,但菜估计要等上一会儿……“父亲,平时也没见你这么挑食啊。”我向父亲闲聊道“我只是不挑食而已,今天能自己选,还不如选个你喜欢的,反正我都吃……”父亲无聊的看着店内张贴的各种个性海报,有气无力地说道。……
菜很快就上来了,我可是确实有些饿了,而父亲吃了几口之后,又皱起了眉头,放下筷子,静静地看着我吃。我忍不住了,又怎么了?平时也没发现,父亲事情这么多。“父亲,怎么了?”父亲摇了摇头小声说道“这肉太老了,而且切得又太粗,不好吃,还有这茄子应该用长茄子,他这用的是圆茄子,还有这糖汁,调的也不怎么样,太稀了。……”我一边吃一边听父亲小声抱怨,很快我就吃完了,但是没想到,父亲嘴上说着怎么样怎么样,最后还是把菜都吃完了。……至于吗,我向父亲问道“父亲,你既然觉得不好,为何还要吃掉?”我是有些调侃父亲的意思“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而且这是我的问题,刚才的菜,没有什么大问题,我只是鸡蛋里挑骨头。”父亲慢慢悠悠的说道“况且,这也算是我的一个爱好吧。哈哈……”
父亲的爱好,我着实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有这么奇葩的爱好,就好像你喝中药,明知道苦,却还要将它细细品味一番?不懂,不懂。
回到小区时,感觉整个小区都不同了,基本每家窗户都贴着红纸,福字,有的还挂着灯笼。小区中的人也明显变多了,有来看望兄弟姐妹的老人,有来看望老人的年轻人,还有跟着父母一起来的小孩子,我住的比较高,听不到楼下的吵闹声,真是太好了。
父亲一回来,就打开电视,躺到了沙发上,看起了很早之前没看完的电影。我正巧也没什么事情,便坐在另一边,一起看了起来,仔细想想,这部电影是过年之前,我与父亲吃饭的时候找的,之后便一直没看。……之前讲的那些都忘了呢,算了不看了,看书去吧。
我将新学期需要的学习的知识,在网上找到了一些,说来,这台电脑,我基本没怎么用过,不过它确实是个好东西,可以搜索一些资料,省的到处去问。……新学期的内容确实要稍微难上一些,不过还行,我看了一下大概后,已经基本了解,不会有特别难的,循序渐进而已,很简单。……
一眨眼,都黄昏了,我走了出去,我倒要看看父亲今天能做出些什么?我出去时,父亲正在揉面,父亲看到我走出来便对我说道“今天晚上吃面条,打卤面,你看我怎么做,我告诉你我……”父亲一说起做饭就说个没完。嗯……怎么是大饼?“父亲,这是饼,不是面。”我指着案板上的一张薄薄的圆形物体说道,“你看着就行了。”父亲头也没回。
只见他在饼上撒了一层面粉,又将薄饼,叠了一下,然后用刀切成了,细长的饼丝,嗯……现在应该叫面了。
父亲做完面条后,烧了一锅水,开始炒菜,“接下来是炒西红柿鸡蛋。”……
许久,父亲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打卤面走了过来,我尝了一下,嗯……还可以,父亲却又皱了皱眉头说道“我不该偷懒用绵白糖的,应该用冰糖的,绵白糖的甜度太高了。”我的天,他这么……怎么说呢……算了吃饭,吃饭……父亲吃了一口面条,又说道“面条也是失败,不该用温水的,温水的面,粘度太大,没有了那种爽滑的感觉,口感全无,失败……嗯,或许可以过下凉水。”
“父亲,你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回来?”听着父亲闲聊,我发出了疑问,虽然父亲早就说了,但我感觉父亲隐藏了些什么,因为他不想让我发问,所以从下了高铁开始,一直在强行的引导我,忘掉之前的事情。可惜,我最后还是想起来了。差点忘了……
父亲沉默了一下,“很简单,我和你爷爷奶奶关系都不好,短时间还可以,时间长了,只会让我们都不好受。”父亲的回答很简单,很明白。
“为什么不和解呢?”我认为既然关系不好,肯定是有一些误会,解开不就好了。父亲没有说话,点上了一支烟,我也在静静等着,许久之后父亲才说道。
“是观念的不懂,不可能和解,认输就代表你是错误的。只是……双方都没有错,新世界与旧世界的接触,冲突是必然的,非要说错,那就是这个世界,这个社会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