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平面无表情的站在甲板上。
他深知，这个时候，如果他表现出任何一点慌乱，整个舰队就会陷入混乱之中。
为将之道，就是要能稳得住，镇得住，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方为上将。
也就是一炷香的时间，自己这边已经有七八艘海沧被对方击中。
他已经将自己的坐舰，安排到比较靠近前线的位置，方便观察敌情。在这个距离上，他已经很清楚对方的攻击手段。那并不是什么天雷！
每次当海贼船用侧舷对着自己这边的时候，就会发出巨响，射出黑色的铁球。这种铁球的攻击方式，像极了投石车，只不过，投石车只能抛射，而这些海贼射出的铁球，似乎走的是直线。
直线的好处，显而易见。正如射箭的时候，采用抛物线的抛射虽然距离可以很远，但是杀伤力和准确度显然不如重箭直射。
看来这些泰西海贼，真是掌握了一种威力惊人的武器。
而且，对方的的草撇船，加了摇橹后，速度快了不少，让他们能够走出“之”字形的航线，居然还能不会被马上追上。
“稳住！保持速度！海贼走曲线，而我军走直线……一定能追上！”魏子平大声道。
“杀死海贼一人，赏银五辆！生擒一人，赏银十两！”
“嗷……”
“杀……”
听到主将如此慷慨，下面的兵将一阵骚动。
魏子平虽然脸上平静，其实，他已经看到对方这个战术的阴毒之处。这个钝刀子割肉一样的打法，虽然总体看上去死伤并不严重。但对于士气的打击太大。
这就好像街头混混打群架。
大部分情况下，一群人打一两个人，当然是一群人碾压。
但是，如果那一两个人，深谙打架之道，不胡乱出手，而是专挑出头的打，而且是照死里打。这时候，就算你有很多人，也未必能赢。
大家看到这个情况，就会想：别出头，一出头就要被打得很惨！
这样的想法一旦滋生出来，那大家都会畏缩不前，最后往往至少能让这一两个人全身而退！
魏子平已经看到很多船不经意的在往两边开，不想正面对上海贼船。这说明什么？怕了！如果再不提振士气，溃散就在眼前！
魏子平心中暗骂，谁想出这么一个阴损的招数！
这些海贼船，故意走出之字形的走法，不断交替利用两边侧舷，攻击自己的舰队。这个打法实在是太让人绝望了。
因为五六百部的距离上，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手段攻击对方！
弓箭的抛射，最多也就是三百步，而且完全没有准头可言。之前，就有很多冲在前面的海沧船士兵，尝试用弓箭去攻击。看着水面上漂浮的那些箭矢，现在已经没人这么做了。
可是，之字形毕竟路程远。就算有摇橹帮忙，最多也就是多拖延一阵子罢了。而且，摇橹需要人力，而人力总有枯竭之时。
海贼这样做，肯定没办法全歼这支舰队，那么，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让舰队士气全无，进而放弃或者溃败。
这说明什么呢？
魏子平心中转过好几个念头，突然，他好像在黑夜里看到一抹亮光，一切都清晰了起来。
“贼人自知无法力敌！对，一定是这样！”魏子平的嘴角向上微微翘起，心中暗道：“贼人船少，我军船多，蜂拥而上，他们必不能敌！故此，要用此计，损我士气！”
想到这里，魏子平更不迟疑，继续催促舰船全速前进，不得避让。
海贼船侧舷攻击的频率越来越低，大部分时间，已经直接采用直线方式赶路，力求拉开距离。
“贼人力竭，诸君当奋勇前进，杀贼！”魏子平再次大声呼喊。他身边的传令兵又重复了他的话，这些话语就这样口口相传，很快传遍整个舰队！
这会儿，海沧船上确实非常难受。
他们炮手已经射击超过10轮，40发炮弹，击沉敌舰六艘，击伤三艘，可谓战绩辉煌。
但是，也已经累的不行了。
特别是那些负责摇橹的兵士，更是筋疲力尽。虽然管带已经让除了水手和炮手外的所有兵士轮流上阵，保证摇橹不停。
可是，如此高强度的运动，还是耗尽了所有人的体力。
一名士兵躺在甲板上，他刚刚从摇橹的位置上下来，浑身无力。看到管带走了过来，他嘶哑着问：“大人，接替咱们的船怎么不快点过来啊，等啥呢，没看见爷们已经累惨了啊！”
那名管带也没好气的道：“嚷嚷什么……赶紧起来，要歇就去舱里歇，也不怕掉海里……”
他心里也很着急，眼看着士兵们已经没有力气。他已经不敢再走之字形，而是让船笔直向前。
摇橹也已经暂时停止。走直线的时候，大家都用风帆，速度差不多，不用担心敌人追上来。这个时候也正好可以抓紧时间休息一下。
此时，不远处的另外一艘草撇船已经满帆开始发力。
风帆加上摇橹，这艘船轻巧的在他们身边掠过，那船上的管带，站在甲板上，右手握拳，在胸甲上敲了两下，这是在致敬。
然后，这艘船在水面上，再次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轰……轰……”
狗蛋的计划是“三段击”。
这个打法，他是从玉泉军的排枪设计战术中借鉴而来的。那个战术，也叫做三段击。
因为装填需要时间，所以，将所有的士兵分为三排，轮流射击。这样一来，当其他人射击的时候，自己正好可以装弹。
如此，就可以保证火力输出不间断。
同样的，狗蛋知道之字形的战法，没法坚持太久。为了保证火力输出，他让三艘船轮番对敌。这种打法，可以确保持续的消耗敌人的战力，与那排枪的三段击如出一辙。
狗蛋站在甲板上，之前派出去的三艘船，已经回来了两艘。这意味着，三段击已经完成了两段，根据回报，一共干掉了近20艘敌船。
这样计算下来，等海州湾水师来到近前，就会损失三成的舰船！
照道理，在战斗中损失三成的战力，多数都会溃败的。
这些金国水师，居然没有溃散，说明带兵的将领，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狗蛋挠挠头，把头盔带上：“都特么打起精神来，列阵，侧舷对敌，准备炮击齐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