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泽天最先反应过来,立刻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后衣领,然后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中,整个动作潇洒自如,一气呵成,不禁让人拍手叫好。
但此时显然不是该拍手叫好的时候。
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不管她拼命地挣扎,凌泽天低沉着声音,就如一头困兽般狂躁地吼了一声,“你闹够了没有!”
风秋霁也停止了游荡,她也很少看到凌泽天这么生气的样子,她一直觉得凌泽天是一个很淡定的人,淡定到很少有什么事情能惹他生气,现在,他是真的生气了。
风秋霁竟然因为以为和他有了夫妻之实而想自尽,凌泽天实在无法接受她这种举动,这简直是对他的侮辱!风秋霁到底是有多讨厌他才会这么做?生病叫着别的男人的名字也就罢了,当着他的面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也就罢了,深情告白也就罢了,可是她怎么能如此轻贱自己的命,为了这种事竟然想自尽,就这么讨厌他碰她吗?
风秋霁被他吓了一跳,也暂时忘记了哭闹。
而凌泽昕则更是悄悄拽了拽路温文的衣角,示意他出去,因为凌泽昕知道凌泽天很少发火,但这次,他是真的要发火了,为了避免殃及无辜,还是赶快离开这个地方为妙。
霎时间,船舱里就只剩下凌泽天和风秋霁了,屋内一片寂静,只听得见风秋霁小小的,极力压抑着的哭泣声。
凌泽天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以示安慰,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语气颇为无奈道,“你这是在惩罚我吗?”
“……”风秋霁只是小声啜泣着,刚才被凌泽天一吓,她现在也不敢过多的反抗。
“惩罚我以前对你不好是吗?”凌泽天心中有些堵得慌,“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不喜欢乱七八糟的规矩,我就许你不守规矩,你想出宫,我放你走,你救了木村星夜,我只当做不知道,你答应了太后合作,还从她那里拿了药,我也不曾过问……因为我知道你不会下手,可是现在,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说着,凌泽天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她,力气之大,像是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飘在空中的风秋霁听到这番话,不禁愣住了,以前她总以为她做的那些事,凌泽天都不知道,没想到,原来什么都没瞒过他,只是他在一味地纵然自己罢了。
凌泽天虽然拥着风秋霁,可是他清楚地感觉到,已经不是以前的那种感觉了,因为现在的风秋霁,在他怀中不住地颤抖着,颤抖着,就像是面对着一个很恐怖的人似的。
是的,她在怕他。
以前的风秋霁,就算知道他是皇上,也从来没如此怕过他,从未流露出这种表情。
凌泽天突然就松开她了,用手握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美丽的眼眸中,此刻盛满了就快要滚出眼眶的泪水,恐惧和陌生。
在此之前,他从没看到风秋霁哭过。
那双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他所熟悉的肆意和随性,没有他喜欢的那抹笑意和纯真。
“你是风秋霁吗?”凌泽天忽然愣住了,他像是不认识眼前这个正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那般疑惑地问道。
风秋霁听到他这句反问,在空中伸出了双手,多想抱抱他,可是,她的手却穿过了凌泽天的身体,根本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看到凌泽天颇为落寞的样子,她的心中忍不住一阵难过,她多想凌泽天现在能看到她,她从未像现在这么想出现在凌泽天眼前,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她始终只能像空气一样。
“你,你弄疼我了……”风秋霁小声啜泣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语气柔柔弱弱的,完全不像以前的风秋霁。
凌泽天像是意识到自己认错人了一般,放开了她,随后唤了一个小厮进来,交待他看好风秋霁,便转身走出了船舱。
因为他知道,那不是风秋霁,不是他所认识的风秋霁,那个人,只是长着和风秋霁一样的脸,但身体里所居住的灵魂,却根本不是风秋霁,虽然什么都一样,但那种眼神,却骗不了他。
凌泽天走出了船舱,风秋霁便跟着他一起飘了出去。
太阳早已从海底跃上了天空,散发着柔和的光,遥远的海风,吹过广阔的海面,翻卷着凌泽天的衣袂,猎猎作响。冬季的西北风,又寒又冷,十分强劲,几乎要吹散风秋霁的身体。她好不容易才躲在凌泽天身后,以免被风吹到远方,那样可能就回不来了。
凌泽天突然觉得背后有一阵很熟悉很温暖的风,那种感觉让他觉得很安心,于是他回过头,搜寻着那温暖的来源,可是他看到的,只是空荡荡的甲板,没有一个人。
“风秋霁,是你吗?”他望着那团空气,喃喃问道。
风秋霁听到这话,不禁呆住了,因为凌泽天的双眸正看着她,对上了她的视线,那熟悉的眼神,就像他真的能看到她似得。
“是的,我在这儿。”风秋霁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摸摸凌泽天的脸,可是她的手却又再一次从凌泽天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呵呵,我真是傻,怎么会以为你在这里。”凌泽天失望地垂下了头,不再看她,喃喃自语道。
风秋霁看到他这副落寞的样子,心里忍不住一阵难过,她从未这么想要出现在凌泽天面前,告诉他,刚才那番话都不是她说的,她对路温文根本一点感觉都没有。
可是现在的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这样静静地陪着他。看着凌泽天的背影,她才发现,其实自己虽然和凌泽天认识很久了,但是和他相处并不多,他经常都在忙自己的事,也就是偶尔会和她一起吃个饭,他们甚至没有过多的独处,就连像现在这样什么话都不说,只是默默站在他身旁也没有过。
她突然开始有点害怕了,害怕她以后会像现在这样,一直在空中飘着,再也无法出现在凌泽天眼前,她想起那时候想回到身体里却被弹开了,可是那具身体却能动,难不成是诈尸?
想到这里,风秋霁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她突然想到另一个问题,以前的风秋霁喜欢路温文,而那具身体如此喜欢路温文,难道是因为,以前的风秋霁回来了,所以她才无法再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