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姜晓霏简单的收拾了下桌面上那凌乱的卷子，学委一大早就发了一堆，还散发着阵阵新鲜墨水的味道，一个早上发的卷子却给人仿佛姜晓霏逃课半个月了的错觉。
“哎，你都不知道食堂竟然又涨价了！双十一剁手买了个羽绒服这个月又该剁手了……”
姜晓霏沉默的听着刘萱萱不停的絮叨着。
刘萱萱是个住校生，平日里开销大手大脚的，月月的张罗这要吃土，月月的花销也一点没见少，姜晓霏是根本没明白天天在这儿“哭穷”的意义是什么？
姜晓霏瞟了眼刘萱萱的眉间，有着一层浅薄的灰色光晕，整个人从这姜晓霏的角度看上去显得“死”气沉沉的，这也是姜晓霏带上土地令之后才能够看见的。
姜晓霏曾问过黑无常这代表什么，黑无常告诉她正常人眉间是没有灰色的，杀人放火，穷凶极恶之人的眉间是黑色的，若是乐善好施的人眉间则带着乳白色。
而像是刘萱萱这种眉间带着灰色的人其实也不少，虽没做过大恶之事，但平日里爱占小便宜之人眉间就是灰色的。
眉间的光晕其实也代表着一定的气晕，俗话说祸从口出，一个人若是整天说些“倒大霉”这类话的人，气运通常就是不高的。
而刘萱萱就是常常把这类话挂在嘴边上的人，不过刘萱萱这些个月换了个词。
“哎，看看人家中国锦鲤，我什么时候可以也有这个运气啊，我等非洲人同这欧皇差了个十万八千里啊！”
“昨天转了个抽奖微博，总共就十个人转发，竟然都没抽中我！我一定要这么非的吗！”
姜晓霏：……
姜晓霏看着刘萱萱眉间的的灰色照着以往深了几分，不由得有些疑惑：“最，近有，遇到不好，的事情吗？”
刘萱萱身子一僵，声音较着刚刚拔高了两个声调：“怎么会呢！”
说完才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激了，挠了挠头心虚的“嘿嘿”的笑了笑。
“哦，”姜晓霏收回目光，既然对方不愿意说，她自然没有逼对方的道理。
再一个那个灰色也只是比这之前稍微的深了两个色号而已，应该够不成什么太大的威胁。
傍晚放学，姜晓霏看到停在路边摊上的黑无常脚步一顿，才走了过去：“怎，么了吗？”黑无常这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离着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虽说知道自己是个神仙之后似乎同着以前按部就班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两样。
“带着你去熟悉下你以后该做的流程，顺便长长见识。”黑无常刚下要搂着姜晓霏的肩膀就和这姜晓霏怀里的小奶猫对视上了。
黑无常默默的把手收了回来：“你这小猫都养了一个月了，怎么还是那么小？”
“你说…耗子吗？”姜晓霏把这猫从这颈脖上拿了下来。
黑无常：“耗子？”
姜晓霏笑眯眯的轻轻揉着小奶猫的毛发，点了点头：“嗯，耗，耗子。”
“很特别。”黑无常干巴巴的开口，就感觉自己说完之后，姜晓霏手上的耗子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黑无常连忙转移话题：“今日十六月正圆，是每月送陵园的亡灵的日子，我们现在便赶过去。”
姜晓霏抱着耗子走到了一个没有监控，没有人的死胡同，打断了黑无常刚要施展的法术，先自己试一试就在心里默默的念了句在“一凡人庙”的书里学过的口诀：混沌玄黄，四方归一。
一团光闪现几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姜晓霏再次出现的地方是一个空旷的陵园，如果有着上帝视角你会发现，这陵园的位置特别奇妙，无论从这东北的三个省哪个角落看，它都是正中央，术法里管着叫做阵眼。
而这个陵园的作用其实就是这片的生死交界，这不白无常的身后跟着一众的排排队，一眼望不到边际的亡灵。
每月的十六是阴阳两界交替的日子，这一天黑白无常一个会过来接阳寿已经的“亡灵”，一个则带着该转世投胎的“生魂”，送至他们该去的地方。
黑无常腰间的铃铛升在空中，“叮叮当当”的声音在这陵园上空回响，依稀的还能听出个曲调。
陵园下方黑压压一片密密麻麻的都是这月该送的亡灵，亡灵因着在这世间待了一个月，今日即将被接到地府，听到黑无常的”往生铃“亡灵们瞬间躁动了起来。
华夏的人口众多，三个省每天死的人数就不少，积攒了一个月的“亡灵”数量，庞大到难以想象。
大多数人死的时候都还是挺心不甘情不愿的，刚死的亡灵们怨气是最为浮动和难以控制的。
尽管大家都是灵魂的形状，却都还保留着当人时候的习惯，但是“陵园”的地方毕竟有限，大家还都是亡灵的形态，你的胳膊穿过我的脑，我的脑袋杵在你的屁股上也都是常有的事情。
每个月只有十六这一天把亡灵接到地府，陵园不是很大却聚集了很多亡灵，这种环境下大家其实还都挺急着赶去投胎的。
生前身后的怨气，则是需要一个过渡才能够放进地府，平日里都是黑无常自己要费好大的力气，这次有了是这片土地神的姜晓霏，一切就容易多了。
黑无常道：“把竹寅召出来。”
姜晓霏闭上眼睛，右手摊开，纤细的手里那把黑伞凭空便出现在姜晓霏的手上。
姜晓霏把这竹寅向着空中一掷，竹寅停在空中自动撑开，原地旋转了起来。
竹寅其实就是大家寻常在电视剧里看见的矮小白胡子驼背的老头，拄着的拐杖——
本是由着观世音菩萨后院的野竹林，长着千年之久的红杉竹，入了土地的精血和灵力，打造的本命法器，不过是随着时代的更替，法器自身也有了灵气，自发的选了个好看的外形而已。
黑无常：“记得通地府的口诀吗？”
姜晓霏想了想对着黑无常点了点头，再次的闭上眼睛，就见到一道复杂的符文在这额头在这姜晓霏的额头隐约的闪了闪。
姜晓霏脖子上的红木土地令便出现在了空中。
就听着姜晓霏轻声道：“命存地为本，百灵滋景祚；五行土地厚，山神有感山川应！”
就见这竹寅正下面的地面，像是被撕裂了个口子，口子里面黝黑的深不见底，一个厚重的石碑缓缓的从着地面升起，石碑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不知道哪个朝代的“地府”二字，带着一股比这深冬更加阴冷的寒气。
那一群的亡灵顿时像是饿狼突然见到了飘着香味肥美的食物一般，全是眼白的眼珠子也像是放光了似的，比这之前亮了数倍，飘着跑着的向着那口子处涌动。
但又因为着土地令的制约，只能一个挨一个，排排队的走进去。
做完这些，终于能喘口气了，大约是刚刚接受的土地传承姜晓霏脸色要比这以往白了两个度。
下意识的把手放到了怀里的耗子身上，姜晓霏的手凉的刺骨，在意识到这点之后，姜晓霏连忙把手收了回来，谁料耗子反而伸出毛绒绒的爪子，抓住了姜晓霏的手。
耗子睁着一双蓝白石的眼睛，静静的感受着姜晓霏施完法力之后残留的气息，又似乎不太熟悉了？
耗子身上暖融融的不知是不是姜晓霏的错觉好像还越来越热了，像是个移动的暖手宝一样，让着姜晓霏更加的爱不释手，连着刚刚耗尽的法力似乎都在慢慢恢复了。
地府的入口，本来井然有序的流程，不知为何突然有个“亡灵”停了下来，似乎是碰了什么壁垒一般死活都通过不了带有“地府”二字的墓碑，被阻隔在外。
前面的过不去后面等着的“亡灵”们顿时不干了，不耐烦的催促道：“快点啊。”
这也就是“亡灵”之间互相碰不到，要不然，后面那位八成都要上脚踹了。
后面一直停在原地的“亡灵”们，尽管看不见前面发生了什么，按耐不住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互相抱怨着，叽叽喳喳的，像是里了巢的蜜蜂放大数倍的效果。
“怎么回事？”黑无常语气不是很好的喊了一嗓子，接亡灵也是要有固定的时间限制的，若是过了这个时间点，就不太好弄了。
“不是你是哑巴吗？倒是说话啊！”黑无常的语气里不自觉的就染上了几分火气。
姜晓霏想了想，抱着耗子慢吞吞的抬腿也跟着走了过去。
“你……”走到那亡灵跟前的黑无常拍了下那亡灵，黑无常的手竟然从这那亡灵的身体上穿了过去！
寻常人虽然触碰不到亡灵，但是黑无常是地府阴差的黑无常，能碰没抓亡灵都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姜晓霏慢半拍的走了过来，就见着那穿着校服的亡灵一脸迷茫转过身。
看着对方那异常熟悉的面庞姜晓霏蓦地瞪大了双眼。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两个小时前姜晓霏还在校门口见到的刘萱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