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老管家再也不能起来,和白兔插科打诨,不能每天再与它消磨时光,一起等候暝映回家。
“你不要装死啊,起来!”
奇真感受到了白兔悲痛的心情。
“咕噜。”暝映喉结上下滚动一下,他这时再也忍不住了,至听到妖王翎月死讯后,一直强忍在心中的恶气,伴着老管家自绝身亡,也随之涌上喉间,但又被他一口咽下去。
“对,妖灵,妖灵还在!”
暝映此时像疯子一样,披头散发,步伐踉跄,抬头朝着石亭柱下的老管家走去。
可此时就连老天爷也不待见他,一个跟斗摔在地上,面朝天空灰雾,右手死死捂着不满血丝的眼珠,嘴中发出低声哭泣,身边零零散散的滚动着一些圆形物体,那是老管家为白兔准备的大红萝卜。
奇真现在也渐入佳境,仔细的利用白兔记忆,收集有用情报。看见暝映这时想要收回老管家的妖灵时,轻叹心道:晚了!刚身死时,就随风飘走,不知道去往何处。
只见暝映一席红衣沾满泥灰,连滚带爬来到老管家只剩空壳的妖体旁,小声尖叫喊道:“黄叔。”
他见老管家妖体中并没有妖灵浮出,戾声喊道:“黄友须!你给我起来!”
可回应他的,只有微风吹耳的声音,与一旁眼含清泪滚滚,无声衔拾着,散落一地萝卜的白兔。
暝映依旧静静等待着,妄想着老管家的妖灵能突然从妖体浮现出来。
...
然而,半天过去。他依旧没能如愿以偿见到那道熟悉的妖灵出现。
“呵呵,一无是处,铁石心肠说的是我吗?”暝映指着老管家隐隐显出原形黄鼠狼的妖体,言语无喜无悲的对着白兔问道。
白兔很想开口说道:“黄叔是不愿意见到复活妖王后,从而悔恨半生的你!”
但无奈,它说不出来,只得直面跳向暝映身边,后腿朝着暝映脸上踹去,想要打醒他。
它第三个心愿就是简简单单的跟着暝映,守护着初见时,那份属于自己独有的悸动。
暝映擦着自己脸颊,说道:“你也觉得我这个徒有外名,逼死跟随自己几十年亲人的妖魔该打吗?”
“何止该打!简直就是该死啊!”
空气中凝结出一团黑雾,无渡的轻笑音从里面传来。
“坏东西,拿起你的东西,滚!”
白兔步伐凌乱的跑到石亭周围,刨出暝映昨天才埋下的种子,衔在嘴中,雪白毛发满身是泥的朝着无渡甩出。
种子在半空划出一条弧线。白兔眼中倒映出暝映跌跌撞撞,慌忙接着种子的身形。
“你给我滚,和那个老家伙一样,滚的远远的,滚的无影无踪。”暝映癫狂一笑,眼中带着泪珠顺利而下,斥声对着白兔骂道。
“呵,又学会一个真理。”无渡看状,很是高兴,浑身黑雾有散去之势,漏出真正面容的迹象。
“我见你,很是不爽那个老家伙啊,我帮你出气。”语落,黑雾中伸出一条高度腐烂的手臂指向老管家。
老管家妖体胸膛发出“砰”的一声轻响,心膛出现一道黑漆漆的指洞。
“你..”暝映愣神的看着自己手中,已经化为粉末飘散在空中的腐烂手臂,半响,抬手朝着黑雾之中的无渡砸出,戾声骂道:“你个狗东西!谁允许你动他了?”
“哈哈,开个玩笑,你仔细看看,身后有什么?”无渡笑声很张扬的响起。如同梦魇一样,在白兔耳中回旋,久久不能散去。
暝映回头,见老管家此时竟然又站了起来,但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如诈尸一样,眼瞳翻白,苍老的脸颊上,布满无数条爆裂而出的血管。
“将军,你回来了。”一道木讷,没有感情的声音从老管家口中响起。
无渡看着仿佛已经认命,妥协的暝映,身形一晃一转,黑雾消散。
在白兔惊悚的目光中,变成与老管家生前一模一样的面貌,咧嘴一笑,声音张扬的说道:“可笑啊,再强大的妖,也敌不过内心面目啊。要不是不宜过早暴露,我倒还真想看看,偌大涂山都在歌颂美名的暝大将军,被人人喊打时的场景。”
暝映无言可说,只能盯着自己手中的种子发神。
至此,与无渡众目睽睽之下,联手自导自演了一出大变活人的戏码后,便在暗中为复活老妖王之事,开始对人域下其屠刀!
奇真感受到属于白兔的复杂情绪,那是一种绝望,恐惧,失落混合而成的感觉。
白兔泪水和妖谭河水混作一起,四肢疯狂摆动,它现在只想回到,山崖之上,灌木丛的石头哪里,问问在自己眼中无所不能的‘神石’,为什么前两个愿望都能实现,为什么最后一个心愿反而不能?
白兔嘴中衔着老管家给自己准备好的包裹,望着抬头也看不见顶峰的山崖。
一如当初那般,勇敢踏上,在湿滑的岩石峭壁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爪印,它动作十分缓慢,显得小心翼翼,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开始攀岩而上,可半天也没有见到明显移动的痕迹。
只有白兔自己知道,它不能再失败,这次再也没有人会来救它。不过,就算花上一年,两年,甚至十年,它也要回到‘神石’哪里,求它让暝映不要在执迷不悟。
...
良久,奇真感到一阵视线模糊,与白兔记忆断开。彻底回到现实这边来。
“我可不是什么神石,再说...我不能放过他。”奇真苦笑一声,看着如果没有遇上暝映,定能修成人形的白兔妖灵说道。
只见白兔快要消散而去的妖灵在原地转圈,做出祈愿‘神石’时所摆出的姿态。
“恩,好吧,我听你的,帮你寻回最初那人。”奇真实在不忍心见白兔带着遗憾,不甘的消散。便开口‘答应’到。
可就算暝映现在在悔恨,能挽回被他所害之人的性命吗?
奇真眼睛发酸的看着,正支起后腿连连作揖,渐渐化为光点消失在空中的白兔,呢喃道:“真是个傻丫头。你就是撞死在石头上面,它也不可能给你想要的结果。”
白兔不像妖谭中,怨气冲天的怨魂,久久不肯安息闭眼。
见奇真‘答应’后,自己也再无执念,安心离去。
“呜。”
这时,水牢中,唯一一处奇真还未查探过的角落里面,传出一道呻吟声。
“风澜?”奇真听着这熟悉的声音,疑问道。
“天怎么还没亮?这是哪里?”风澜如同刚刚睡醒一样,迷迷糊糊应声。
奇真很想走到风澜身边,一巴掌将他拍醒。
但无奈怕这个好面子的小辈和自己翻脸,只得无奈出声提醒道:“在虎嘴门口徘徊着呢。”
“啊,我想起来了,我们在妖帅府门口被人暗算...”风澜走出角落,轻拍自己额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