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记得，就能够遇见。”狄秋笑着，他的身体逐渐变成透明。
“狄秋。”江鹤伸出手，徒劳握住一缕风：“别走……”
天光大亮。
江鹤睁开眼睛，当他发现某人的手臂牢牢圈着他，并把一双手紧紧贴在他坦露的胸口上时，他脑袋轰然一响，气血上涌，差点昏死过去。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什么衣衫不整地躺在苏夜怀里，苏夜对他做了什么？！
他不敢想象下去，立刻扯开苏夜的手，然后把她狠狠推开。
毫无设防的苏夜被他推到床下，发型都乱了，她一脸懵的问：“你干嘛推我，人家辛辛苦苦搂了你一夜，你就这样回报人家么？”
“搂了一夜？”
江鹤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你有病啊，你变态啊，谁让你跟我睡一张床上的？你身为一个守夜人还要不要脸啊！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他怒不可遏，拿起枕头往苏夜脑袋上狂砸，枕头都砸开了缝，洁白的羽毛满卧室飞舞。
“我敬你是守夜人，你却对我有非分之想。没想到你这么龌龊！”江鹤一个旋风踢把苏夜踢了个四脚朝天。
“喵喵喵！”猛然惊醒的三花猫不知所措地看着两人。
“我擦！”苏夜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抵挡着江鹤的枕头：“天地良心，囡囡可以作证，昨天晚上是你向我投怀送抱的。你勾住我的脖子，紧抱着我说‘我冷，别走，我快要冻死了。’我才抱着你的！”
“借口！”江鹤大吼，“不要脸！”
苏夜跳了起来，夺过枕头往角落里一丢：“我们神仙也是有尊严的。昨晚你中了雪蝠的魇术，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现在你好了，能蹦蹦跳跳了，反诬蔑我对你有非分之想。拜托，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讲，我虽然是神，但我也是个要脸的姑娘，我年轻貌美怎么会看上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雪蝠？魇术？昨夜的事情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你也不能跟我睡在一张床上！”江鹤大吼，“事情摆在这儿，你就是想对我……”
“你想多了！”苏夜冷着脸，“我没你想得这么龌龊。”
江鹤脸一红，随手抄起桌上的玻璃杯，狠狠砸向她：“你给我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苏夜一下子接住了玻璃杯，往桌子上一放，生气的说：“滚就滚，你以为我想见到你！我呸！”
她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卧室。
江鹤恼羞成怒，追了出去准备给她一脚，刚到门口，却惊讶地发现苏夜趴在一楼地板上一动不动。
心里的怒意顿时烟消云散，他急急下楼，来到苏夜身边：“苏夜，你怎么了？”
“被你气得！”苏夜怒气冲冲地推开他，“一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江鹤忍俊不禁：“守夜人也会摔跟头啊？！”
“你以为呢！”苏夜缓缓站了起来，走到落地窗前，展开了漆黑宽大的羽翼。
“你去哪儿？”江鹤问。
苏夜板着脸：“你不是说不想见到我么，我走便是！”
说完，她穿过玻璃，飞入阴霾的天空之中。
“苏夜！”江鹤冲到窗前，仰望天空，那抹黑影已不见踪迹。
“可恶！”他握紧拳头，砸在玻璃上，“我明明说得都是气话，你还真走了！”
……
窗外下起了濛濛细雨，细雨如弦，弹奏少年的心事。
江鹤坐在教室里，围棋老师讲的课他一点都没听进去。
也不知道苏夜现在人在哪里。
昨夜发生的事情他渐渐有了映像，的确是有一只像蝙蝠的巨大魇灵袭击了他，将他掳进了山里。
但之后的事情他记不清了，只记得他在等苏夜来，但苏夜一直未曾出现。
几番风雨，不知又有多少落红化为尘泥。
辛夷花树上，苏夜变成一只黑色猫头鹰，躲在粉红色的花朵下，静静凝视着格子窗里的少年。
“这小子身上居然出现了魇灵的力量。”苏夜回想起被他推到床下，心中余怒未消，“要不是我耗尽灵力救你，怎么会轻易被你推到床下。”
苏夜啄了啄羽毛，喃喃自语：“我也不会因此而从楼梯上摔倒。”
“现在，为了恢复灵力，我必须要藏在猫头鹰的躯体里，等我灵力满格，看我怎么收拾你！”苏夜抖掉身上的雨水，展翅飞到了屋檐下。
放学了，雨还在下，江鹤没带伞，身边没带伞的人都在急速奔跑，他却漫不经心往地铁走去。
“这个傻小子。”变成猫头鹰的苏夜站在摩天大楼的顶端：“也不知道下雨天要带伞，一点都不爱惜自己，要是病了，可别指望我喂药。”
回到家，三花猫迎了上来：“喵嗷？”仿佛在问：“苏夜呢？”
江鹤脱掉湿漉漉的外套，摸了摸它的脑袋沉默地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
中午吃饭的时候奚草给了他一张琴谱。他先将昨天未动的鱼汤重新加热，然后拿起自己的古琴，来到落地窗前盘膝坐在软垫上，照着琴谱抚琴。
悠扬的琴声在室中荡起层层涟漪，如水般动听。
鱼缸里一红一黑两条金鱼并没有死于昨夜的冰冻，此刻正欢快地游动在碧绿的水草之间。
“喵呜！”三花猫跳上桌案，忧郁地凝视着江鹤。
不远处的居民楼里，苏夜躲在雨篷下，一双大眼睛看着悠然抚琴的江鹤。她气得一下子跳起来：“敢情你一直巴望着我走，没心没肺的人类小屁孩，让老娘白操了心！啊，老娘好生气！”
脚下一滑，她差点一头栽到楼下。
天色渐暗，霓虹亮起。
江鹤起身，放置好古琴，厨房里鱼汤已熬好。酒酿饼也已在微波炉中加热过。
他把鱼汤端上餐桌，与三花猫一起分享这份简单的晚餐。
天已经黑了，挥舞着翅膀的苏夜在窗外呆呆看着这一切，气得眼睛发绿：“那是我做的鱼汤！”
“好不好吃？”江鹤问三花猫。
“喵！”三花猫从食盆里抬起头舔着嘴巴表示好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