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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滚动的雪球

第二天早上起床,所有的事情就会变得很简单。本来所有的事情都很简单,是我们把它变复杂了。我跟李淼是一样的人,都是在努力地寻找,不同的是,一个在找狗,一个在找死。

我在努力地想,这件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复杂了呢?那个赤裸裸的早上,还是要从李淼苟延残喘的婚姻说起?李淼口口声声地说讨厌倪雪,是她毁了自己的一切。他一肚子的埋怨,一脑子的牢骚,随着两瓶啤酒,吐得干干净净。在咒骂声中,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一种不该属于他们之间的柔情,只有对爱的人才会产生的苛刻与任性,很显然,任性不是李淼应该拥有的东西,藏在那张木讷的脸背后的只有闷骚。

生活总会让人迷失,知道得越多,反而越会忘记自己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当一个人面临挫败,无地自容的时候,生活往往会选择致命一击,落井下石,直到他体无完肤,伤痕累累,以至于出现两种人格,一种不作不死,一种像极了小丑。李淼是集大成者,我觉得他是一个不作不死的小丑,有时候小丑比穿得西装革履的人更像君子。活在当下,谁又何尝不是别人眼中的小丑?

那天晚上,我和李淼做了同一个梦,一伙西装革履的人冲进来,对我们拳打脚踢,摔碎了桌子、椅子、衣架等,竟然还有人用拖鞋抽我的脸,那种疼痛很真实。我从弥漫着酒精的睡梦中醒来,发现身上穿着一件印满了脚印的婚纱,我的右半边脸开始麻木,感觉不到四肢。我有一种错觉,那天晚上我似乎长个儿了,我突然感觉床变小了。我睁开眼睛一看,这四周哪儿他妈还有床,李淼的左边眼眶被打塌了,躺在距离我身边不远的地方。空旷的房间里,所有的家具都被搬空了,沙发、床、吊灯、窗户、防盗门,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地上只剩下几只还没来得及洗的袜子和几条男士三角裤以及残缺不全的椅子、玻璃碴儿。

李淼醉醺醺的像一头死猪一样躺在地板上,他竟然还在悠闲地打着呼噜。我撸起袖子,抡起手臂左右开弓地在他脸上扇了几个大耳刮子。啪啪啪啪,几个耳光之后,他捂着半边脸朦朦胧胧地醒了过来,疑惑地问:“你是想试着在我脸上敲出什么节奏吗?”

他揉了揉眼睛,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又从嘴里掏出来一颗带血的门牙。待他张望四周已经空无一物时,立即六神无主,反问我:“这是什么情况?”

我耸了耸肩,说:“情况已经很明朗了,还需要解释吗?”

他转身从裤裆里摸出一张字条,字条上写着“不作不死”,他愤怒地问:“这是谁干的?”

我仿佛做错了什么,疑惑地问:“我应该知道吗?”

他拿起电话,愤怒地走进卫生间,想找个隐秘的位置。卫生间里的门已经全碎了,他直接穿门而入,反锁了门框。我实在无法回避。他捂着电话听筒,在给一个女人打电话,说:“事儿,没你这么干的。”“干了什么你心里清楚,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俗?俗不俗以后再说,那一日的事儿咱们先放一边。”“有没有百日恩,咱们另说,夫妻总是既定事实吧?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无情无义,我死了你才开心是不是?”

他拿着电话,冲着电话吵得面红耳赤,唾沫横飞,我怕他一激动把电话给吃了,想去劝他。我看到他一脚踹烂了门上剩余的玻璃碴儿。我忍不住想插一句,说:“哥们儿,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他愤怒地看着我,说:“不该说就别说。”

我说:“可是我想说。”

他把电话拿到一边,无奈地看着我说:“你这是犯贱。”

看着我祈求而无辜的眼神,他妥协地看了我一眼,让我继续说。我说:“其实,大部分时候,我觉得你活着对这个世界真没啥用。”

他红肿着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厉声问我:“你再说一遍!”

从他的表情、神态和动作上来看,并不算友好。我解释说:“你别误会,我不是这意思。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在这个时代,有时候一个人死了,比活着更有用。”

我说的话他无动于衷,他继续拿起电话,失落地问了一句:“我想见你一面,你在哪儿?”

“不用了!”电话那头传来“咣”的一声摔门的声音,她说,“钥匙给你放在了门下,家里的一切我都放弃了,包括你。”

电话挂断,直觉告诉我,今天得出大事儿。我和李淼跑出房间,看着陌生的门脸,陌生的楼层号码,我们都沉默了,低着头仓促地离开。

李淼的步伐很快,也很大,完全没有顾及是否会扯着蛋。我跟在他屁股后面,气喘吁吁地追上去问:“你赶时间?”

他面无表情地说:“赶着去死。”

我劝他说:“哥们儿,你别想不开呀!”

他说:“现在一切我都已经想开了。”

我说:“问题是现在我没想开,你死了,我的钱怎么办?”

他说:“现在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随时拿走。”

我说:“死,现在还不是时候。你既然决定早晚是个死,那么你可以死得更有意义,更有价值。”

他对我的意见直接选择了无视,他说:“价值我不懂,死都他妈够难了,你别为难我了行吗?”

我只想拿回我的钱,试探地问了一句:“你们结婚就没有收到礼金啥的?”

“有!”李淼停下脚步,指着我身上的婚纱,说:“你穿的就是,全在这了。”

我疑惑地问:“就这破玩意儿,全部?”

李淼摇了摇头,说:“不,还有两张刷爆的信用卡,这个月6号还款,你感兴趣都拿走。”

人群熙攘的街道上,李淼迈着轻盈的脚步,闯红灯的过程视死如归。几辆车子为了躲避他,连环追尾,司机下来咒骂,我急忙追上去,拉住他扇了他一个耳光。李淼的脾气很大,毕竟一个人被打得满地找牙的机会并不多,这不可能成为家常便饭。最重要的是牙齿不够多,假牙也不够用,镶牙的钱都快够买块墓地了。

我指责他说:“你不能就这么死了,你死也得找个理由吧。就为了一个娘们儿,你就这么死了,这事儿传出去,你不害臊,我都觉得害臊。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其他人考虑考虑嘛,比如说你的父母,比如你的亲朋好友,比如说我。我说假如,你死了,我怎么办?”

这个问题真的问住了他,他埋头苦思,突然灵光一现,给了我一个建议说:“我觉得,要不,你也死了算了!”

我果断地回绝了他,说:“我哪儿能跟你比,我还没结婚,还没孩子呢,我没这闲工夫。”

李淼问:“那怎么办?”

我把早已经准备好的措辞说给他听,我说:“要不,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个人的想法,还不成熟,就那么一说,你也别往心里去,你就买一份人身意外保险,受益人写我。这钱我来出,我是讲道理的人,多退少补,有钱你死也死得舒坦,然后你爱死哪儿死哪儿去。你死了,钱也还给我了,一举两得,是不是?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李淼充满了震惊地盯着我,他问我:“这是你的决定?”

我摇头说:“看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杀人犯,决定哪儿能轮得到我呀。这个靠自觉,主要看你,我只是建议。”

李淼难以置信地说:“你每做出一个决定都这么任性吗?”

我纠正他说:“建议,是建议。”

李淼点了点头,说:“从来没有人告诉你,你的建议欠考虑吗?”

这事儿开始变得棘手,这哥们儿的脑子开始考虑问题了。我说:“主要是考虑到你的脑子不太擅长思考问题。”

李淼无可奈何地说:“那你有什么计划?”

我兴奋地跟他解释,在地上拿起一根小棍,绘制了一个蓝图,说:“分三步。昨天的情况是这样的,我是A,你是B。最开始A和B没有任何联系,A在找他那倒霉催的狗,B在找他那该死的死法。稀里糊涂的B就欠了A的医疗费,整整四万六千八百三十元,A为了救B的命,费尽千辛万苦。当然这都不是个事儿,最重要的事儿是A没钱了,还欠了他妈一屁股债。这时候A想死的心都有,该怎么办?”

李淼看着我,说:“那就去死。”

我说:“不对,A很伤心,B恰好又要寻死,遇到了麻烦。现在A愿意帮B解决麻烦,B又走投无路。A此时此刻想到了一个特牛B的方法,给B买一份保险,明天B就快快乐乐地去死,A又能拿回自己的钱。牛不牛?”

李淼说:“牛!”

我一拍大腿,说:“牛不牛以后再说,咱们先把B的事儿给办了。你就是这个B,明白吗?”

李淼打断了我,问:“你能不能简单一点儿说?”

我看着这个愚蠢的队友,说:“就是先搞定一份保险,再搞定一辆车,然后用该死的车再搞定该死的你,再搞定该死的保险。懂吗?”

李淼说:“懂了,你企图把我绕晕,然后坐收渔翁之利,好捡现成的。”

我说:“你要是个鱼,这事儿就好办了。可惜你不是,你只是一个该死还不能死的欠债的。”

李淼还在思考,对他而言,这些需要他慢慢地消化一下。我很庆幸我有猪一样的队友,而不是拥有一个猪一样的敌人,万一再败给对方,我会觉得很丢脸,很没面子。李淼还在沉思,以他的智商,我没想过他能够做到顿悟。在车水马龙之中,我们蹲在大马路中央,汽笛声响成一片,马路上被堵得水泄不通。

我站起身拍拍屁股走开,李淼蹒跚着脚步跟着我,目测好像是脚麻了。他走过来追上我,问了一个致命的问题:“现在的问题是你还有钱买保险吗?”

我比较讨厌谈及残酷现实的问题,李淼把这个硬邦邦的问题扔到我面前,告诉我这就是现实。我们蹲在马路牙子上,把里里外外都翻遍了,只找到了几枚硬币,一共两块两毛钱的家当,一只打火机,空了的烟盒和卫生纸。我们把这些杂乱的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希望能从中找到惊喜。面对着这堆现实,我们都陷入了沉思。

李淼在怀里揣着双手,蹲在路边,看着我说:“就这些了。”

我说:“能不能找亲戚朋友借点儿?”

李淼说:“结个婚,差不多把所有的亲朋好友都借翻脸了。你就不能找朋友借点儿?”

我为难地说:“我有一个错综复杂的社交圈,各个肝胆相照,圈子里的人非富即贵,我们经常聚在一起在私人飞机上谈政治、谈经济、谈股票、谈房产……”

李淼做出总结说:“所以妥妥的,可以顺便谈谈这点儿保险费,这都不是个事儿?”

他太鸡贼了,我察觉到掉进了自己的语言陷阱里,想反手抽自己两个耳光。看着他那张充满了希望的脸,我追悔莫及。我硬着头皮说:“这确实不是个事儿,它连个事儿都不是,你让我怎么开口?我压根儿就开不了口。”

李淼打消了这个念头。我们继续面对这个纠结的问题,一眼看去,越纠结的问题往往越容易解决,答案一目了然。我们从摆放在地上的物品中同时发现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一个名字——郭医生,和一个地址。

李淼问我:“这是什么?”

我说:“惊喜!”

我们拿着那张皱巴巴的惊喜,徒步到了纸条上写着的地址。从门口的匾额看,那是一家精神病院。从进门开始,我们遇到的每个人都笑容可掬,我们被安置在一个破旧的沙发上等候。等了片刻,首先从门里仓促地伸进来一双亲切而热情的手,其中的两根手指被烟熏黄了。然后是一身白大褂站在我们面前,明亮的的阳光照在白大褂上,差点儿晃瞎了我们的双眼。郭医生戴着一副眼镜,笑容满面,这笑容的幅度有点儿大,笑大发了,露出两排黄色的牙齿,牙龈都笑出了一个公众场合绝对被禁的大尺度。那双手寻找了半天,亲切地和我们握手。

李淼首先站起来,在裤子上擦干净掌心的汗迹,伸出双手。我紧跟着站起来,郭医生示意让我们坐下来,不要紧张。

我说:“郭医生,您好。”

郭医生在桌子后的椅子上坐下来,关切地问:“两位找我有事儿?”

李淼在沙发上坐着,一动不动,我冲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开口说话。他闭口不言,看向窗外,从他羞涩的脸上我看得出来,他耻于开口,一般人借钱装孙子,这孙子借钱装哑巴。我冲着郭医生傻乐,决定先跟他套近乎,提人,我笑着跟郭医生说:“我们是东局的王所长介绍来的。”

郭医生听到王所长,笑得更灿烂了。他收起了一本正经,脸上拘谨的表情松懈下来,说:“老王的朋友呀,他最近怎么样?脾气还是那么臭吗?”

我也跟着笑,他笑起来让我感觉到更拘谨。我附和着说:“老样子,还是那么臭,两句话不对脾气就翻脸,三句话没说完就动手。”

李淼跟着说:“对,对,前天晚上还踹了我一脚。”

郭医生看着李淼,说:“老王介绍你们来做什么?”

我搪塞说:“这事儿他倒是没说太明白,不过这事儿挺难以启齿的。你说谁能不遇到个困难什么的,事儿来了,咱们不怕事儿……”

郭医生说:“说重点。”

我斩钉截铁地说:“借点儿钱。”

郭医生问:“急用?”

我说:“太他妈急了,火把眉毛都烧光一条了。”

郭医生感慨地说:“我早就猜到了,老王就是这脾气,什么事儿都憋着,所以才让你们来。看来肯定是急事儿,都着急得没时间过来。”

我情不自禁地肃然起敬,说:“郭医生,英明。”

听到我的夸赞,郭医生更直截了当,爽快地问:“这事儿,还差多少?”

我手里攥着兜里的两块二毛钱,手心都出汗了,咬了咬牙说:“六千二百三十七块。”

郭医生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红包,点了点有五千块钱,又出门问同事东拼西凑地借了点儿,有整有零的拿了一沓零钱回来,清点了一下,递给我们,说:“既然都是老王的朋友,就不用那么见外了。”

我果断地接过来那沓钱,低头哈腰地千恩万谢。我清点着手里的钱,冲着李淼使了个眼神,说:“小李,给郭医生写个欠条,把手印也摁上。”

李淼摁手印还真不吝啬,不光把五根手指头全给摁上了,整整印了一个巴掌上去。

郭医生把我们送到门外,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到出租车起步,我们挥别郭医生,看着他消失在后视镜里,我那颗忐忑的心才彻底地放下来。

出租车开往保险公司的途中,收音机里吱吱啦啦地播着早间新闻,一个主持人报道着一起绑架案。

“黄氏集团董事长黄启明的女儿黄珂失踪第三天,警方介入调查。今天早上黄氏集团收到绑匪勒索视频,提出五百万美金的赎金要求,明天凌晨是最后的期限。黄启明先生对此未做出回应。本台记者为您带来最新报道。”

我躺在后座上,舒缓了一口气,说:“这年头,什么样的钱都有人赚,你说是钱变难赚了,还是人变聪明了?”

自从上车,李淼一直心事重重,沉默不语。他看了我一眼,说:“这钱你是压根儿没打算还,是吗?”

他开始感觉到良心难安。我没有理会他,继续说:“明天听上去比未来更有希望,明天看上去比未来更容易掌握,而明天只是未来的一部分,明天属于强者,弱势群体没有未来。当你走入明天,发现明天没有未来,你会更伤心。你是聪明人,聪明的人懂得抉择,要么参与其中,要么被淘汰。以你的智慧,我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做。”

他与我划清界限,说:“我跟你不一样,我有做人的底线。”

我说:“别自欺欺人了,人一旦开始妥协,就会没有底线。”

他一把抢过我怀里的钱,把握着钱包的手伸出了车窗外,喝令司机停车。司机猛然踩下刹车,车子戛然而止,他手中的钱差点儿飞落出去。我伸手去抢钱包,说:“你疯了。”

李淼严肃地说:“不,正是因为我还没有疯。”

我怕他一激动把钱扔了,劝他说:“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李淼说:“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等我死了,你拿到你应得的那份钱,多出来的部分,先把郭医生的钱还给他。”

我质疑地问:“就这?”

他点了点头,说:“就这!”

这笔交易很快就达成了,我无条件地接受了他的请求。我不是一个好人,却也坏不到哪儿去。事在人为,人是被逼出来的,我的眼中只有他手里的钱。羊毛虽然出在羊身上,但这次有所不同,我要吃的是烤全羊,面对一直脱光了毛的秃羊,你有什么理由拒绝他的任何要求?整个投保的过程很简单,也很欢快,除了几个数字,就只剩下签字。至于李淼的身体状况,业务员瞄了一眼,看李淼的体格壮得像一头牛一样,开玩笑说:“这个客户身体健朗,就是跳楼自杀都未必摔得死。”我在一旁点头说“是”,眼光真准。至于投保人和受益人一栏里,我们再三协调后,在尊重事实的情况下达成了一致:失散多年,从未谋面,既不同父又不同母的亲兄弟。

这个复杂的关系,保险公司并未深究。业务员看了一眼,觉得太烧脑,放弃了去画人物关系图的决定,只总结了一句,有关系就行了。

走出保险公司,我把保单以及相关的资料藏进贴身的口袋里。我们一起走在街上,步伐都比以前变得轻快。在人生这场旅途中,一路上跌跌撞撞,丢了太多的东西,李淼想死得有点儿尊严,这忙一定要帮,而且要帮到底,我还要照顾他的安全,万一此时他在大马路上被车撞死,虽然省事儿,但是死得没有尊严,这忙就算白帮了。

我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勾着李淼的肩膀,跟他说两句掏心窝子的话。李淼遇到了麻烦,麻烦在别人的帮助下解决跟麻烦它自己就解决了绝对不是一回事儿,这就是人情世故,有了人情心里才暖和,就好比今天有了保单,这事儿算办好了六成。我的内心深处涌出一股莫名的成就感,本来是李淼的问题,现在却成了我们共同的问题,答案的走向很顺利,至少在向着正确的、我喜欢的方向发展。

他走出几步,停在街上,问我:“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说:“不急,先把第一步走稳。你想啊,第一步还没走稳,刚出保险公司大门,‘吧唧’绊一大跟头,‘扑通’给车碾死了,我们都不信,你说保险公司该不该信?”

李淼点了点头,问:“那我们现在干吗?”

我在旁边的落地窗里照了照,抿了抿头发,整了整衣领,说:“随便逛逛。”

李淼愣在了原地,他对我的提议有点儿排斥,不太愿意跟我逛街,或许认为在紧要关头逛街有点儿儿戏。我不解地问:“你讨厌我?”

他说:“我不讨厌你,我只是讨厌你的发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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