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天刚刚亮,屋外牛棚隔壁的鸡圈里,一只公鸡跳到栅栏上,眨了眨眼,晃晃昏沉的脑袋,随后飞上鸡圈的茅草顶上,雄赳赳,气昂昂的迈动着步伐,站定后,清了清嗓,抬起头。
‘喔喔喔~~’
声音洪亮有力,传入水牛耳中,水牛皱眉,睁开牛眼,隐含些许不耐烦,起身抬头对着茅草顶吼叫。
‘哞~~’
公鸡被吼得脑袋嗡嗡响,停止了啼叫,狼狈地从茅草顶滚落了下来,摔在了地上,随后惊慌失措的溜进了鸡圈,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见此,水牛哼了口气,满意的躺在地上,补个回笼觉。
屋内,少年被公鸡叫醒,睁开迷糊的双眼,用手揉了揉眼睛,随后起床坐在床边,‘哈’了口气,小眯了一会儿后,穿上草鞋,有气无力的打开自个儿的房间门。
“嗯?”
少年突然精神一震,空气中飘荡着浓烈的肉香,鼻子用力嗅了几口,欢快的跑到厨房门口,拉开麻布,兴奋道:“阿母,煮什么啊?这么香。”
妇女笑道:“昨天你阿爹打回来的兔肉,给你父子俩开开荤,赶紧擦擦口水,先洗漱去。”
少年高兴坏了,连忙道:“好嘞!阿母。”
随后一路蹦蹦跳跳的大叫,跑到屋外,洗漱去了。
妇女哭笑不得,道:“这孩子。”
待少年洗漱完,便小跑到饭厅门口,看见了他的阿爹,叫道:“阿爹,早。”
“嗯,过来吃早饭。”
少年走到饭桌前坐下,眼睛骨碌乱转,想起了昨晚的事,询问壮汉道:“阿爹,昨晚您答应我的事,您?”
壮汉愣了下,随后揉揉太阳穴,道:“昨晚的事啊!看我这记性,你不说我倒给忘了。”
壮汉思索了下,假装疑惑道:“对了,昨晚我答应你什么事了?”
少年听见壮汉的话,立马急眼,激动道:“阿爹,您怎么能出尔反尔呢!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哼。”
少年双眼微红,瘪着嘴,略带哽咽的别过头去,壮汉见此,无奈摇头,伸出手轻抚少年的脑袋,宠溺道:“好了,阿爹跟你开玩笑的,别生气了。”
少年瞬间换脸,斜眼望着壮汉,仍有些不相信道:“真的?”
壮汉坚定道:“真的。”
少年大喜,欢快的扒拉着饭菜,壮汉见此,无奈一笑,询问少年道:“对了,你想好要用什么猎具了吗?”
少年放下碗筷,狡黠笑道:“很快您就知道了。”
此时,少年的阿母刚好走到门口,手里捧着一大碗兔肉,走到饭桌前,放在桌上,少年早已馋得直流口水,抓起兔肉,便狼吞虎咽的大口吃着。
妇女笑劝道:“慢点,别烫着噎着了。”
夫妇二人慈祥笑看着,满脸宠溺,随后,壮汉便将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妇女听,妇女听完,脸色倒释然得多,由着孩子的性子去,不似昨天那般。
吃完早饭,壮汉便领着少年来到放工具的房间门外,壮汉推开门,率先走进去,少年紧随其后,待站定,壮汉平静开口道:“要哪些猎具,随你挑。”
少年先扫视一遍四周,随后狡黠一笑,走到一把弩面前,拿起打量了一番,然后拿起十支弩箭,最后走到一张铁网面前,拿起来,扯了扯网面,满意的点点头,随后转身,面向壮汉,壮汉询问道:“就这些?”
少年淡笑开口道:“有没有麻药?”
“要麻药做什么?”壮汉不解。
“您只管拿给我就行了。”
壮汉满脸疑惑,思索片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再多想,然后走到一面墙面前,扒出面前的一块砖,有一个暗格,里面有五个小瓶子,壮汉随手拿出一个瓶子,然后把砖扣回去,走到少年面前,将瓶子递到少年面前,少年接过瓶子,装到自个儿兜里。
壮汉接着说道:“得先去村长家说明你的情况。”
少年乖巧应道:“好的,阿爹。”
“走,先去你阿母那。”
父子二人走到前厅,妇女早已等候在那,一番嘱托后,父子俩便出门前往村长住处。
盏茶时间后,父子二人站在了村长家门外,眼前这座房子是全村最气派的,隔壁就是学堂,是读书识字的地方。
大门牌匾上书‘徐府’二字,大门两边站着两个下人,壮汉走到其中一人面前,笑道:“麻烦你同报一声,就说皇甫清云求见。”
下人面无表情道:“等着。”
片刻后,通报的下人走出来,对壮汉道:“进去吧!”
壮汉笑道:“多谢。”
下人不回答,默默站回原位。
壮汉也不恼,似已习惯了,对少年招呼一声,两人走在府邸内,一路也不吭声,直至走到一大厅门口外,厅内正对门口位置坐着一华袍中年男子,侧面位置坐着一华服少年,跟壮汉的儿子年纪相仿。
华袍中年男子淡笑开口,“呦!皇甫老弟,是什么风把你吹我这来了,快请进。”
壮汉略微谦卑,淡笑回答,“不了,村长,我来您这,是告诉您有关我儿子的事。”
华袍中年男子疑惑道:“哦,何事,不妨说来听听。”
壮汉随即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细说了一遍,待说完,华袍中年男子陷入沉思,不消片刻,平静开口道:“此事好办,既如此,那我便准了。”
壮汉大喜,随后二人躬身道:“多谢村长,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先告辞了。”
华袍中年男子笑咪咪道:“区区小事,不必多礼,那我便不多留你父子二人了。”
“来人,送客。”
自始至终,华服少年都未曾多言,只是,在壮汉儿子转身即将离开的一刻,目光瞥向华服少年,对方面色冷笑,目光高傲,没有丝毫瞧得起壮汉父子二人的意思。
待二人离开,华服少年才冷傲开口,“哼,莽夫就是莽夫,一辈子都不会有出息,哪有我们读书人体面,要我说,您就应该把他儿子直接除名,撵出学堂,免得玷污了我们学堂的好名声。”
华袍中年男子面色微怒,严肃道:“好了,好歹我也是一村之长,更是学堂的负责人,哪能做出这种下作的手段,以后这样的话,别让我再听到。”
华服少年唯喏应道:“是,父亲,孩儿遵守便是。”
“嗯。”
华袍中年男子虽表面说得正气凛然,不卑不亢,但内心还是有些许瞧不起壮汉父子,只是碍于人前人后,得表现出不拘小节的模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