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屠城。
近日,天空黑云翻滚,从四面八方堆积而来,越来越密,像千军万马直线向屋顶压了下来。城头灰蒙蒙一片,被天边的乌云压得喘不过气来,让人感觉天空很低很低,仿佛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
六十万大刘铁骑蜂拥而来,中原国度不同八荒之地,特别是一个新兴的王朝,有着丰富的攻城掠地的经验,有着大型的攻城武器和装备,何况兵力如此悬殊,北凉人的运气不会此次都那么好,并不是每一场战斗都能如那日那边轻巧,获得以一敌八的傲人战绩。
无论如何,屠城的士气依旧十分高涨,毕竟携大胜之势,而且屠城的大门还从未被外人攻破过,即便是凶狠的荒人,也未能做到。弟弟最近很忙,这些日子,陆陆续续从南线七州聚集起来的退役军人、精壮男子不计其数,北凉人,闲时为民,战时为兵,屠城是北凉的圣地,所以他们此行而来,只求死战,竟然被弟弟新编了一只五万人的新军,如今正在日日操练。弟弟有信心,只要是坚守不出,自己总能不负父王重托。
可城中的气氛突然变了,尽管没有从城主府传来任何消息,可偷偷大将军在这个时候带领着四万龙骑军自北门而出,风驰电挚一般驭马狂奔。如此,很轻易的就让城中的居民猜测到了事实的真像,北线,出了大麻烦!
温柔也很忙,原本就不通武学,不懂兵法,可她偏偏总想为那人做点什么,即便,他不爱她。很庆幸,她能歌善舞,在这个微妙的时刻,她成功的拉拢了一大堆常年幽居深阁的名门闺秀,成天碾转于城中的各个广场,用曼妙的舞姿、激昂的乐曲去安抚着城中军民忐忑的内心。尽管北凉女子豁达、豪爽,但如此抛头露面的方式,从未有过,可神州大陆此役之后,军营中便多了一个奇怪的兵种,叫做文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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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来的总会来,该去的总会去。所以大刘人携着乌云,来了。
前方就是北凉屠城,自长安至此,何止千里,可如今只需要再往前行千米,刘小怂或许便可以成为北凉的新主。可刘小怂面色平淡,看不出一丝左路军失败的忧愁,也看不出一丁点打到对手老巢的兴奋。
刘小怂看了一眼国师玉米,在她的身后站着一兵未损的赵、钱、孙、李四大诸侯国,还有兵败的郑国,赵国是神州最有趣的国家,除开此路诸侯,与之同姓的还有上古七大家族的赵家,一个神州,两个赵国。
此次出征,是胜是败本无定论,他可以接受左路军冒进的失利,胜败本就是兵家常事,可他接受不了未出国门便行刀兵,更加不喜欢如今右路军迟迟没有消息的不确定,如今自己已经前后派出三路斥候,可皆是一进东方就了无音讯,这种感觉很不好。
相比起其他诸侯国,上古七家实力原本便高出一筹,即便是燕家,在齐、楚、燕、赵、韩、魏、秦中原本也仅仅排到第三,有齐国和楚国率兵东进,本是刘小怂刻意为之,因为右路军原本在计划中是南线最易破敌之旅。刘小怂暗暗揣测,自己最担心的事情是否成真。可事已如此,大刘与北凉之间的战役已经不可避免,如今的自己,只能带着眼前的六十万大军,一路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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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四个原本天各一方的人聚集在屠城的城楼之上,并肩而立。年轻的世子弟弟,亡国的公主饭饭,大刘的公主长安,琅琊阁的百事通猪妈妈。很难想象,这些人能够走在一起,当然在这中间最让人不能理解的还是长安。
而城下,也聚集了如今大刘联军最为显赫的众人。
最先说话的是国师玉米,对于城头的那些年轻人她毫不在意,只对那个意外中的来者分外警惕,琅琊阁向来不干涉外界之事,不论山上、还是山下。所以她理直气壮的直接质问了对方:“猪妈妈?你怎么在此地?”
猪妈妈接待世间有求之人,主司琅琊榜的发布与更新,一经认出,也不奇怪,只是回答有些明知故问,反回道:“有何不妥?”
玉米气急而笑:“呵,看来周阁主离去,这琅琊阁的规矩倒也跟着离去了?”
猪妈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猛然一拍自己脑袋,说道:“误会,误会,只是我在这屠城有个养猪场,不得不来,免遭歹人毁坏啊···”
玉米无语,看着对方的神情,那分明就是我有我的理由,但是我就不想跟你说的样子,难受之极!
弟弟心情十分不好,自从收到新城来信,红笺阁主虽未表明态度,简单的一个预测,众人便很快达成了一致,紧急派遣一半的龙骑军北上驰援,因为琅琊阁的预言,从未落空,只希望众人的努力,能够避免最差的局势。因此,弟弟对大刘的态度就简单粗暴了许多,如若没有长安在场,指不定就要丢掉北凉人心目中自己那谦谦君子的形象,开口破骂了。
“刘小怂!”弟弟大吼一声,怒斥道:“中原前后五朝,无一国如你这般不识大体,你···你会成为中原的罪人的!”
刘小怂针锋相对,对着城头之人一点,说道:“小屁孩,休要得意忘形,窝藏前朝欲孽,挟持我大刘公主,怎么,还有理了不成?”
“前朝欲孽?可记得八千龙骑军直入你军营之时?如若当初北凉为荒人所逼,为了这中原的安宁,张氏连下八道禁援令,能有你的今日?”弟弟反唇相讥,说道:“挟持公主?长安为我北凉贵宾,这屠城永世由她自由进出,你就不要自欺欺人了!”
刘小怂心头火起,对着长安说道:“长安,你私自出京,是为不智!留下书信承诺回家却做不到,是为不信!险些出世拜入道门,是为不仁!未经父母意见便与人以身相许,是为不孝!与弑叔之人同行,是为不义!协同歹人毁我左路军,是为不忠!见父不拜,是为不礼!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礼、不智、不信,还敢委身敌营?”
此言极为伤人,长安极端委屈,却无力反驳,神色黯然,脸色苍白!
张饭饭呵呵一笑,说道:“我张家的牺牲,可以看出你不如父皇远矣,如今看来,你更加不如你女儿,远亦!眼光决定成就,你的眼里只有刘家,而她长安,眼光却远在整个神州!忠于天下太平、孝敬世间万民、仁心突破国境、大义·····”
“妖女!休要迷惑我家子女,你张家想要东山再起,门都没有!”刘小怂打断了饭饭的话语,然后继续对着长安说道:“长安!我大刘志在整个神州,为父辛辛苦苦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这个世界,是我的也是你的,但归根到底,依旧是你的!”
长安倔强的摇了摇头,尽力劝说着自己的父亲,说道:“父皇,长安不要做什么一代女皇,长安只要天下太平,与相爱之人白头到老。如今荒人南侵,北凉危在旦夕,北凉若破,中原势必寸草不生·····女儿斗胆,请求父皇回兵,驻守南部长城,为中原万民,做最后的屏障。”
此言一出,大刘联军,便有人开始窃窃私语,积少成多,聚沙成丘,显得有些人声鼎沸,就连诸侯国的各个首领,也彼此相互打望,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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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人,大刘国师,不知何时,悄然走到了一座攻城弩前,又要学那益州城外,先发致人,一枚巨大的弩箭,划破长空,撕裂着空气发出尖锐的声音,直指北凉少主,更为阴险的是,在巨大弩箭后面,她手挽硬弓,三箭齐发,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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