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浓厚道情微,道用人情世岂知。盐鹹醋酸,阿谁不知。只要熟处放教生,生处放教熟。
浩瀚宗来了个道人,受阁主之命,讲述着荒原上的故事,而听这故事的只有两人,一位白衣老人,一位朱袍中年。不出意料,肖恩面色凝重,陷入了深思,只是略微有所不同的是,似乎这谢姓老人知之甚多,街歪也并不奇怪,毕竟这老人不知何时便是跟着夫子,如说曾经去过荒原,他也敢信。
人情安处是天机,道长接下来的话更为隐秘。
只见那街歪突然站起身来,向着谢姓老人一礼,说道:“当年我琅琊阁老阁主不知何故,突然说要离开王者峡谷,按道理小师妹再是天纵奇才,可如要身兼先知之位,行那预言之事,也是颇为勉强,承蒙谢老接待,夫子首肯,借用了贵宗无价之宝,小师妹受益匪浅,我阁深感大恩!”说完又是一礼,毕恭毕敬,白发老人微笑想扶,连称应当,街歪随后便慎重的自怀中掏出了一粒黑色石珠,满脸不舍,却任然递给了老人,说道:“如今阁主远在新州,事关重大,十粒天机珠暂时只能交还一粒,阁主嘱托,希望能交于那柒柒,或许能有所裨益。”
谢姓老人诧异万分,实在未承料到有此一举,虽不明白其中关节,但也知起必有妙用,双手在白衣上擦拭数次,然后同样慎重的将之接了过来,令一旁的肖恩都有些错愕。谢姓老人解释道:“师弟,你入门较晚,此乃天机石,十黑一白,当年白石为夫子保管,黑石交于我手,老师多番叮嘱,此乃天地至宝,当妥善保管。只是愚兄愚昧,数百年都未能明白其中奥妙,与此物无缘,不像红阁主,物尽其用。”
肖恩听此物名唤天机石,又对那琅琊阁先知大有裨益,想起一事,猛然抬头,不敢置信的问到:“大哥!难道是····”
“正是!”谢姓老人知其已经猜出此中真相,也未点破,转身问了道长一句,说道:“阁主可另有嘱咐?”
道长点头,说道:“阁主让带话给那柒柒姑娘,要记住,守黑执白,可知岁月。而且阁主已经另有安排,只是她也不确定此举是否有助于大局。”
谢姓老人一时也没能琢磨透此话的奥妙,很快将之放在了一边,感叹不已,说道:“知恩图报,阁主为人,大善!”
街歪点头,继续说道:“浩瀚宗于我阁是有恩,不过这也是我阁的本份。”
肖恩有些诧异,问到:“此话怎讲?”
“事前曾经提到过,老阁主与那荒原之帝实为亲生兄弟,只因理念不同,才分道扬镳。一留北,一心先一统荒原,再行南下,重现伊甸盛况。一往南,不愿中原再遭浩劫,认为众生平等,自己毁坏的东西就想办法弥补,而不是掠夺他人,否则就犹如蝗虫过境。”如此隐秘之事,也不知这道人如何得知,只是此刻能感受到他内心熊熊燃烧的自豪之情,见他突然朗声说道:“因此,世间才有了琅琊阁!”
谢姓老人终感震撼,只是突然皱眉,似乎有一事十分困扰,又不便出口,但最后终究是问了出来:“这预言之术,与巨擘之术,有些同根同源啊····”
道长好生佩服,能够想通此节,非大智大慧之辈所不能也!
“正是!修行路上忌寂寞,人力有尽时,所以宗主才将荒原之上古神术传播到了中原。谢老应该看出来了,先前所言的荒原术法与如今的巨擘神术本就是相生相克,同宗同源!”
区区一个北境长城又如何能阻挡得了荒人南下的脚步,这位天机老人似乎早已看穿了未来,竟然在中原腹地组建了一只对抗荒原的铁师!只不过谁知中原竟然生了不世出的天才,一少年得奇遇,终成夫子,领袖中原修真界,也淹没了天机老人的光彩与盘算,只是不知这是否是那位老人曾经预见,又是否乐得其见!
肖恩更加迷惑,十分不解的问道:“那如今这巨擘宗····”
街歪知道他想问什么,因为自己也无比疑惑,巨擘神术为琅琊阁所授,如今竟然丝毫不得节制,原本用来对抗荒原的势力突然变成了中原的威胁,本就奇怪。所以也是摆手称其不知,说道:“巨擘御宅老前辈在世时还与阁内互通有无,只是不知为何却寿终正寝。人情浓厚道情微,道用人情世岂知。也许是老阁主与荒原有不为人知的约定,也许是发生了其他难以预知的变故,不过北荒对于中原的侵袭从未停止过,在北凉、在巨擘、在大刘,处处都能看到荒原的影子。”
谢姓老人无比肯定的说了一句:“如果说敷衍作伴去过荒原,一切或许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老阁主曾说过一句话,不为外界知晓。”街歪停顿了片刻,有些难于启齿,有些不愿承认,终究还是讲了出来,道:“天生戴夫子,何须周杰伦!谢老,难道夫子真的出了什么事?”
谢、肖两人也是不知究竟,很少有人能闭关如此多年,白衣老人摇了摇头,说道:“夫子闭关,是为遮蔽天机,可事实上已经数年渺无音讯,只是去年柒柒入门,后山曾有动静,让我略微心安。只是越接近老师出关之时,越是紧要,所以肖师弟,这次怕是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肖恩此次回山,早已放下了生死,只是对于留在北凉的女子充满了无限的亏欠,听闻此言也是义气凛然,说道:“大哥敬请放心,之前叽叽献给夫子的藏宝图,让我们在粉钻山古战场收益颇丰,就说那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夫子也因我浩瀚正好有十二山门,便以此作为镇山法阵,如今众人日日操练,相信也定能护得了我宗门。”
“此乃凶阵,如今你我兄弟四人四象缺二,威力大减,只希望能撑过三月三吧!”谢姓老人有些忧虑,又寄托了一丝期望,因为三月三,龙抬头,夫子便将出关,而夫子在,浩瀚安,无人怀疑!
······
幽谷内,有一女子,已卧床月余时间,不知何病,不探究竟,而往日对她无所不依、无所不从的白衣老人不知是否因为事务繁忙,从未去看过一眼。
北凉新城,北凉夫妇正在消化着今日听到的隐秘之事,一日事胜过终生所知!
有人快步闯进王府,瘫倒在地,早已泣不成声,哭丧着声音说了一个噩耗,道:“武州···北吹大将军····阵亡了!!!”
北凉王妃神色黯然,说道:“终于来了!”
北凉王牵住燕七的手,用力握着,说道:“是啊,要打大仗了!!”
红笺一声叹息,望着窗外摇摆的树枝,说道:“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