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鹿鸣开着车子重新上路了,但是看着她僵硬的姿势,紧张的神色,时高琛不由得有点担忧。
“你会开车吗?”时高琛问道。
“会啊!”辛鹿鸣看起来好像在和方向盘打架。
“……你别再使劲儿了,方向盘快被你掰下来了。”
“哦……”辛鹿鸣调整了一下坐姿,但感觉更别扭了。
车子在马路的白线上扭来扭去,好在这里比较偏僻,没有什么车。这让辛鹿鸣把车子更开成了路霸,时高琛觉得也许不用等到被虫子咬死,也会被辛鹿鸣晃悠死。
“要不,还是我来开吧……”时高琛忍不住说道。
“不用,你乖乖坐好。我可以的。”辛鹿鸣坚持不放方向盘。
“你……有驾照吗?”
“有的有的,你放心。”辛鹿鸣不耐烦地说,“我一年前就考驾照了。”
“然后开过车吗?”
“……这不重要。”
时高琛默默地拉住了副驾驶的扶手,虽然他现在几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逃亡的,但这不代表他想无意义地死在某场车祸之中。
就这样两个人摇摇晃晃地来到一个小镇子上。这里已经远离了b市,而是到了下一个省级行政区域了。但由于地处偏僻,所以人也稀少。
车子开进镇子里逛了一会儿,才找到一个破旧的小诊所。
辛鹿鸣让时高琛待在车上,然后自己下车到诊所里买药。
诊所很小,而且乡村医生口音很重,辛鹿鸣说了半天也没有说明白到底要什么。
最后辛鹿鸣解下缠在自己左手上的纱布,把伤口给医生看。
医生看这样血淋淋的伤口也下了一大跳,他连忙对伤口进行紧急处理。由于创面比较深,所以医生要对辛鹿鸣的伤口进行缝合。
辛鹿鸣不想在这里停靠太久,她担心时高琛口中的掌舵人会追来。她没有进行缝合,而是花钱把医用针线、药品和纱布绷带都买了下来。
“这里还有止痛药吗?”辛鹿鸣问道。
“就剩两粒了,这个镇子太小了,采购药品太难了。”医生说道。
“那就先给我吧。”辛鹿鸣说道。
辛鹿鸣抱着药品回到车上,时高琛看她的手还是那样用一个破布缠着。
“怎么没处理伤口?”时高琛皱着眉头问道。
“我怕停留会让他们追上来,但是东西我都买下来了。等咱们开出去一段,找个隐蔽的地方再处理。”
“你的手不疼吗?”时高琛心疼地说,毕竟辛鹿鸣就这样带着伤口开了好久的路。
“没事……”辛鹿鸣把火烧火燎的手往背后藏了一下,“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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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b市的郊外,刘媛媛和老月艰难地在玉米地里走着。现在的时节玉米已经长了有有一个人那么高了,玉米叶子支棱着,划得人脖子疼。
终于在玉米地的深处出现了一个洞,这个洞是由废砖瓦搭成的。从外表看好像一个废弃的土地庙,但是又有谁会在玉米地里建土地庙呢?
“到了。”老月说道。
刘媛媛停下脚步,两眼茫然地看着周围陌生的场景。自从失去了嗅觉和味觉后,刘媛媛就患上了厌食症和抑郁症,原本白白胖胖的脸蛋现在已经深深凹陷了下去,大大的眼睛也变成了两个无神的大窟窿。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刘媛媛问道。
老月的脸上带着一丝愧疚和不忍,正是因为他的那根红线才让刘媛媛变成现在这样。自己并不能真正地帮助到他,反而让她陷入越来越痛苦的深渊。
“进去吧。”老月最终只是叹息般地说出这一句。
刘媛媛向着那个洞踏出了一步,忽然眼前一黑,自己好像失重一样一下子跌了下去。
“啊!”刘媛媛摔倒在地上。老月跟着跳了下来,落在刘媛媛的身旁。
“这到底是……”刘媛媛抬起头,却发现熟悉的场景映入眼帘。还是那个充满朋克风格的黑色大门,门上歪歪斜斜的挂着“darkline”的招牌。
老月将刘媛媛扶起来,然后推开了那扇黑色的大门。
还是同样的舞池,还是同样的吧台。只是没有了从前那喧嚣的音乐,也没有那些疯狂的男男女女。
没有了歌手和驻场乐队,环绕立体声音箱在低沉地放着“say something”。舞池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些年纪大的人坐在沙发上聊天,脸上总是不时闪过一丝焦虑和恐惧。
这里不再像是那个热闹喧嚣的夜店,而变成了一个有些迟钝缓慢的清咖酒吧。
刘媛媛跟着老月来到吧台,那个叫阿九的狐狸眼酒保已经不在了,换了一个年轻的男孩。和阿九相比,男孩的调酒动作略显青涩和慌张。
胡杭依旧坐在吧台边,好像在等待着谁的到来。他的头发不再是夸张的银灰色,而变成了中规中矩的黑色。不过他的大钻石项链还闪闪亮亮地挂在胸前,和过去一样。
“来了。”胡杭好像老朋友一样和刘媛媛打了声招呼,“要喝点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胡杭脸上带着笑容,但是刘媛媛却感到很害怕。可能是因为在胡杭的眼睛里藏着熊熊火焰,让她感到不寒而栗。
见刘媛媛躲到了老月的身后,胡杭耸耸肩,然后说道:“看里我们这只快乐的小白兔过得不怎么开心啊,这也瘦得太厉害了。还得不要喝酒了,喝点燕麦牛奶吧。”
酒保听后顺从地倒了一杯燕麦牛奶放在吧台桌子上,胡杭端起杯子对刘媛媛说:“给,喝点补充一下营养。”
刘媛媛战战兢兢地接过杯子,然后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好像在喝白色的蜡一样,什么味道都没有。
“怎么样?这个品牌的牛奶非常醇厚,燕麦是我们自己加的,也非常香甜,我想你应该喜欢。毕竟你对吃那么有研究。”胡杭说道。
刘媛媛的脸色更白了,她现在什么味道也尝不出来,世界万千美食对她来说不过是白蜡。
一旁的老月看不下去了:“老胡,媛媛她生病了,她尝不出这些的。”
胡杭点点头:“我知道,那个姓江的小子害得你,对吗?”
听到“江”这个字,刘媛媛更加害怕了,那晚上的可怕回忆一下子冲进脑海,这让她的身体止不住地发起抖来。
“老胡!你要是想问阿琛和辛鹿鸣的下落就直接问,何必说这些有的没的。”
“我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这些我回答不了。”刘媛媛声音虚弱地说道。
胡杭笑了一下:“谁说我要问她这些了,我把刘小姐请到这里来是为了帮助她。”
“帮助她?”老月难以置信地问道。
胡杭点点头:“那是当然。我知道你失去了味觉和嗅觉,现在很痛苦。而且我敢断定,再这样下去你还会更痛苦,甚至是死亡。”
听到这话,刘媛媛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好像风雨中的一片落叶。老月忍不住搂住了她的肩膀。
“所以我想帮你,我可以给你味觉和嗅觉,比原先更好的,全世界最灵敏的。”
刘媛媛抬起眼眸,死水一样的大眼睛里起了点点波澜。
“怎么样?你要吗?”
“那……你要什么?”刘媛媛问道。
胡杭挑起眉毛看着刘媛媛:“你到不像看起来那么傻。”
“小鹿为了我的病现在已经下落不明了,你能这样答应帮我,肯定是有所图谋的。”
“好吧!”胡杭说道,“那我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我要你帮我找到他们俩。”
“你自己都找不到,为什么要我帮你们找到,我现在只是一个病人。”
“我给你世界上最好的嗅觉,你会感受到他们的踪迹的。”胡杭说道。
刘媛媛微微笑了一下,两个圆圆的梨窝出现在嘴边。
“如果这个嗅觉这么厉害,你为什么自己不用?你自己去找岂不是来得更快一些?”
胡杭的脸冷了下来:“你很聪明,但是我不喜欢聪明的女人。”
“这个交易我是不会答应的,我宁可死!”
站在一旁的老月惊讶的抬起眼睛,他好像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刘媛媛,这样柔弱却强硬坚持的她。
她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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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鹿鸣驾驶着车子开出小镇后不久便来到一片废弃的村落。这个村子因为之前要建立水坝,所以举村搬走了。可是水坝因为资金的问题迟迟没有建成,这让这个村子就这样变成了废墟。
“今天就在这里吧。”辛鹿鸣把车子开进村子,然后去后备箱翻找药品。不一会儿,她便带着纱布绷带和消炎药过来了。
“来,先上药,”辛鹿鸣说道。
“先弄你的伤口。”时高琛说道。
“不用……”
时高琛没有说话,但是却用眼神制止住了辛鹿鸣再次拒绝。
辛鹿鸣解开自己手掌上的纱布,上边因为胡乱撒着的药粉而止了血,但是却让创面更难清理了。
时高琛拉过辛鹿鸣的手:“怎么搞成这样?”
“……算了,我上点药包扎一下就好了。”辛鹿鸣有点放弃地想抽回自己的手。
但是时高琛没有放开,反而拉得更紧了:“不行,这得重新弄。”
“怎么重新弄?”
“拿刀来。”时高琛说道,“我把伤口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