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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达罗维特蜷缩着身体,躺在洞窟的地面上,全身沐浴着诡异的银光。那光芒来自地底洞穴正中悬浮着的椭球体。他已经接近两个小时没有动弹,被惊奇和恐慌缚住了手脚。在思想炸弹的中心,连时间都失去了意义。达罗维特自己也好像悬停在生与死之间,如同卡恩的追随者和敢于挑战他们的绝地武士的灵魂一样,被拘禁着,不得自由。

不过最终,他的恐慌还是渐渐淡去,理智慢慢回归,对真实世界的感知接踵而至。洞穴中的空气阴冷潮湿,他的身体战抖得几乎无法控制。他不停地流着鼻涕,于是抬起不断战抖的手去擦。他的十指冻得麻木,无法灵活运用。

“加油啊,仔猫。”他对自己说,“现在该走了。快起来出发。”

他费了很大气力才站起身,小腿和大腿却同时抽筋,他不禁大叫一声倒了回去。这痛楚让他摆脱了魔咒的最后一点影响,让他的意识回到此时此刻。

他用力揉搓两条腿,试图恢复血液循环。他现在非常想离开这里,盼着能早点远离那无声搏动着的邪恶炸弹。他现在只要抬头看它一眼,就会浑身起鸡皮疙瘩。但是,尽管他觉得这东西很恶心,却也被它深深吸引。

“别去看!”他小声咒骂自己。又过了一分钟,他才敢于站起来。他酸痛的双脚如同踩在钉子和钢针上面,双腿不能完全打直,但勉强撑住了没有摔倒。

他左右打量,借椭球体的光观察整个洞窟。这里至少有六个出口。达罗维特发觉自己并不知道从哪里返回地面,忍不住低声咒骂。

“反正不能留在这里。”他嘟囔着说。

他随机选择了一条通道,迈着迟缓而慌乱的步伐离开了这座洞窟。一旦进入通道,黑暗很快就把他包围,他不得不拔出西斯给他的那柄光剑。借着红宝石色的剑刃光芒,他才得以在坎坷不平的道路上前进。

不久他就发现自己选错了逃生通道。他还记得来时是从一道陡坡上摔下来的,但现在的道路却略偏平坦。这本来不难处理,他只要折返回去,选择另一条通道就好。但是一想到要返回那个洞窟,见到那颗囚禁无数灵魂的魔球,他就无论如何都不想后退。

“这条隧道应该也有出口。”他对自己说,“一直走到头,就能到地面了。”

这个计划听起来简单,但一到分叉路口就变得复杂起来。他犹豫不决,一会儿看看左边,一会儿看看右边。两边都看不出通往地面的迹象,甚至可能都是死路,无法让他重获自由。他无奈地叹气摇头,然后选择了左侧的通道。

四十分钟后,他又路过了三个岔道,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现在他深陷于地下迷宫,完全迷失了方向,即使想回去也找不到路。他肚子饿得咕咕叫,心里开始担心,自己也许永远也走不出去了。

他继续前行,心里越慌,脚下的速度就越快。他现在已经在跑了,视线不停地从一边转到另一边,希望光剑微弱的亮光能够照出什么东西,帮他找到脱身之路。他迅速沿着又一条岔道快速奔跑,一路磕磕绊绊,直至摔倒。

他两臂向前伸出,进行自我保护的时候,光剑却脱手飞了出去。它在墙上划下一道痕迹,然后在不平整的地面弹出一段距离,自动熄灭,让一切沉入黑暗。

达罗维特重重摔倒在地。他趴在漆黑的隧道中,任由突如其来的绝望把自己压倒。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继续前进的意义。他永远也找不到出路了。还不如就死在这里,没人陪伴,也没人惦记。

他翻身仰卧,盯着洞顶的方向。这时,他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尽管微弱,却毫无疑问地存在。那是很远之外传来的对话声,刺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你开始幻听了,猫仔,他心里想。但仅仅一秒钟之后,他又听到了那声音,从隧洞中辗转传来。那边真的有人!

他不知道那些人是来凭吊战友的绝地,还是在最后一战中逃跑的西斯喽啰,或者秉持完全不同立场的其他人。他也不清楚那人会欢迎他,还是抓他做俘虏,抑或当场杀死他。但他都不在乎。就连对那座中央洞窟和邪异银色椭球体的恐惧都没能让他退缩。无论是什么结果,都好过被埋在地底深处,因饥寒而死于暗无天日的隧道里。

他在黑暗中向前爬行,两手不断摸索,直到手指再次握住光剑剑柄。将其激活后,他满足地把剑举过头顶,终于又能看清周围的环境。

他无法确定说话的人在多远之外。声音在隧道中的传导方式非常古怪。话语和回音在不规则的石壁间来回反射,被这座地下迷宫扭曲得很不自然。他唯一能确定的是,那声音从前方传来,就在他刚刚前进的方向。

有了光剑照明,他自信又急切地向前赶路。每隔一分钟左右,他就会听到前方传来的话语声。他现在已经能辨出,说话的有两人,其中一人的声音低沉浑厚,另一人的语调则要高很多。对话声一次比一次更响亮,他知道自己走对了方向。

现在他发觉,隧道中的黑暗正在消退,他不再需要光剑照亮就能看清周围环境。但这并不是靠近地面时才能看到的金色阳光,而是冷冷的银光。他心中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兜了个大圈子,又回到思想炸弹引爆处的那座洞窟。不管说话的人是敌是友,他都会在那里找到他们。

洞窟已经近在咫尺。等两人再次对话,他已经能听清谈话的内容。

“现在世上只有两名西斯,一名师父,一名学徒,”那低沉的声音说,“不会再有第三个。”

“要是我失败了呢?”另一个声音问。

听起来像个女人,达罗维特心想。他过度关注那声音,以至于没有特别留意谈话的内容。不,不是女人,他在一秒之后纠正自己。是女孩。

“你也会杀死我吗?”女孩在问。

达罗维特猛然一愣,他认得这个声音!他没料到还有这种可能性,但心里却毫不犹豫地确认了这个人的身份。

“小雨!”他大声呼唤着,快步跑上去,要跟本以为已经丧命的表妹相认,“小雨!原来你还活着!”

前往洞窟的行程快速而顺利。贝恩带着赞娜飞过天空的中途,也曾注意到几个鲁桑之战的幸存者,用劫后余生的迟钝表情傻看着他们。但贝恩毫不在意。他不信这些人会认出他的真实身份。即便他们真的认出来,去告诉别人,有一个幸存的西斯领主骑着飞梭摩托,带着一个小女孩从天空飞过,那这个故事的可信度也不会超过从卡恩营地逃走的佣兵的讲述。

他将飞车停在黑暗恐怖的地道之外,从这里下去,就能到达容纳思想炸弹的洞窟。他下车时,黑靴子重重踩在地面的小石子上,发出响亮的嘎吱声。赞娜身量太小,还不能轻松地抬腿下车。但她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下来,一点儿也没有害怕和犹豫,轻巧地落在他身边。

走下地道期间,两人都没有说话。之前贝恩从卡恩营地的补给中找到一堆照明棒,他拿了一根来照亮道路。洞内的空气越来越冷,赞娜在贝恩身边发抖,但是毫无怨言。他们迅速走下草草开凿出的通道,但因为隧道很长,他们还是花了接近二十分钟才到达洞窟。在那里,达斯·贝恩第一次亲眼目睹他的操纵者卡恩及其追随者所造成的后果。

还没进入洞窟,他们就看到了一个闪亮的苍白椭球体悬浮在洞窟中央,几乎有四米高。它狂野有力地搏动着,贝恩看得脖子发麻,汗毛直竖。在闪亮的金属质外壳下面,几缕暗黑的影子缓缓地翻卷着,看上去令人昏昏欲睡。它具有一种邪异的吸引力,既那么让人着迷,又那么让人厌恶。

在他身边的赞娜吃惊地张大嘴巴,快速吸入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呼出,呼气声中渗透着恐惧。贝恩低头看了她一眼,但赞娜并没有回应他的视线。她的大眼睛已经完全被思想炸弹的残骸吸引。贝恩也将视线挪回到椭球体上,上前一步走入洞窟。赞娜只跟随了一步,然后就停住了。

贝恩靠近那椭球体,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按在球面上。冷冷的火焰炙伤了他的手掌,但他对痛楚毫无反应,一心沉溺于此物迷惑心魂的召唤之中。在他的触碰下,球体里面翻卷的暗影集中成一大团。那些被困者的思想全都涌上来面对他。在他心智的深处响起依稀的耳语声,那言辞无法辨听,但却充满了仇恨和绝望。

贝恩本能地想要退缩,但他强行压制住本能反应,不把手缩回来,反而让自己的知觉延展开去,穿透椭球体的表面,探入其深不可测的内核。那些充满仇恨的耳语,突然爆发成极度痛苦的哀号。但那已经不再是智慧生物发出的声音,而只是野兽的嚎叫,发泄着原始的狂怒。那些被思想炸弹消灭的人已经失去了原来的自我。卡恩尊主、霍斯将军,还有绝地和西斯两派的追随者,他们原来的个性都被思想炸弹撕成碎片,只剩下残余的思绪,不再是原有的灵魂。他们被囚禁在永久的疯狂里,一同号泣。

现在他们成群结队地挤压在贝恩的意识周围,纠缠着他依然完整的个性,就像生物肉体上附着的寄生虫。那些躁动的灵魂撕扯着、抓挠着他清醒的理智,试图把他也拖入暗无天日的地狱。

贝恩不屑一顾,轻易摆脱了他们的纠缠,把原本就脆弱的残破灵魂扯为更加纤细的零丝碎缕。他的灵魂片刻之后恢复了自由,将西斯和绝地们永远无法脱身的牢狱抛在身后。

他让自己的手从那个椭球体表面滑落,后退一步,对自己的发现心满意足。他之前看到的不是什么鬼魂。卡恩的确已死,在任何意义上都不复存在。他在西斯军营里看到的人影,不过是自己精神受创后产生的幻象。

“他们都被困在里面吗?”赞娜问,用敬畏的眼光紧盯着贝恩。

“困住了,或者说死了。这两者没有区别。”他耸耸肩回答,“卡恩和兄弟会都已经不复存在。他们罪有应得。”

“他们是弱者吗?”

贝恩没有马上回答。卡恩是个复杂的人物。他有野心和魅力,也很固执,在死前是一个白痴。但他从来都不是弱者。

“卡恩是个叛徒。”他最后说,“他带领兄弟会背离了古代西斯的教义。他背叛了黑暗面最核心的原则。”

赞娜没有回应,但还是充满期待地盯着贝恩。对贝恩来说,师父是个新角色。他是行动派,不善空谈。他还不习惯对急于学习的学徒阐述自己的想法。但他非常明白,如果他的学徒能自己想通一些事的话,这种学习的意义就更加重大。

“你为什么选择做我的学徒?”他问道,故意给她一些压力,“你为什么选择投身黑暗面?”

“为了权力。”她很快回答。

“权力只是达成目的的一种手段。”贝恩提醒她说,“它本身并不是目的。你为什么要得到权力?”

女孩皱紧了眉头。她的导师知道,这个习惯性动作表明她在努力思考答案。

“借由权力,吾得胜利。”她最终开口道,背诵出仅仅几个小时前学到的西斯信条。从她的语调可以听出,她在尽力表现自己对黑暗面的理解,以求给出让贝恩满意的答案。

“借由胜利,吾破枷锁……”她继续说,慢慢搜寻着那个已近在咫尺的答案。一秒之后,她大声说,“是自由!黑暗面让我们获得自由!”

贝恩点头表示赞许。“绝地们用服从作为捆缚自身的枷锁——他们要服从绝地长老会,服从师父,服从共和国。追随光明面的人甚至相信,他们必须服从原力。然而,他们只是原力意志的工具,只是崇高事业的奴仆。”

“追随黑暗面的人看清了绝地身上的枷锁。我们能直视那些捆绑和禁锢我们的锁链。我们相信,个人有能力可以破除这些锁链。这是通往伟大之路。只有获得自由,我们才能发挥自身的最大潜力。”

“黑暗面最为强大之处,就是相信一个人无须在任何外物或他人面前低头。”贝恩继续说,“但这也是我们最大的缺点。在同伴中出人头地的过程往往充满暴力。过去,西斯们总是在进行你死我活的内斗。”

“这不是很好吗?”赞娜插嘴说,“强者将能幸存,而弱者只有死路一条。”

“但弱者不一定是傻瓜。”贝恩反驳说,“世上有些实力不甚强大的人,却更加机智狡猾。几名学徒可以联合起来,推翻一名强大的师父,以提高自己在西斯中的威望。然后他们又会彼此为敌,不断缔结和打破同盟关系,直到周围只剩下一个新的西斯大师,但这个西斯大师却比以前的西斯大师更弱小。这个幸存者将来又会被另外一群西斯小人物推翻,进一步削弱我们派别的实力。”

“卡恩看清了这一点,可是他的解决方法却比问题本身更糟糕。卡恩宣布:黑暗面的所有信徒,也就是西斯派系的所有成员,都是黑暗兄弟会的平等成员。他这样做,就是背叛了我们所有人。”

“背叛了你们?”

“平等是个谎言,”贝恩对她说,“是为了哄骗大众而搭建的空中楼阁。你往周围看一看就会明白它的虚假!世上有人注定掌权,他们拥有实力和雄心;但也有人注定服从,他们一无是处,只配低头为奴,过卑微而毫无价值的生活。”

“所谓平等,就是对自然法则的践踏!”他继续说。因为讲到信条的核心部分,他的语调越来越雄浑有力。“它将强者与弱者捆绑到一起。它就像绑在优秀的人身上的沉重铁锚,让他们沦为平庸,让命中注定伟大的人失去应得的机遇。他们会身受平等的荼毒,只是为了跟那些比自己低劣的人保持一致。”

“平等就是一条锁链,跟服从一样,与恐惧、忧虑和怀疑一样。黑暗面就是要破除这些锁链。但卡恩不明白。他根本就不曾领悟到黑暗面的真正强大之处。所谓黑暗兄弟会,完全是绝地武士团的翻版,是在黑暗面的名义下模仿他们的体制,本质上完全对立于我们的哲学。在卡恩的领导下,西斯变得令人憎恶。”

“而这就是你杀死他的原因。”赞娜说,她觉得这一课应该结束了。

“这是我操纵卡恩,让他去自寻死路的原因。”贝恩纠正说,“记住,仅靠实力还远远不够。耐心、狡诈、密谋,这些才是我们将来毁灭绝地的工具。现在西斯只有两个人——一名师父,一名学徒,不会再有第三个。”

赞娜点头,但她的困扰还没消除。“要是我失败了呢?”她看着思想炸弹问,“你也会杀死我吗?”

贝恩的回答被附近一条通道传来的喊叫声打断。

“小雨!小雨!原来你还活着!”

一个男孩从暗影中跑出来。他仅仅比赞娜年长一两岁的样子,长着一头黑发,穿一身黑色西斯盔甲,右手紧握着一把光剑的剑柄。尽管这孩子一身战士装束,但贝恩一眼就断定他毫无威胁。他身上几乎无原力可言。如果说赞娜的原力像熊熊燃烧的烈火,那此人的原力就只是行将熄灭的火苗罢了。

“猫仔!”赞娜大声喊道。她笑逐颜开,上前一步,张开双臂,好像打算拥抱他。然后,她就像突然意识到自己师父的存在,止住脚步,将两臂收回胸前。

男孩没有觉察赞娜态度的变化,径直跑了过来。他甚至没有发现赞娜背后那个身高达两米的大块头。他的样子有些可怜,语调中透露出绝望的孤独,眼神令贝恩恶心。

“我真是太高兴了,小雨。”男孩喘息着停在赞娜面前,伸出双臂想要拥抱她,“我真高兴,你现在还——”

女孩退后一步,摇摇头,让男孩的话哽在了喉咙里。他脸上的欢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受伤又茫然的表情。

“我……我不是小雨。”贝恩的学徒说,她拒绝接受这个乳名以及与其有关的一切象征意义,“我叫赞娜。”

“赞娜?”男孩脸上掠过一丝困惑,“你要用正式的名字?可是为什么呀?”

他呆呆地等着答案,视线终于离开女孩,转向不声不响站在她背后的贝恩。他很快从疑惑中醒悟过来,随后生出一股狂怒之气。

“你!”他喊叫着,恶狠狠地指着贝恩。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手里有武器一样,他激活了光剑,“你离这个女孩远点儿!”他尖叫,“要不然,我就要你好看!”

其实这男孩完全知道自己武力不济。他明知自己不可能战胜黑暗西斯尊主,但他还是要留下来拼死一战——这完全是不可救药的白痴行事方式。

达斯·贝恩冷冷打量着自寻死路的对手。这孩子对他来讲无关紧要,只是一粒毫无价值的尘埃,轻轻抹掉就好。如果这孩子想要的是虚荣而无谓地“勇敢战死”,那贝恩可以帮他实现这个愿望。

他随意地伸手去拿光剑,但他还没有来得及激活武器,赞娜就已经采取行动。如同拧断两名意外枪杀她朋友的绝地的脖子一样,女孩再次释放了一波势不可挡的黑暗面能量。她完全是出于本能采取行动,凭借原力天赋发动进攻,既没有预谋,也没有练习。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至于贝恩根本没有时间防御……然而,这次攻击的目标并不是他本人,而是那个被赞娜称作“猫仔”的男孩。她表兄兼儿时玩伴的右手瞬间分崩离析。她只是动了下念头,就让他失去了手腕以下的所有部分。肌肉、骨骼和肌腱都被炸碎,只留下一截断臂。

光剑掉在地上,剑刃熄灭。男孩痛苦地号叫着跪地,把伤残的手臂抱在胸前。小股血珠从伤口喷出,洒落在洞窟地面上。

导师瞪视他的学徒。“为什么?”他质问。

“因为他的死将毫无帮助。”她回答,使用的是贝恩放过两名佣兵时的借口。

贝恩当然足够精明,一眼就看穿了真相。赞娜是想挽救表哥的性命。贝恩知道她此举的情感动机——感性、同情、怜悯。这些都是缺点,将来她要学着全部忘掉。但他也不指望自己的学徒一天就能掌握黑暗面的全部法则。

他低头看那受伤的男孩,后者躺在地上扭曲着身体。伤口上鲜血的喷溅速度已经减缓。炸掉他右手的原力同时烤焦并阻塞了伤口,降低了失血过多的风险。伤者匍匐在赞娜脚下扭动着身体,洞窟地面上的尘土和污物也降低了失血的速度。男孩泪流满面,鼻涕不断涌出,堵住了嘴和喉咙,让他的哭喊变成断断续续的低沉呜咽。赞娜的眼神冷漠而警觉,刻意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贝恩断定,让这个可怜虫活下来的风险微乎其微。同那些佣兵一样,这孩子跟西斯领主对抗之后还能保住性命的故事是不会有人相信的。赞娜显然希望这孩子能够幸存,但并没有哀求或者交换他生存的机会,而是主动尝试控制局面。她先是释放出黑暗面能量,继而又用贝恩的教诲来搪塞贝恩。这展示的不仅是实力,更有她的智慧和狡黠。此类行为是一定要鼓励的——这样才能让她更乐于表现自己的天赋和才能,让她将来有实力接过黑暗西斯尊主的位子——与结束这个可怜巴巴又无关紧要的男孩的性命相比,西斯师徒的顺利传承显然重要得多。

“随他去吧。”贝恩转过身说,“他对我们毫无用处。”

赞娜很快跟上,走到师父身旁。两人一起离开石室,沿着长长的倾斜隧道回到鲁桑星球的表面。贝恩欣慰地发现,尽管猫仔的呻吟就在身后回荡,他的学徒却从未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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