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后，肖阳剑不离身，一改往日极少佩剑的模样。
君泽将凌云宫第一代宫主的佩剑给了子初。子初也没如当日说的那样潜心练剑，反而带着那剑往人多的地方到处晃。饶是这样还有很多人没见过传说中凌云宫一代宫主的佩剑。子初当然不会让他们失望，在最后一个宴上把它佩了出来。
那是一把特别朴素的剑，鞘上一点装饰都没有，只在剑柄处缠了个小小的红结。那线结半新不旧的，看着可能是老宫主的物件。
按理说这种有象征意义的东西给子洛更合适，可君泽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子初又一向享有诸多特权，人们不免猜想子初才是君泽真正属意的下一任宫主。这种流言一出，不少凌云宫的弟子都为子洛打抱不平，连君泽都受了不少埋怨。
苦主远比他们淡定，坐着自顾自地品酒看灯。子初微笑着凑上来：“妹妹这么早。”
子洛从来不给她好脸色：“你哪儿来的妹妹。”君泽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子洛不打算再为他掏心挠肝，更不打算再看他脸色：“不必加席，我别处坐便是。”
她也不在乎别人怎么想，起身就走。可这位子都是有定数的，偶尔有几个空位都像有人坐过的样子。肖阳忽然冲她挥手：“子洛，这边。”
他这一叫引来了全部人的目光，连君泽都忍不住看了过来。子洛懒得考虑那么多，见他左边确实有一个空位就走了过去：“这里刚刚不是有人吗？”
肖阳低低一笑：“他回去了。”
“替我谢谢他。”子洛没有深究，坐到他旁边。
伶俐的杂役立刻把桌上的东西换了一遍。此时有一蒙面美人灯下起舞。那美人也穿着特别轻逸的绢纱，袖口裙角都是松垮垮的，唯有腰间玉带勒出纤细的腰肢。看起来像一个温婉柔美的剪影，不知重合了多少男儿家梦里的影子。
赏花宴上不乏能人雅士，被看上就可能有一飞冲天的机会。不少出身高贵的女子也会用这个机会向心上人表白。子洛一遍欣赏着美人起舞，一遍琢磨这是哪家的姑娘。她想了半天，居然没找出正主。
这美人的气质摆在那里，不大可能是小门小户养出来的女子。而身份高点的又没有这般人物，她有点好奇：“这是谁家的姑娘？”
肖阳看了几眼那姑娘，挑一下眉：“我也看不出这是谁。”
子洛观他神情猜到他心中早有答案，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不好回答，正待开口去问。谁知这时乐声停了，美人款款一礼，掀了脸上面纱。那人竟然是岳家的小姑娘。谁都知道她平时一心修炼，压根看不上这些哄人喜欢的玩意儿。今日居然做得像模像样，想来是狠狠下了一番苦功夫。
更让人惊讶的还在后面，小岳在人群的起哄中双手捧着一个香囊过来了：“肖公子，你愿意收下它吗？”
哦呦，年度大戏。小岳追肖阳比肖阳追子洛还早上几年，期间和其他追求者争风吃醋的事儿也没少干。这次直接来了个明的。众人已经不在乎她的巨大反差，一心一意地等着肖阳的反应。
肖阳很真诚地拒绝道：“谢姑娘美意，这种东西肖阳不能收。”
小岳好像也不是特别难受：“好，我知道了。”她又指指自己身上的纱裙：“那我变成这样你会喜欢吗？”
这材质样式和子洛昨天那件倒有几分相似。肖阳一边偷眼看子洛一边摇头：“不会，肖某已经有心上人了。姑娘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
小岳沉默了，半晌笑道：“我想也是。”她一笑就不再皱眉：“小岳谢过子洛上神。以后我不会再纠缠二位，祝二位修炼有成，生活美满。”
小岳确实纠缠过肖阳，也纠缠过子洛。但把两人并到一起听来总会有点奇怪，子洛不知道该不该解释，她已经走远了。
肖阳却笑了起来。众人的目光还在他身上，一下就发现他悄悄凑近子洛：“我舞剑为大家助兴好不好？”
他仿佛试探着越凑越近。子洛直觉不对，把脸侧开一点：“你随意就是，为什么问我？”
肖阳低低地笑起来：“傻子，还不是给你看的。”
“啊。”
众人循声望去，君泽一手鲜血，桌上地下又是碎瓷片又是酒液。他却在狼藉中淡淡一笑：“抱歉，我喝多了。”子初赶忙帮他收这收那，君泽一开始还不管她，子初碰到他流血的手时却猛地把她的手轰开了。
子洛觉得君泽有些反常，传音过去：“你不舒服？”
就是出于徒弟的道德她也必须有此一问，君泽却开心了起来：“可以说是有点不舒服吧，你坐回来吗？坐回来我就舒服了。”
子洛觉得君泽怪怪的，从他刚刚挥开子初的手就能看出来。可能是喝醉了？她思考了一小会儿，对肖阳说：“师傅有恙，我先坐回去看着他。”
肖阳不是很开心：“好。”
君泽当然没让子初坐子洛的位置。饶是如此，子洛也压根不想坐回来，她看了状态异常的君泽一眼，认命地帮他裹伤。
君泽很乖巧地任她碰，弄好后把手怼到她手里不拿出去了。子洛推一次他塞一次，最后子洛懒得跟他斗下去，可这样放着也不是办法，那么多人看着呢。她低声问君泽：“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洛儿。”君泽表情上根本看不出异常。子洛试着挪了挪他的玉手，好家伙，他又给塞回来了：“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君泽。”
这下可以确定是喝多了。君泽绝对不可能陪她玩这么无聊的问答游戏。子洛吩咐下去：“去拿碗醒酒汤来。”说完她一边哄着自己都不熟识的君泽，一边道：“见笑了，师傅难得这么高兴。”
众人都善意地笑笑，只有肖阳笑容奇异。若是旁的人这么笑子洛肯定是要生气的，可对着肖阳她竟然觉得有点心虚。
大概是他太漂亮了吧。
待到君泽终于把醒酒汤喝了下去，众人也到了该散的时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