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了,受着节日的影响,整个京城都喜气洋洋的。祁府更是如此,往日安静的府中今天挂灯笼挂红布,热热闹闹的。
管家连伯的脸上一直带着笑意,就算谁出错了也不像往常那样严厉。
祁府里都是些半大的兵小子,一个个又虎又皮,最爱干这种上梯走梁的活,时不时能听到一阵喝彩。
管家在院中忙的左右打转也不见累,依旧笑眯眯的:“小王,你过来,叫厨房多做点饭,大家中午多吃点。”
“好咧。”被叫住的小王喜滋滋的去知会厨房。
“要过年了。”灵兮从房里走出来,看着大家忙绿。
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才能连忙碌都这么开心吧。
“这是我第一次不在山上过年。”灵兮说道。她没有转头,但她知道她身后有人。
“这也是第一次我爹和我哥都不在的时候,有人陪我过年。”
两人相视一笑。
临近黄昏,四处都装饰好了,随着一声声道别,很多人都回家过年了。府里人越来越少,只有一些家里没人了,没地方去了,就留在府里。
这本该最欢乐热闹的时刻,却是祁府最清净的时候。
灵兮站在院里,看着一个一个从她面前经过,跟她告别。想着往年的绥安,他一个一个送走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姑娘,我们走了。”
又两个人过来跟她告别。
灵兮带着笑点头,要过年了可不能耷着脸。
看看这院里,该走的也都走了,剩的几个都是家奴,祁府就是他们的家。
“灵兮,快回来吃饭吧,别在外头站了。”祁绥安在屋里冲她吆喝。
“来了。”灵兮应着,回去坐到桌边。
雪山梅、蜜饯苹果、枣泥糕、绣球乾贝、奶汁鱼片、莲蓬豆腐、姜汁扁豆、萝卜桂鱼······
尽管只有他们两个,还是密密麻麻摆了一大桌,有绥安爱吃的,也有灵兮爱吃的。
“这么多吗?”灵兮惊讶的问,很多人吃吗?
“以前我一个人的时候也这么多。”祁绥安给她解释。
今天晚上要撑死了吧。灵兮没出息的想着。
她转头看了看,问:“连伯他们呢?”
“他们也去吃饭了。”
“只有我们两个哦。”在太虚,年夜饭是一大桌人一起吃的,很是热闹。
“已经很好了,终于不是我一个人了。”绥安说道。
灵兮点点头,随即注意到桌上放的是茶水,再仔细看去,确实没有酒。
他好像好几天没喝酒了,最近心情不错呀。
灵兮抬头看祁绥安,在心里偷偷揣摩。
“看我干嘛,快吃饭啊。”
祁绥安被她看的莫名奇妙。
灵兮反应过来,收回目光,拿起筷子赶紧吃饭。
祁绥安偷偷看她,露出一个笑来,眼里都是温柔。
“真的没有酒吗?”灵兮吃了几口,忍不住问道。吃年夜饭怎么能不喝酒呢,可惜从九师伯那里拿的酒已经喝完了。
祁绥安哭笑不得,自己不喝了,这个小酒鬼倒是先忍不住了:“我去拿。”
拿了一小坛酒,祁绥安还特意叮嘱了一声:“不能多喝啊。”
酒喝多了,其实很难受的。
只听灵兮一边倒酒,一边说:“我什么时候喝多过了。”这种普通的酒怎么可能把自己喝醉呢。
祁绥安有些羞愧,也是,好像一直以来喝醉出糗,给别人添麻烦的只有自己,灵兮跟自己喝了那么多次酒,从来没有喝多过。
这么多年的酒喝到沟里去了,连小姑娘都喝不过。
灵兮把一个酒杯递给他:“来,碰一下。”
碰完迫不及待的放到嘴边,嗯,好喝。
祁绥安一直在偷偷看她,看她认真吃饭的样子,看她喝酒的样子,唇边一直噙着温柔的笑。
鬼使神差之间,他无意识的说了一句话:“以后每一年的除夕我们都一起过吧。”
“啊?你说什么?”灵兮抬头问道。
“哦,没什么,这个菜很好吃,你多吃一点。”祁绥安指着其中一道菜说道。
灵兮筷子伸过去夹。
祁绥安偷偷叹了口气,还好没听到,但在他心里,庆幸的同时,还隐隐有一点失落。
“好饱呀。”灵兮没形象的靠在椅背上,喝着绥安专门准备的促消化的茶。
“今晚要守夜吗?”灵兮问。
“过了子时就好,子时要去祭祖,你要是困了,可以先睡,也不用非熬到那么晚。”
“不,我陪你吧。”
在太虚,是没有守夜的,还是平时的时间,小孩子会被赶回去睡觉,为了避免他们太过兴奋,又惹出什么麻烦。
灵兮长到现在,还是每一年都会跟新弟子们一起被赶回去。
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又给自己添了点茶水。
“困了吗?”祁绥安关切问道。
“不困。”灵兮嘴硬摇头,她其实已经很困了,眼睛都红红的,想陪着绥安。
最近也是越来越娇贵了,这才半宿没睡就熬不住了,想之前在太虚,为了应付大师伯的突击检查,偷偷在房里练到半夜也是有的。
在朝云历练这些日子,倒是过得滋润,连夜都熬不了了。
祁绥安看看外面的天色,再有半个时辰就子时了,他看的出来灵兮有些困,也知道她想在这里陪着自己,也就没有撵她回去。
“你还记得明天要陪我进宫吗?”祁绥安找话聊着,想让灵兮不那么无聊。
灵兮点着头,在心里努力回忆,我什么时候答应的?
“不过得委屈你打扮成我的随从。”
灵兮本来还在回想,听了这句话,眼睛都亮了:“要扮男装吗?我扮男装很厉害的!”
在心里得意的想,用灵力掩饰一遍,保证谁都看不出来。
“不用啊,扮成丫鬟就行。”祁绥安没注意到灵兮的兴奋,只说着自己的打算。
“好的。”灵兮乖巧应着。
“二少爷。”连伯过来叫他。
“到时间了吗?”祁绥安起身跟着他走。
“差不多了。”
两人一起朝外走去,祁绥安忽然回头,看着还窝在椅子上的灵兮:“灵兮过来,帮我拿东西。”
哎?祠堂也可以去吗?
灵兮在心里疑惑,但还是跟着去了。
她进去了,连伯反而没有进去。
祁绥安摆好贡品,上香,磕头。
灵兮安安静静站在门边看他,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祁绥安站起身来,理理衣服下摆:“走吧。”
灵兮点点头,跟着他出去。
“怎么了?”祁绥安问了句,他觉得灵兮好像有一点不对劲。
“困了。”
“那快去睡吧。”祁绥安也不怀疑,一直把灵兮送回到她的屋子门口。
“明天下午才去宫里,你不用起那么早。”
“好。”灵兮应到,“你快回去睡吧。”
祁绥安点着头,却不动,看她进屋了才走。
灵兮有些疲惫的走到床边,把自己扔到床上。
“哎呦~”
刚躺上去就被硌了一下,她撑着胳膊,从枕头下面摸出那个东西。
是个红色的小荷包,掏出来看,是一个小金元宝。
灵兮嘴角慢慢展出笑容,逐渐加深,连眼里都是笑意。
压岁钱吗?把自己当小孩子吗?
谢谢你啊,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