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霜其实很想开口问问叶丹怎么样了,但是嗓子却像吞了炭,咽口水都疼根本说不出话。算了,也不急在这一时,渐渐的她支撑不住又要睡去。半梦半醒间似乎有人和她说话,她也没力气睁开眼。不知道睡了多久,期间似乎有人喂她水食。
睁开眼,外面天还没有大亮昏睡这许多日昨日起总算是清醒了。看着头顶的帐幔回忆这几天半睡半醒间听到的话,一开始她还不相信直到昨天她亲眼见到了跟在母亲身边来看她的程姨娘,记得在她成亲的第二年程姨娘便因为和府里侍卫私通被赶出了府,听闻没过多久就在城外的破庙里见到了她的尸体。
明明已经死了的人又怎么会出现在她面前呢?看来她真的重生了,回到她十五岁时,也就是和柯继明成亲两年前。仔细想想这次生病应该是她参加宫宴时在御花园里不慎落水那次,现在想来她落水应该和叶丹脱不了关系。
因为在宴上皇后有意给柯继明选妃,而且明眼人都看出来皇后是属意她的。虽然重生了一回,但是若好像仍旧摆脱不了要嫁给柯继明的宿命,但是既然老天这么安排了,定然是给她一个报仇的机会,她定然要好好报答柯继明和叶丹这两个贱人。
终究是大病未愈,叶霜又沉沉睡去,直到天大亮才方醒。似乎听到外间有人说话,仔细一听是母亲来了:“霜儿醒了没有?昨天晚上起热了吗?”
拉了拉帐幔上的金铃,清脆的声音叮当响起,外间的阳春和白雪赶紧进来服侍,“小姐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没有。”叶霜轻轻的开口,她现在说话声音还有些沙哑,“今日我想起来走走。”
还不待阳春白雪两个丫头开口,紧跟着进来的自家娘亲便开口呵斥:“走什么走,病还没好省的又出去见了风。”
叶霜也知道这个时候出去是不可能的,只得笑道:“那女儿在屋子里走走还不成吗?”
结果当然是不肯的,叶霜最后足足在床上又躺了五天才被允许在屋子里走动,半个月后重生以来第一次踏出院子时,叶霜才真实的感觉到自己的确又活过来了。现在是二月中旬正是她上一世死时的时候,看着园子里已经开始吐苞的花骨朵,不由感叹生命无常。
三月初六是明花节,每年这一日大长公主都会在别院举办赏花诗会,邀请京中有才气的贵女公子参加。大长公主的赏花诗会门槛要求极高:有才气,有容貌,家世好,作风清白的贵女公子才有资格参加,每年大长公主都会看人下帖子,能收到帖子的贵女公子都引以为荣。
会上众人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诗词歌赋,甚至射箭投壶对对子跳舞都可以,主要是图个热闹。而且这也是一场变相的相亲,毕竟在场的都是精挑细选的京中大家贵女公子。不仅如此,每年大长公主还会选出才艺最好的一男一女赏赐些小玩意,虽然东西不见得贵重,但是可以博个名声。
三月初一这日大长公主诗会的帖子便送到各府上,叶霜的父亲叶震是当朝关东将军,母亲是丞相嫡女。加之她自小聪慧,虽不见得是难得的才女却也小有名气了,是以自叶霜十二岁开始便每年都会收到帖子。但是今年不同,叶家不仅叶霜收到了帖子,庶妹叶丹竟也收到了。
其实若不是去年她生病了,去年的诗会她也是去得的,毕竟叶丹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八岁那年一首颂梅词【雪阙】扬名京都,可是大长公主的诗会只邀请十二岁以上的贵女公子参加,是以叶丹好不容易等到了十二岁却生了场病导致没有去。
看着桌子上浅粉色烫金帖子,叶霜勾唇讽刺冷笑,薛姨娘亲自教导出来的女儿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目光放到阳春一早摘来插瓶的几支桃花上,看那新鲜粉嫩的花瓣带着淡淡的香气,脑袋里却思索着。
叶家加上她共有三子三女,大哥叶言和四弟叶承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大哥今年十九岁,已经议好亲事。四弟今年十二岁,在松山书院读书。剩下排行第三的叶丹是薛姨娘所生,排行第五叶芸和排行第六的叶展是程姨娘所生。叶丹今年十三,叶芸十二,小叶展三岁。
叶家除了母亲就只有一个薛姨娘和程姨娘,程姨娘是母亲的陪嫁丫鬟,当初母亲是在怀大哥时抬起来伺候父亲的,不过一开始一直自觉的喝避子汤,直到薛姨娘有孕后娘亲阻止她继续喝避子汤才生下五小姐叶芸,后来又生下六公子叶展。
而薛姨娘却是父亲在一次醉酒后收用的,母亲一向不喜欢她。听母亲身边的简妈妈说,薛姨娘是二舅母的表妹,薛姨娘的父亲是外放荔县的从六品布政司经历,那年外公六十寿辰事薛家夫人带着薛姨娘和她哥哥来贺寿。当晚父亲喝多了母亲便带着他们在秦府留宿,因为父亲醉酒了就让他宿在客院,谁知道第二日父亲醒来时却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女子,这人自然就是薛姨娘。薛姨娘哭哭啼啼的说是父亲醉酒将她当成了母亲强行要了她,可是却说不出为何会出现在父亲房里,而薛姨娘的母亲要死要活的求个说法。
本着父亲的意思是要查个水落石出的,毕竟父亲是个有武功的,就算再醉酒也不会和一个女子欢好而完全没有印象。但是因着是二舅母的表妹,母亲不想嫂子为难而做主收了做妾。虽然薛姨娘进了府但是爹爹很长一段时间都再未去过薛姨娘院里,不过薛姨娘倒是运气好,只那一次便有了叶丹。后来看在叶丹的份上父亲慢慢的才偶尔去一趟薛姨娘处,一开始一年也不能超过三次,随着叶丹慢慢长大,看着越来越可爱乖巧的叶丹,父亲留在薛姨娘院子里的次数便也频繁起来,如今一月大概有三五天会去薛姨娘处,再有三五天在程姨娘处,剩下的便是在母亲处。
晚上在饭厅用饭时,叶震对于两个女儿都被邀请参加大长公主的赏花诗会并没有太过惊喜,反而关心的问了问叶霜的身体:“身体怎么样了?”
叶霜皱皱鼻子不满的说:“爹爹放心,女儿的病早就好了,是母亲关着女儿不让女儿出来。您回头可得说说她才好。”
叶震看看自家夫人无奈的面庞,板着脸假意呵斥:“你母亲是关心你,你竟然还敢告状,不识好歹。”
叶霜撇撇嘴,对自家老爹这种宠妻行为非常不屑:“爹。。“
秦嫚轻声笑出声,开口道:“对了老爷,今日我们府上又收到大长公主举办的赏花诗会的帖子,且是两份呢!”然后便把叶丹也受邀在册的事情说了一下。
对于这件事,叶震并没有太过开心,只是淡声吩咐:“此次你们姐妹参加赏花诗会,霜儿身为姐姐要照看好妹妹不要在大长公主面前失礼,彩头什么的倒是不重要。”
叶霜点点头应下:“是。”
叶丹本以为叶震会夸奖她几句,谁知他竟然怕她丢人,虽然对叶震的反应有些失望,却也乖巧的应下:“是。”
不同于叶震的云淡风轻,秦嫚对刚刚大病初愈的叶霜十分担心:“霜儿,你如今病才刚好,如若不然还是推了吧。“
叶霜知道母亲是太过关心自己,只得笑笑说:“娘,女儿这一连这么多天都被关在家里都快生霉了,您就让女儿出去透透气吧!”
“你这妮子,娘不是担心你身体还没有好透,怕你这一出去再病倒了。”秦嫚伸出食指点在自家女儿额头。
叶霜夸张的说:“娘,您别把女儿和一般女子相比较,别忘了女儿自小随父亲习武,虽不能算得上高手却身体强健,如今女儿能一拳打死一头牛呢!”
“真的吗?姐姐你能打死一头牛吗?”一旁的叶展小弟弟眨着天真的大眼好奇的问。
“额……当然喽,就像前日里你五姐姐送你那只。”叶霜实在不好意思在三岁孩子面前吹牛。
“啊~”小叶展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程姨娘在一旁用手绢捂着嘴。
看着父亲和母亲好奇的眼神,叶芸小声解释:“我前几日给弟弟做了个金牛的布偶。”
叶震和秦嫚愣了一下才笑出声,秦嫚不由摇头:“你呀你,都是快定亲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
“我自然是孩子,永远都是娘亲和爹爹的孩子。”叶霜笑的一副俏皮的模样。“再说了,皇后娘娘不过随口一说,您还真当真了?”
“胡说什么。”秦嫚瞪了她一眼,“皇后娘娘也是你说的?”再说秦嫚已经得了话,这次诗会也是让明郡王与叶霜私下相看的意思。若是不出意外,过几日恩旨便要下了。
叶丹在一旁安静不语,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乖巧,微微低下头遮掩住眼中嫉妒不甘的神色。凭什么,凭什么叶霜能和爹娘同桌吃饭有说有笑,而她的娘亲却只能在一旁伺候,难道就因为她的娘亲是姨娘吗?爹爹也是个偏心的,同样是他女儿,为什么对叶霜这么好,对她这么敷衍!
还有叶霜这个贱人,仗着自己是嫡女,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可是嫡女的确是好啊,就连婚事也是这么让人羡慕,不仅即将嫁入皇室,还是皇上亲自赐婚,这般风光京中又有几人如此?那她呢?难道将来也要和她娘亲一样给人做个妾吗?不,她不要做妾,她要嫁的比叶霜好,她一定要嫁的比那个贱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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