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哪个女的敢跟欧阳翰廷叫板,而欧阳翰廷就更没时间没心情跟那些女人在生气吵架上浪费时间。
可以说,但凡让欧阳翰廷看不顺眼的,都会直接被清理掉。
哪儿有今天这样激烈的情形?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眼下该如何处理。
尤其是,夏羽沫甩都不甩欧阳翰廷,直接把欧阳翰廷的话当耳边风。
欧阳翰廷整个人化身大冰块,浑身冷气凛然,拒人千里。
他确定,自己要是开口的话,必定变成炮灰。
于是,他明智的选择沉默。
有句话说,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欧阳翰廷显然是前者。
夏羽沫倔强的小身板走在前头,鞋跟触地的哒哒声越来越远。
欧阳翰廷见她是铁了心要跟他闹,一直压抑的恼怒也终于被触发。
忽然就跳下车,重重的甩上车门,大步流星的向着夏羽沫的背影追过去。
楚汉推了推眼镜,暗自寻思,情况不乐观。
小情侣吵架,他还是离远点儿,免得殃及池鱼。
于是,他坐在车子里没动弹。
身后的脚步声沉沉,触击耳膜,让夏羽沫心口悬了悬。
欧阳翰廷这人,一旦恼火起来,不好收拾。
她其实还是很顾忌欧阳翰廷发脾气的。
这种顾忌,甚至依旧带着些害怕,都得益于刚刚和欧阳翰廷结婚那段日子他给的教训。
像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她浑身的皮肉都在绷紧,神经突突的乱跳。
忽然就很想拔腿逃跑。
这么想,也的确这么做了,在欧阳翰廷的脚步声逼到后背的时候。
她跑出去大概有十多步,欧阳翰廷就把她给逮住了。
什么废话都没说,直接扯住胳膊带回来,摁住夏羽沫的脑袋,照着嘴唇上就狠狠咬下去。
形状如狼似虎,浑身都散发着要把她撕碎的凶恶气息。
夏羽沫疼得瞪大眼,双手不断捶打欧阳翰廷的胸膛,连双脚都用上了,不管不顾又踢又踹。
无奈,某人像是根本就没有痛感似的,饿狼咬住猎物的脖子般,根本就不送嘴。
夏羽沫觉得自己嘴唇麻了,几乎要给人咬掉了。
直到鲜血的腥味儿蔓延在鼻息口腔,欧阳翰廷才喘着粗气松开,好像疼得是他一样,皱着长眉,黑沉沉的眸子死死盯着夏羽沫的眼,冷而低哑的开口,“你一定要逼疯我是不是?!”
夏羽沫眼泪顿时就下来了,推开欧阳翰廷,抬起手背把眼泪抹干,怒吼,“谁逼疯谁?!欧阳翰廷,是你在逼我,你知不知道!”
戴丽斯跟欧阳翰廷订婚的时候她没哭,补办婚礼,甚至在即将互相交换戒指的当口,她也没哭。
可现在,眼泪稀里哗啦开闸的洪水似的往外翻涌。
“我不想说为了你都承受了什么经历了什么,曾经多么害怕多么纠结,多么不适应。一切的一切,我都心甘情愿,谁让我就是爱上了你呢。因为爱你,所以我愿意承受一切伤痛委屈,可是欧阳翰廷,你起码也给我一点儿基本的自由和空间好不好?!爱情再美,也不是一个人生命的全部。如果一个人一辈子单单只剩下爱情,那么,爱情的花,开得再美,也会迅速枯萎。因为,生命已经给不起供养它的养分!”
生命之所以美丽,是因为活得恣意,活得自由,可以吸取更多美好的东西。
当一个人的生命只剩下爱情的时候,就会脆弱的不堪一击。
她所有的坚韧,并不是只来源于爱情。
曾经,她为爱孤勇,不顾一切,如今她为爱决绝,自强不息。
可也是因为经历了那些才更明白,人的一生,除了爱情还有很多东西。
否则,早在得知江一寒和别的女人有一腿的时候,她就该跳楼了。
在皇朝事件后,以为欧阳翰廷丧身火海的时候,她就该一头撞死,以身殉情了。
欧阳翰廷一看到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就疼得一抽一抽的。
“我没有限制你的自由,也没有不给你空间。只是你应该知道,我最顾忌的人,就是韩梓睿,你跟他走得近,我不放心。更何况,你们曾经是未婚夫妻,差一点儿就结婚了。有这重关系在,我就更没法平静的看你跟他做朋友。”
夏羽沫闻言皱眉,用手指蹭了蹭被欧阳翰廷咬破的嘴唇,血染了满手指都是。
可见某人真是怒极,下了狠劲儿。
“你根本不相信我,既然这样,我没话好说。我想一个人静一下,好好考虑一些事情,你别烦我。我自己走回去。”
欧阳翰廷眉毛一跳,在她转身走开前拉住她,“跟我回去,有什么事情回去考虑也一样。”
“我不回去,你别烦我!”
夏羽沫拧着眉毛,狠狠甩手。
欧阳翰廷手指收紧,几乎把她手腕都捏断,“不要考验我的耐性!”
夏羽沫豁然挑起眼皮子,冰冷的目光盯着欧阳翰庭,半晌忽然扑哧冷笑,“怎么,没耐性了?那正好啊,你可滚了,滚越远越好。我不想看见你!”
针锋对麦芒,互不相让!
欧阳翰庭俊脸瞬间覆盖上一层寒冰,“怎么,我滚了你好转回去找韩梓睿?你想得美!”
两人气氛越来越冷,越来越僵。
这种濒临崩溃的气氛,让他们谁都没注意到,山巅一块滚石颤巍巍的抖动着,眨眼间脱离了山体滚落下来。
由于这处位置陡峭,当他们意识到的时候,巨石已经伴着虎虎风声砸了下来!
夏羽沫的位置让她早欧阳翰廷一步觉察到石头滚落,那一刻,她几乎是出自本能推了盛怒中的欧阳翰廷一把。
欧阳翰廷后知后觉的发觉状况不对的时候,石头已经滚下,扭头向夏羽沫扑过去的时候,身体却忽然石化一般,一股冰冷仿佛从脚底升起,将他瞬间淹没。
一生中,他怕过的时候,只有两次,一次是夏羽沫为他挡枪子儿的时候,另一次是在皇朝,周围一切都倾塌的时候。
两次,他害怕的事情都是一样的,他怕她死。
一个人从生到死,遇见那么多人中,难得有一个人会让他只是看着她都觉得心头暖暖的,充满了满足感。
难得有一个人,会让他不顾一切的想要得到守住,朝夕相处。
如果这个人没了……他不敢想象以后的自己会多么空虚多么……寂寞。
因此,他以为,那样的感觉,绝不会再让它发生。
可是,眼前,这一刻……他的呼吸瞬间停止,心头的窒息伴随着恐惧瞬间扩大!
“沫沫!”
惊吼声破喉而出的瞬间,夏羽沫只觉得四肢百骸碎裂般剧痛,然后麻木。
身体被巨石撞飞起来,跌下马路旁的河流。
冰冷的河水淹没口鼻,想要呼吸,大口的冷水汹涌着挤入肺腑,身体被河底的暗流卷裹着,向更深的地方沉没。
欧阳翰庭形似受伤的猛兽,向着夏羽沫坠落的地方冲过去,巨大的石头滚入河水溅起的水声,让他透心的凉。
可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要去找他的沫沫,他一定要把她救出来,一定要!她不能死,绝对不能!
胸中只剩下这样一个单一的念头循环往复,只是,当他冲到路边的时候,身边嗖嗖一片冷枪声响起,子弹破空仿佛带着凌厉的死气,向他逼来。
而他早已经顾及不到这些,甚至忘了闪躲,只是径自朝着夏羽沫落水的地方扑过去。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身躯忽然被人抢先一步扑到,就地翻滚了好几圈。
“放手!”
“BOSS!老大!你清醒点儿!这是有人要置我们死地!”发现情况异常的楚汉,及时赶到,低声嘶吼着,掏枪就反击。
只是敌在暗,我在明。
他就算本事再好,也吃亏。
扫射几枪,暂时压小了些对方的攻势之后,他立刻拖着欧阳翰廷猫着腰飞快的跑到跑车后面,躲避射击。
欧阳翰廷因为夏羽沫落水,生死不明而方寸大乱,还想要回去找人。
楚汉低吼,“老大,你冷静点儿,现在到处是暗枪,你要是出去,就变成筛子,你想,如果你被人杀了,谁来救她!现在赶紧求援,争取救人时间!”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楚汉知道。
那样的情形下,夏羽沫的生还几率,微乎其微!
旁边的这条河,表面看上去十分平静,但暗流颇为凶猛,夏羽沫又被石头砸成重伤,如果当时下去救人的话,估计还有那么点儿活下来的机会。
可他们被人偷袭,已经错失了最佳援救时机。
一个人的生命可以很坚强,就算中了几枪甚至都不会死,也可以很脆弱,一碗水都可以把人淹死。
生死之间,很大程度上都是一个人的运气。
楚汉咬牙说完这些话,忽然像一边倒去。
欧阳翰廷大惊,伸手去拉,一模,触手温凉湿滑,竟然满手都是鲜血!
……
“找到了没有?!”
欧阳翰廷见搜救的船靠过来,立刻站起身问。
来人摇头,欧阳翰廷血红的双眼,陡然间蒙上一层灰色。
这已经是最后一艘下去找人的船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