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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迎来新开始

天明,漫杉在姨父万校长的带领下,来到了新学校。

这所学校比漫杉以前念的那所学校宽阔许多,百年学府像有一种力量似的,以及无法让人一眼就看透的诡秘感,漫杉不知道这是因为她对这所学校带着敬畏之心的缘故,还是其他原因。

见到草坪以及老树下捧着书本阅读的同学后,漫杉心中的紧张感缓了过来,她不得不承认本校学习氛围确实很好。

与此同时,在教学楼下。

万校长对漫杉说:“我跟你们班主任打过招呼,你到第二层右拐处的办公室找张老师,她会领你到教室安排座位等。”

“好。”

万校长接着道:“另外我还打电话给你们舍管,他说中午到F楼第一层找他,他会帮你安排宿舍。”

“好好,谢谢姨父。”漫杉低头。

万校长保持微笑,不再说任何话,然后离开了。

漫杉在上楼梯的时候吁了一口气,幸好姨父没有讽刺她。这阵子,许多人都讽刺她,给她教训,漫杉一边想,一边找到了办公室。

她在办公室的门口敲了一下门:“请问张老师在这里吗?”

“我就是,你是万校长说的新学生,对吧?”张老师走了出来。

“是的。”漫杉点头。

此刻,漫杉与张老师站在走廊外,张老师的圆脸显得和蔼可亲。

“万校长安排你到我们班,我问他为什么把你安排到我们班,他说了。”

漫杉沉默。

张老师继续:“本来别人不要的学生,我也不想要的。”张老师说完含笑着,像是在开玩笑,并没有多大的恶意。

漫杉怔了怔:“老师,我没有贩卖什么,也没有处心积虑去害人。”

“我知道,像你这么大,会有多坏?可是,我理解是没有用的,你必须让你其他的光芒,把你的一些阴影掩盖掉。”

漫杉垂下头后问:“倘若我并无其他光芒呢?”

当时,张老师还看不出漫杉有什么特别,但依旧安慰道:“不会的。”张老师把手搭在漫杉的肩膀上,“过去的都忘了,还有刚刚没在办公室说你,是考虑到你的颜面。”

“我知道,谢谢老师。”

“回咱们班,你到班上倒数第二张桌子那里,跟柳意一起坐,她是班上成绩最好的女生,各方面都很好,希望你能跟她好好学习。”

转学生到新的班级自然备受班里同学们的关注,全班同学在漫杉进教室的时候朝她望了过来,但漫杉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她沉默地拿出书本、笔、笔记本。

一早上漫杉认真地听讲、认真记好笔记,她对自己说:“一定要好好学习,别再出差错,不然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经历一些事情后,漫杉渴望宁静的校园生活。

放学,漫杉背着书包去F楼找舍管:“您好,我是今天刚转学来的学生。”

“万校长打过招呼了,你到601宿舍住吧,这边直上到六楼第一间便是。”

“行,谢谢您。”

漫杉到暂放室把早上放在那里的行李搬了进来,左右手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在上楼梯的时候,漫杉碰见了她的同桌柳意,柳意看见漫杉后,伸出手:“我帮你搬。”

两人一边搬东西,一边交流着。

柳意:“你家是哪里的?”

“A市。你家呢?”

“我就在本市。那么你家距离这很远。”

“是的。”

“我觉得你家肯定很有钱!”

“为什么这样认为?”

“本校升学率很高,但想进这所学校却并不容易,要中考分数高。不过也容易,只要有钱交赞助费即可。像我家那样的普通家庭,赞助费可以用一年。所以这所学校划分明显,要么是高材生,要么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孩。”

漫杉笑:“难道我看起来像成绩不好的样子?”

柳意盯着漫杉看了下:“也不是,只是一般成绩好的人没你这么漂亮,我觉得上天是公平的。”

漫杉汗颜:“我也是普通人家的小孩,成绩不算好。”可以来本校,是因为一些关系,但漫杉清楚,若自己不努力,并不是每次都可以靠关系的。

“不管了,重要的是现在。”柳意这时候想起自己还没问漫杉住哪里,“你住几号房?”

“601号。”

“咦,你就住在我们宿舍,那我们可以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吗?”

“当然。”漫杉伸出手,“拉钩钩。”

柳意也伸出手。

两人异口同声:“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上学的时候,我们许诺说要做一百年的朋友;到将来,才发现能捱过三年的朋友都弥足珍贵。

到宿舍后,柳意帮着漫杉把蚊帐、床帘挂好问:“你吃午饭没有?”

“我还没吃午饭,我请你吃午饭去,你今天帮我这么多忙。”漫杉感谢地说。

“哪里,都是举手之劳!”柳意摊摊手,“我已经吃过饭了,不然在这里帮你的忙,刚刚肯定会抱怨,或者饿晕的。”柳意性格率真。

漫杉笑呵呵地点头:“也是。”

“我现在要回家去拿点东西。”

“好,那待会见。”

漫杉到小阳台上的洗手池,洗了一把脸,便往食堂打饭。在去食堂的上坡路上,漫杉见到一位身材苗条,剪着一头利落短发的女性,唤了声:“老师好。”

那位女性笑说:“我不是老师,我是食堂的老板娘。”

漫杉听完,脸红地跑开:“那我去打饭了。”

从食堂打好饭回宿舍,宿舍的门虚掩着,漫杉想:估计有舍友回来了,想着她轻轻地推开宿舍的门。

听见推门声的景碧碧,回过头,笑问新来的舍友说:“你是?”

“我是刚搬来的舍友,我叫江漫杉。”

“我叫景碧碧。你是刚搬来的舍友啊!难怪,我刚刚看到我的上铺挂上了蚊帐,却没见到主人。”景碧碧笑容可亲,丰腴的体态让人感到好相处。

“很高兴认识你。”

“你打饭回来吃?”

“对呀。”宿舍靠墙的地方放着一排方桌,漫杉把饭盒放在方桌上。

这时景碧碧跑了过来看漫杉的饭盒问:“你打了什么菜?”

漫杉把饭盒盖打开,饭盒里有蒜苗炒猪肉、酿茄子、胡萝卜炒马铃薯、还有两只鸡腿。

景碧碧羡慕地说:“我中午吃泡面,看着你的菜我都好想吃。”

漫杉用筷子夹了一半的菜,放到饭盒盖上:“这个给你。”她知道有些同学会在伙食费上省钱,然后用钱买其他的东西。

“那我不客气了。”景碧碧端着泡面坐在漫杉的旁边,“你要吃泡面吗?”

“不用,谢谢你。”漫杉微笑。

景碧碧问:“你在一班吗?”

“是的。”

“今天你们班会来一个新的转学生。”

“我就是今天来的。”

景碧碧吃了一口菜:“还会再来一个男生。”

“哦,上午没见到。”

“他下午来,是我的表哥。”景碧碧微笑补充,“只是大我几个月而已。”

漫杉点了点头,然后问:“这宿舍现在有几个人住?”

“一共六个人,其中郑清情、温儿、贺行珠、柳意都是你们班的。”

“现在我只认识你跟柳意,其他三位还没见过。”漫杉说。

“大家住一个宿舍,今天都会认识的。”

漫杉把饭吃完,漱了一下口:“我看会书,然后睡午觉。”

“那么认真。”景碧碧感叹道,“我不喜欢学习。”

“如果不做点有意义的事情,一天过去之后会觉得很空,像是什么也没抓住。”

话音刚落下,宿舍的门突然被踹了开来。

漫杉回头见到宿舍另外仨人。

“郑清情黑一点,留着齐刘海,大大的眼睛,脸上带着微笑,看上去很开朗的样子。温儿较白,个子不高,看起来有些小巧玲珑。贺行珠瘦瘦的,带着一副方形黑框眼睛,整个头发披在肩上,让本就不大的脸,看上去更加的小。”

漫杉回想到了景碧碧刚刚说的话,朝她们友好地微笑。

景碧碧开口:“这是刚来的舍友。”

郑清情与温儿客气地问候:“你好。”贺行珠则沉默着坐到自己的上铺,景碧碧拉了下漫杉的衣角,漫杉看见景碧碧在纸上写下:贺行珠不好相处。

漫杉接过笔写上:“没事。”

这时,贺行珠开始说:“我家里很有钱、有司机、有保姆……”

景碧碧看了一眼漫杉,然后她在纸上写着:“贺行珠说的是假的,她想要人崇拜。越缺什么,越会说什么。”

看完,漫杉不知道该相信景碧碧的话,还是贺行珠的。

期间,温儿与郑清情会捧场应着贺行珠的话,漫杉与景碧碧沉默。漫杉除了捧场喜欢的人,其他时间都不打算多事。因为她知道自己又不去利用别人,所以不必勉强自己做太多,做过头了,没用别人喜欢的方式,反倒被怨恨。

不然怎么会出现“好心没好报”“吃不到羊肉,惹一身骚”等说法呢?这是前车之鉴。

贺行珠说完关于家境不错的演讲后,拉下床帘睡觉。

阳光洒在了阳台上,夏季的阳光仿佛有着催眠的魔力,让同学们忍不住昏昏欲睡,午间的寂静也开始悄然而来。

午休后,校园广播里的音响放着音乐:长大以后,我只能奔跑;我多害怕,黑暗中跌倒……

漫杉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时,把她设置为手机铃声,听了半年后,才换新的铃声。但她始终迷恋那年下午,轻摆的松树、后山吹来的微风、和煦温暖的阳光。

漫杉去上课的时候,看见班主任在走廊跟人说话。那人的背影漫杉认得,是郝允的。她无意偷听,但经过的时候还是听见郝允说:“张老师,不用帮我自我介绍。”

张老师答:“这怎么可以,你是优秀的少年小提琴手,应该让同学们另眼瞧你,向你学习。”

听到这里,漫杉已经走进教室。

站在走廊与张老师说话的郝允苦笑,另眼瞧自己的人还不少?他看着自己的脚。

“张老师,我还是不想,普普通通的挺好的。”

“那好吧,”老师勉强答,“本来还想让人知道咱们班有位少年精英。”

郝允赔笑着。

“进教室吧。”老师朝郝允指了漫杉身后的方向,温柔地说:“你坐在倒数第一张桌子,看得见黑板吗?”

“可以看见。”

“好,有问题,随时跟我说。”

“好,谢谢老师。”

郝允在漫杉后桌坐下后轻轻叫了声:“漫杉。”

漫杉回头,看着郝允:“又见面了。”

“很高兴还能与你同班。”郝允真诚地说。

“我也很高兴。”

这时柳意以为自己迟到了,在教室的后门张望了一会,见教室里没有老师,迅速跑进。

“幸好还没上课。”柳意扭开水瓶喝了一点水。

漫杉看了下手表:“还有十分钟上课。”

柳意吁了一口气,用食指偷偷指了下郝允,朝漫杉使了个眼色:“你认识他?”

“认识,是以前的同学。”

“挺帅的,他也是今天转学来的吗?”

“是的。”

“刚刚看到你两说话,似乎空气里有着一层蜜,像是在为你们祝福,教室里没有阳光,我却看到你们周围围着阳光。”

“画面有那么美?”

“有。”柳意点点头,“他看你的眼光很温柔。”

漫杉低头,若仔细注意,可见她眼角有一点晶莹,不知是泪还是汗珠,她轻轻抹掉,抬头认真听课。

“好,我叫同学上来默写。”英语老师犀利地眼神环视了教室一圈后,低头看见点名板上写着郝允,觉得这个名字有点意思。

“郝允。”英语老师用洪亮的声音唤了出来。

郝允站了起来,走上了讲台,一步、两步……

同学们睁大双眼看着他走上讲台时,又互相用眼神交流,随后低下头窃窃私语的声音,像是他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让人可以热烈地讨论一番。

“你把英语26个字母写出来就好。”英语老师搂着双手看着郝允说。

郝允拿着粉笔把一个个字母写在了黑板上,当郝允写到最后一个字母时,他突然忘了怎么写,手拿着粉笔沉默地看着黑板。

漫杉在讲台下提醒,但距离太远了。而靠近讲台上坐的同学全都害怕英语老师,因为他还是学校最严的教导主任,大家只能爱莫能助地看着郝允的背影。

“下去吧,把26个字母抄50次,然后交给我。”英语老师咕哝,“一些同学上高中了,连英语26个字母都写不出来。”

郝允脸上没有带一丝一毫不满的情绪,他沉默地回到座位上。漫杉知道郝允是个涵养很好的男孩子,那时的她有些不知所措,想安慰郝允,又担心适得其反,反而伤害他的自尊心。

她也沉默了。

星期五自习课,距离下课还有五分钟,郝允把课外书递还给漫杉:“又是周五。”

“是啊。”

“你星期天一般在干嘛?”郝允问漫杉。

“在家里看小说,武侠小说,或者历史小说。”

郝允微笑:“你如果生在古代,不知道会不会是侠女?”看见郝允脸上恢复笑容,漫杉开始放下心来,她担心“写字母”的事情让郝允一蹶不振。

“我也想当侠女,去浪迹天涯,扬善惩恶。”

“那么,我希望我也能陪着你,你是疯子,我是傻子,疯疯傻傻走天涯。”

漫杉佯装生气:“你才是疯子呢!”说完话下课铃声响起,漫杉伸出手佯装要打郝允,郝允迅速在放学的铃声中,走出了教室。

漫杉没有再追,忽然间她觉得有些低落,但绝对不是因为没打到郝允。漫杉不知道那股低落是从何处来的,但她无力与人诉说,朋友若好心会劝:“这样也是一天,那样也是一天,没必要给自己太多压力,做人最主要开心……”道理其实都是懂的,可是那低落的心魔,应该只能自己打败吧?

漫杉这样想着便走到了操场,郝允则往停车场骑自行车。

礼拜五是最可爱的一天,明天后天不用上课,漫杉展开双手走到阳光下,心里的郁闷好像少了几分。

“漫杉,需不需要我送你到路口?”漫杉忽然听见有人叫她,回头见是郝允。

“行。”漫杉坐在郝允的单车后座,穿过了学校路段的玉兰花树下、黄昏的阳光让人感到微醺,漫杉用中指与拇指小心翼翼地抓住郝允腰间的白T恤,几分钟后又放开了,脸颊绯红。

在人多的学校,同学们反而更开放,大家也无暇去说太多是非。对于男女生关系不错的现象,并不会想着只有恋人的关系。

快到路口的时候,漫杉说:“我就在这下车。”

郝允放慢车速,跳下单车的漫杉朝他摆了摆手:“谢谢。”

“下周见。”

漫杉从路口坐了20分钟的公交车,就回到大姨家。大姨正坐在厨房门口的小木凳子上择菜,见到漫杉就笑问:“回来了?”

漫杉点了点头:“大姨,我帮你择菜。”说完蹲在大姨面前,拿起一根空心菜。

大姨看了下菜篮子:“菜快择好了,要不你到楼顶,去帮你表哥给那些花草浇水。”

“好。”漫杉从大姨手中接过装满水的喷壶,然后往楼上走。

走到阳台门口,漫杉见阳台的大门并未关。她刚来的那天晚上是深夜,所以一直没见到表哥。

大姨家的房子是家居套房,第一二层住人,第三层则是与室内一样宽度的露天阳台。每三层为一户住户,当然邻居与邻居的阳台挨得近,一个小小的踏步,就可走到隔壁邻居家的阳台,这是因为在这绿茵园住的住户们,不少是社会上的成功人士,相对而言,此处住户们彼此间信任感较高。

但这时,漫杉看到她觉得不该看的一幕。她速速回头,到楼梯上坐,因为马上下楼,想必大姨要问。

可是,偏偏柳意却唤她:“漫杉。”

表哥松开亲着柳意的双唇,与触摸着她脸的手。

“不得不面对了。”漫杉心想。

“你也住在这?”柳意意外地问。

“这是我大姨家。”

漫杉看了一眼表哥:“表哥好。”

柳意解释:“我是来给这里的小学生补习英语的,刚刚布置他们做作业,然后来阳台透透气。”柳意深呼吸了下。

“是大姨叫我上阳台给花草浇水,我才上来的。”漫杉无意偷窥他两的秘密。

沉默着的表哥开口:“漫杉,花我浇得差不多了,你先下去吧。”

表哥也确实是“浇花”,不过不是用喷壶浇。

“好。”

柳意镇定地朝漫杉微笑。

大姨看见漫杉从楼梯上下来后:“这么快浇好了?”

同时,表哥匆匆从楼下跑了下来,看了一眼漫杉。

漫杉答:“表哥浇得差不多了,我来做其他家务。”

“行,那你把这栋房子都扫一遍。”

表哥听完这句话,才放下心回房间。

“好。”漫杉拿起扫把扫地,当扫到大姨房门口时,她犹豫着是否要进去,毕竟那是长辈的房间,也是主人房,放置钱财贵重物品,漫杉不得不避嫌。

大姨忽然看了过来:“我们的房间不用扫,你扫你表哥表姐的房间便可以。”

“好。”漫杉想她寄人篱下,理应多做点的,不过想到幸好平时不住这,心情又好了起来。

漫杉要打扫表哥的房间时,表哥房间门开着,静坐在书桌前,拿着笔,在手里旋转着,漫杉见到后,轻敲了几下门:“表哥,我扫地。”

“好,进来。”

漫杉拿着扫把低头扫地。扫完,她准备离开表哥房间。

“刚刚你看到了什么?在阳台上。”表哥用低沉的声音问她。

“我什么也没看到。”漫杉否认。

表哥突然笑了笑:“好,你很聪明,谢谢你。”

漫杉离开表哥的房间后,吁了一口气,走向了表姐的房间,表姐不在这,打扫她的房间,漫杉可以静默片刻,不用紧绷着神经。

推开表姐的房间门,漫杉走到窗台打开窗户,把紫色的窗帘收起,这时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表姐窗口上挂着的一排风铃轻轻摆动着。

漫杉抬头看见墙上的木质相框里有表姐与一位男子的合影,相片中的男子,温文尔雅。漫杉不由得感叹:有钱人家的小孩真好,身边的朋友都是气质超群。

相框里的的照片,应该是几年前的。漫杉记忆中的表姐是温柔、大家闺秀的模样,相框的两旁都放着沙漏,这是“守护时光”的意思吧?

其实,房间是一个人最真实的状态,表姐的房间是浪漫的,像公主一般。

“漫杉,打扫好了吗?可以吃饭了。”这时大姨叫漫杉。

“好了。”

饭后,大家坐在客厅中,表姐万邵宁与父母视频。

大姨对着视频问:“邵宁,你还记得你表妹吗?”

大姨朝漫杉招招手。

漫杉走到视频前:“表姐好。”

“漫杉,越长大的越漂亮了!”邵宁由衷地赞美。

“哪里,”漫杉客气地,“表姐才漂亮。”

大姨笑:“表姐妹两都漂亮。”

邵宁在视频中伸了个懒腰:“我下星期有假期,准备回家几天。”

“好,妈妈很想念你。”大姨温情地说。

表姐挂断视频后,漫杉走回了房间。

这时江妈打给漫杉:“你最近怎么样?”

“还好。”漫杉答。

“你该不会还生妈妈的气?妈妈是为你好。”江妈哽咽。

“没有,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妈妈,有时候我很想你理解我,考虑到我,再不然别打击我就行了。”漫杉没有把“如果可以选择,我并不是很想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话说出。这样的话,毕竟是伤害妈妈的。

“老师说的话,总是对的。”

“家长在上小学时,就嘱咐老师说,孩子做不好,随便打,把老师视若神明。”漫杉慢条斯理地把这些话说出。

“教不严,师之惰。”江妈:“你老师只是尽到她的义务,严格要求你。”

师恩难忘,是对的,真心付出的老师,确实是神圣无比的,但借自己喜恶,对学生发泄的老师,兴许一不小心,让学生的童年或者到少年都充满阴影,这样的老师,是否是好老师?

漫杉苦笑说:“妈妈,我会照顾好自己,等过些日子再聊,我不生你的气。”漫杉为了不让妈妈担心,只好安慰妈妈。

“父母只有你一个,无论最后如何也还是站在你这边的。”

母亲的这句话,让漫杉的鼻子发酸。她沉默,“既然来到这人间,就必须好好面对,也让自己学着开心。”漫杉这么想着又一遍遍地对自己说:“生活中要坚强。”

这虽然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漫杉的心始终隐隐作痛着,她知道那无形的伤口并未完全愈合。

漫杉笑:“迟早会好起来吧,时间问题。”

与母亲聊完,漫杉站在窗台,在层层叠叠的房子中,她找到月亮了,漫杉悠悠地说:“月亮,至少你有繁星作伴。”

“啊!”一阵巨大的声音把漫杉的思绪打断,漫杉匆匆往天台上跑去。

跑到天台,漫杉先打开灯,然后往四周看了看。见没什么特别,就在她转身的时候,她注意到脚下有着像番茄酱又像是血一样的液体。

她忍不住往一滴滴红色液体的方向走过去。

就在这时,她看见紫藤架下有一名花容月貌的女子被一名人模人样的男子绑在柱子上,那名男子正把棍子放在脖子上。

“你说,你愿不愿意嫁给我?”男子问那名女子。

漫杉小声咕哝:“捆绑着她,还问她愿不愿意,这不是明显的威逼吗?”

女子摇了摇头:“不,我爱的人,只有他,求求你成全我吧!”女子声泪俱下。

“原来是逼婚。”

终于,漫杉看不下去了,她把天台上的水管拉了过来,随即拧开水龙头,往男子的方向不停地喷。与此同时,她迅速拉起女子的手:“来,跟着我,快走!”

“你是谁?”

而男子则莫名其妙地看着漫杉,又朝黑漆漆的角落问:“导演,您临时增加的剧情吗?剧本上没写少女救美这一幕啊!”

黑漆漆的角落突然亮起了灯光。

这时,漫杉才明白原来他们在拍戏,讪讪地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拍戏!”

“姑娘,你很有正义感嘛。”

“没事,川泽的模样,确实不像好人。”

另一个黑漆漆的方向传出来悦耳的声音,漫杉知道他是谁——慕之学。

漫杉鞠躬说:“非常抱歉。”

慕之学走了过来,拍拍那名男子的肩膀:“抱歉了,兄弟,我有一瓶60年的酒,回头叫人打包送到你府上。”

“是慕总的熟人,就原谅你了。”男子刚刚被漫杉喷了一身水。

导演忙说:“一场误会,一场误会,被喷水则预示着川泽你要大放异彩了,好兆头!快,你快换件衣服,咱们接着拍!”

川泽听后振作了起来。

漫杉当下佩服导演随机应变的能力。

慕之学示意漫杉往另一边走。

“你怎么在这?”漫杉像问老朋友一样。

“因为在天台上面拍戏,担心他们安全方面。”

“听起来你好像还是个好老板。”

“毋庸置疑。”慕之学有风度的笑着,举止间充满魅力。

“漫杉,你怎么了?”

漫杉这时候听到大姨的询问声。匆匆向慕之学摆手:“我刚刚听到有位女声‘啊’的叫声,怕她出现危险……”

“忘了跟你说,下午剧组人员过来打招呼说他们今晚拍戏,说听到奇怪的声音可以不用理的。”

“嗯,我现在知道是拍戏了。”

“你看那边紫藤架多美。”

“是啊,在月光下更甚。”漫杉忽然觉得,树下那两位演员有点情义绵绵的感觉,这么好的意境,或许真如导演说的,“大放异彩。”

漫杉刚刚注意到慕之学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忧郁,许是奋斗之路也受了不少打击,一年又一年,当真正成功之时,很难再说是否真的快乐。

慕之学默默注视着漫杉的背影,很奇怪,他从没这么在意过一位女生,是漫杉在他心里很重要吧?

慕之学揉了揉太阳穴,在心里想:自己好像是一条鱼,漫杉就像水,鱼少不了水。想着又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自己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了,为何见到她,就像乱了一切分寸呢?

星期天下午,景碧碧打电话问:“漫杉,要一起去广场买东西吗?”

漫杉想起自己有些日用品没买:“好,路口见。”

漫杉收起小说,走到客厅:“大姨,我先去学校了。”

“不吃了晚饭再去吗?”

“不了,到学校吃好了。”

“那路上注意安全。”大姨叮咛。

“好。”

漫杉到路口见到景碧碧,但她旁边还站着一个人:“咦,郝允。”原来景碧碧与郝允是亲戚。

景碧碧解释说:“郝允等下要到琴行去一下,因为顺路,所以一起来。”

一旁郝允带着微笑。

这时景碧碧看到漫杉的书包鼓鼓的便说:“漫杉,你背了好多东西。”

“是书,因为放假,我想多学点东西。”

“你的书包那么重,要不放郝允宿舍去吧,他就住在这附近!”

漫杉对郝允说:“我一直以为你也内宿。”

“在学校不方便。”

漫杉挠头说:“我觉得集体生活虽没那么自由,但会有利于学习。”

郝允欲言又止。

漫杉看见后:“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郝允伸过手,很自然地把漫杉的书包取下,“我帮你背吧。”

取过漫杉书包的郝允,沉默走着。

景碧碧圈住漫杉的手,往前走。

忽然,景碧碧停了下来,用圆溜溜的眼睛小声对漫杉说:“你脸好红,耳朵也是。”

漫杉的心跳得很快,她捂住脸:“那么明显吗?”

景碧碧点头如捣蒜。

郝允忽然回过头:“就在这了,我住第二层。”

学生租的公寓楼底下,放着很多单车,楼梯口的拐角处,都开一个正方形的小窗口,让楼梯内的光线不至于太暗,郝允走在她们前面,帮她两开灯,灯光是橙色的。

郝允打开了公寓的门,把漫杉的书包放下。

“你宿舍是一房一厅。”

“是的。”

漫杉见郝允的小阳台上种着一些花草,沙发上还放着一把小提琴。她想起:那天,老师似乎说过郝允是优秀的小提琴手。

这时,景碧碧开口:“漫杉,有机会你一定要听听郝允拉小提琴,他从三岁就学小提琴。”说了这句话后,景碧碧停下来,想了想,“好像不是,严格地说他在娘胎,他母亲就听一些小提琴的乐声,潜移默化地影响他。”

漫杉笑着说:“这样啊,有机会确实该听听。”

“你两旁若无人地聊起我。”

漫杉与景碧碧相视而笑。

随后,他们乘坐地铁,往广场方向,走出地铁站后,景碧碧对漫杉:“把你的号码告诉郝允,如果等会我们不小心走散,也有个照应。”

景碧碧小时候跟舅舅去陌生的城市玩,舅舅说要去对面买东西。后来等了许久舅舅都没有回来,就在她以为自己被抛弃,或许再也见不到父母的时候。才看到舅舅姗姗回来。这件事情,让她留下恐惧,长大后,虽然渐渐看淡,回想起还是会隐隐地感觉到那时的害怕。

交换手机号码后,景碧碧与漫杉一起往缤纷街方向走,郝允则走到彩虹桥对面的琴行。

缤纷街是一条卖帽子的街道,店铺里挂着鸭舌帽、棒球帽、水桶帽等各式帽子,景碧碧看着帽子,有喜欢的便问漫杉:“怎么样?”

漫杉看了一眼景碧碧拿着的鸭舌帽上有个骷颅头的图案,她不是很喜欢,但各人眼光不一样:“还好吧。”

景碧碧看漫杉没有对帽子很满意,就把那个鸭舌帽子放下,重新挑了个暗紫色的水桶帽拿在手中用食指旋转着:“怎么样?”

漫杉看见合眼缘一些:“还行。”

景碧碧听见漫杉说还行后,把水桶帽带在头上,然后低头整理头发,整理好后她微笑着抬头看漫杉,但她的笑容却突然僵住。

漫杉忍不住回头,看着身后要么是吃东西的人,要么是商量价钱的人,或者闲聊的人,并没有什么异样。

景碧碧把帽子随手放下,然后一手用头发盖住脸,一手拉着漫杉的手:“你看到他们没有?”她指着不远处三位正喝着东西,手上夹着烟的男生。

“看到了。”

“不能让他们发现我,”景碧碧咽了下口水说,“我们走吧。”

漫杉看着景碧碧慌张的样子就说:“好。”

“你先掩护我离开这里。”

景碧碧躲在漫杉的身后,从11号铺出来,左拐处就有一条街巷,转入街巷后,景碧碧半弯着的上身,开始站直:“再走过去一点点,有楼梯,我们到广场第二层躲躲。”

广场第二层,周围有着一些红布和一些棍子。

漫杉看到这周围凌乱的样子问:“这里以前是戏剧院吗?”

景碧碧:“没错。”她拉着漫杉的手走到露台,露台外有着阳光。

“你对这附近很熟悉。”

“我在这边念了三年中学,所以很熟悉这里。”

在写着“老广场”三字的大标牌后,景碧碧此刻坐在露台上的小矮凳上吐槽道:“真倒霉,撞见他们。”她用右手扇着风,看见站在一旁的漫杉,忙说,“你也坐。”

漫杉往景碧碧旁边的小凳子坐下。

“你可能不清楚我为什么要怕他。”

漫杉点了点头,看着景碧碧。

“他们三人中,有一个是我以前的男朋友。因为我拿了他的钱,买衣服、买化妆品,还买了吃的。”

“那你为什么不用你自己的钱?”

“因为我钱总是不够花。”

“你家里人不给你钱吗?”

景碧碧噗嗤一笑:“我家没什么钱,我爸虽然是铁饭碗,职位不低,但是他严于律己。”

漫杉轻轻地:“脚踏实地做事,千金难买。”

景碧碧挤挤眼,“那你觉得我坏吗?”

“你介意我怎么看你?”

“如果我在乎的人,我很介意,如果我不在乎的人,我一点都不介意,他们要说我什么便说好了。只要不是被我亲耳听见,因为我亲耳听见别人说我不好,还要我笑着的话,那太残忍了。我没有亲耳听见的话,说我不好,我可以开启自动屏蔽模式。”

半响,漫杉问:“还是在乎别人怎么看的吧?”

景碧碧的眼眶突然红了起来,“我是坏女孩!”

“不坏不坏,我们都不是圣人。”漫杉想:只能这样说了,是非对错,景碧碧心中都清楚。

“我只想你过得开心。”

景碧碧听到漫杉的话,心头一暖:“漫杉,谢谢你。”随即,她无奈地叹息了几声。

忽然,景碧碧站了起来,手握住大标牌后的栏杆:“漫杉,你看,就是那些男生。”

“那些男生是我们同学吗?”

“他们中有两个是我们学校的,一个是职校的。”

“那你去学校后,他们会怎么样对你?”

景碧碧慧黠地笑,“学校人多,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

正在这时,那些男生也朝漫杉与景碧碧的方向望了过来,指着景碧碧的方向:“她们在那。”

“糟糕,他们看见我们了。”

“跑!”

两人拉手跑了起来,跑了一会,两人靠在墙壁上,气喘吁吁。

漫杉提议:“你先跑吧,不要管我了。”

“我虽坏,但是不能不顾朋友义气。”

“这个没什么的,别废话,他们快追上来了。”

情急之下,景碧碧说:“漫杉,我实在怕他们抓到,我们宿舍见,对不起了。”

景碧碧迅速跑开了,看着她跑开的身影,漫杉也朝相反方向跑。

但是,以林季顺为首的三人却不去追景碧碧反倒来追漫杉。男生的体力向来比女生好,漫杉的嘴唇渐渐发白,额边开始冒汗,她索性停了下来,看着他们:“你们追错人了。”

漫杉抓起身旁的一把扫帚,把它架在自己面前。

“就是要追你,你看起来傻帽傻帽的样子,景碧碧那丫头太狡猾了,在这一片她如鱼得水,所以只能用你把她逼出来。”

漫杉哭笑不得,竟然说她傻帽傻帽的样子。

“我跟景碧碧也是刚刚认识的!”

“不用解释了,景碧碧没怎么跟女生玩的,她会跟你玩,证明你对她而言有特别的意义。”

漫杉一怔:“你们究竟想怎么对景碧碧?”

“酷刑。”林季顺冷冷说出二字,然后嘴角狞笑。

“好,我跟你走。”漫杉深吸了一口气,“但是……”

“但是怎么?”其中一个矮一点,微胖的男生问。

漫杉想:这位应该是碧碧跟她说的叫董东东的男生。

“但是他总是盯着我看,我害羞,你们先找块布帮他把眼睛包起来。”漫杉朝林季顺身后的男生指了过去,刚刚碧碧告诉漫杉他叫韩十六,人较沉默。

“你说谁盯着你看?”董东东笑,“韩十六?”

“就是他。”漫杉在心中嘀咕:对不起哥们,诬陷你了,但实在是江湖救急。

林季顺看了韩十六一眼,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董东东抱着肚子笑,“没搞错吧?凭你这姿色。”

漫杉来这所学校后把头发剪成蘑菇头,现在又戴了宽大的黑框眼镜,她使劲的想把自己弄得丑些,下了一些功夫后,真有些其貌不扬的样子,现在已经看不出,她曾经还当过校花。

漫杉也往脸上堆起微笑,电光火石之间,她扔掉扫帚,又一次迅速跑开。

林季顺一群人也不是省油的灯,立马追起漫杉。

当漫杉看到正跑过来的郝允,如见希望的曙光一般,她跑上前问:“你怎么来了?”

“碧碧打电话给我,她担心你有危险。”

董东东看见郝允后对林季顺说:“有救兵了。”

林季顺道:“他们二人,其中一个是女的,男的又是残疾人士,硬拼都不会输。”

“你怎么知道那个男的是残疾人士?”

董东东身高矮林季顺10CM左右,林季顺拍了下董东东的脑袋:“你没看见他跑的时候像僵尸一样吗?你看他的面部表情多难受!”

爱嘲笑他人的不足之人,更显出其自身涵养的不足。

林季顺与董东东的谈话,全部被漫杉听见了。

漫杉听见了,当然郝允也听见了,她看了一眼郝允。

郝允看出漫杉的不好受,反而微笑地跟她说:“没关系的。”这种难听的话,也不止一两次听到,再多听几次,又何妨?

不怨、不恨,此刻他只想保护她。

郝允身体虽如此,但他从不怨天尤人,他觉得自己拥有许多。有始终理解尊重他的家人,这是难得的。

“没想到这家伙挺看得开的,脚都那样了……”林季顺往郝允身上指。

在漫杉心中,她不想别人伤害郝允,以及言语侮辱他。

漫杉愤怒:“你说够没有?”街巷里很多扫帚,漫杉随手把身旁的一把扫帚拿了过来,然后把郝允挡在她的身后:“你们若敢动他一下,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哎呦,没想到你这小女生,很挺泼辣的!”

漫杉的眉毛扬了起来,扎起马步的样子,让那些男生想用英姿飒爽形容她。

林季顺一群人看见后怔了怔,直到郝允开口:“我是男生,我该保护你的。”郝允在说话的同时,把漫杉拉回她的身后。

突然,一直沉默着的韩十六却开口:“放了他们,这个女生只是跟景碧碧站在一起而已,冤有头,债有主。”韩十六看不惯恃强凌弱的现象。

许是韩十六的话语强硬,让不大乐意的林季顺与董东东撇了撇嘴,闷闷不乐地:“好。”

这件事情算就此告一段落。

林季顺三人离开后,漫杉看着郝允:“我们回去吧。”

“我们到彩虹桥对面的森林公园,坐观光车回去吧。”

“你说彩虹桥?”漫杉问。

“刚来这里的时候,听人说夜晚彩虹桥下有七盏灯,并且每一节廊桥都是不一样的颜色,以至于衬得桥如彩虹一般。”

“你知道关于彩虹桥的传说吗?”

“传说七夕夜的夜晚,与相爱的人携手走到廊桥的末端许愿,能白头到老。”

“那你以后会跟你喜欢的人,一起走过彩虹桥吗?”

漫杉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反问郝允:“那你呢?会带你喜欢的人来走一次彩虹桥吗?”

郝允想问:“你愿意跟我一起来吗?”没有看错的话,郝允看见漫杉眼里有期望的眼神,但是不知道怎么地,他却开口对漫杉道,“还不知道呢。”

漫杉也牵强地笑:“我也是。”

一辆观光车正停在南门口,漫杉与郝允坐在观光车的最后一排。黄昏时分,在车上看湖边的红杉树与湖中的天鹅宛若走入了世外桃源。车穿过郁郁葱葱的树丛时,忽明忽暗的交错,有些像藏匿已久的秘密即将公之于众的前奏。

郝允沉默了会,然后开口问:“你知道祝爱吗?”

祝爱是众人熟悉的歌星,漫杉经常听到身边的人在放祝爱的歌。

“知道,怎么了?”

郝允凝视漫杉说:“我的腿跟他一样的病症——强直性脊柱炎。”

漫杉:“可以医治好吗?”漫杉知道郝允跟她说是不想隐瞒她。她想:郝允是否要跟她表白?那时,漫杉在心里问,若郝允跟自己表白,会接受吗?她也不确定的,但她心里知道,她在等郝允的勇气,等他先说出口。

“治不好的,家族遗传的。”郝允的眼神里出现一抹暗淡,不过他迅速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始终带着微笑看着漫杉。

漫杉鼻子渐渐发酸,眼睛也跟着模糊,但她怕被郝允看到她发红的眼眶,而是装作静静地看着远处。没多久后,漫杉却对那一刻耿耿于怀,她后悔在那一刻没有对郝允说任何安慰的话,她不知道郝允会不会误会,误会她也把他当做异类?只是那一刻她对郝允的心疼,让她听不见一切声音,似乎全世界都与她隔绝了,在那一刻她身心也跟着麻木。

直到车穿过树林,天色渐暗了,森林里的风凉飕飕地刮过皮肤,漫杉与郝允的臂膀不知不觉地靠近彼此,皮肤摩挲的瞬间,漫杉才再次回过神。

“到了。”郝允提醒漫杉,他两一前一后地从观光车上走了下来,又保持着20CM的距离。这一刻,两位少年人一路上虽没说什么话,但心中好像又快乐起来,有种踩在云中的感觉。

漫杉是因为喜欢与郝允在一起,所以开心。

然而,快乐也是会感染的。郝允不知道为什么,与漫杉在一起,虽然没过多的话,也不觉得度日如年,反倒心里有种甜滋滋的感觉。

到郝允的宿舍,漫杉拿起书包准备离开,碧碧打来电话:“漫杉,你没事吧?”碧碧想起:漫杉初到这座城市。

“还好,”此刻漫杉不想多说,而是,“回宿舍聊。”

放下手机,漫杉对郝允说,“我回宿舍了。”

漫杉站了起来,走到郝允身边把碧碧的书包提了起来,打算一同带回学校。在拿起书包时,她在郝允身旁蹲下,低头用手指轻轻抚摸他膝盖的位置。随后,漫杉抬起头来说:“郝允,你知道,我是不介意的。”

郝允想:漫杉不介意自己的病情又如何?她最后也还是会离开自己的,这是来自于郝允心中的笃定。

但漫杉的举动,终究还是让郝允心里颤动了,他犹豫了下,伸出手爱惜地摸着漫杉的头发:“谢谢你。”少年的郝允第一次喜欢的一个女生是漫杉,也许是她天真得有些笨拙,但她总让人想去靠近。在班上第一次见到漫杉时,她的笑很美很美,像阳光一样,似乎可以把那些阴影都照亮,后来她虽然遇见一些不开心的事情,但却更让人心疼,更想去守护。

“等会要上夜修。”漫杉站了起来。

“早点回去好。”虽然这样说,但在那一瞬间郝允还是有些舍不得漫杉的,不过郝允知道让漫杉离开,这份感情才会更加珍贵,它与纯真有关。

许多年前,郝允看过《单翼天使不孤单》的小说,很多内容他记不清了,好像是讲单亲家庭的小孩,只是像苹果被咬了一口,特别是因为上天对他们的标记与厚爱,郝允想那么不算完美的自己是否也是被上天标注好的天使,只为在人群中容易寻觅?

“郝允,你将会永远都有好运的。”

“因为我叫郝允,所以就会‘好运’吗?”郝允笑说,“永远是多远?”

“对,因为你是郝允所以你就会有好运。永远是在爱你的人心中的每一天。”漫杉知道自己的说法说服不了郝允,因为她连自己也说服不了。在郝允没跟她说身体状况时,她见他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挪移,但却从没想过他与我们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有什么区别?

如果非要说出区别,那么就是男女之别。

“因为家母知道我可能没有根治的希望,但是依旧怀着希望,所以出生之时,便起名郝允,希望我这一辈子不失好运。”

漫杉心情平复了些,她点了点头:“阿姨是个伟大的母亲。”

“所以我选择乐观地去面对,有一方面是不想让她失望,我想她能对我放心。”

漫杉轻轻说:“我们都要勇敢地面对生活。”

郝允看了看阳台外:“我送你回去。”

“好,”漫杉接着说,“现在天黑了,你担心我的安全,我也担心你的安全,我们坐路口的三轮车去学校,然后你再坐三轮车回来。”

他们的学校在郊边,步行约20分钟,有时一些学生懒得走,就坐三轮车到学校,那时学校路口外还没有共享单车。

“没问题。”郝允只想把漫杉安全送到学校,男生在这些小事也要跟女生争辩,着实是浪费时间。

从宿舍楼下来,郝允对漫杉说,“你等我2分钟。”

2分钟后,郝允回来,递了个饭盒给漫杉:“你还没吃晚餐,到学校估计也来不及去食堂吃了。”

“谢谢你。”

“能给你买盒饭的日子,估计不多。”郝允笑说。

漫杉用食指抹了下眼角:“好奇怪,你说我们都在笑,可是为什么却这么难受?”

郝允开玩笑:“问苍天、问大地。”

漫杉陪笑着。

其实,是因为无法拥有吧?

后来,漫杉想:当年她会与郝允成为朋友,虽然彼此间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应该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的迷糊。郝允没跟她坦白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想过,他的特别之处。回首过往,因为迷糊造成了很多遗憾,但她从不遗憾认识郝允。

不自觉掉落的眼泪,最诚实,漫杉骗不了任何人。

你要一辈子被善待,郝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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