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天还未亮。
擎深回来看看熟睡的太子,见他正睡得香,便没有叫醒他,而是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直到天亮,元浅才醒来。擎深足足坐了两炷香的时间,却没有一点不耐烦之色。若是以往,肯定早都坐不住了。
“睡得可好?”声音极轻柔,伴着风声传入元浅耳朵。
榻上的人迅速的爬起,惊道:“你怎么在这?”
擎深斜眼望他道:“太子是失忆了?”
元浅糊涂得不知个所以然来,道“我怎么了吗?”
擎深道:“昨夜我已去日兮军营,军营中一切正常。”说罢一口饮尽杯中的茶,道:“好茶。”
元浅道:“你很喜欢喝茶?”
擎深道:“说不上喜欢,就是生前喝过,死后便没得喝了。”死后确实是很少能吃喝了,一般有人供奉了才有得喝,但是谁会去供奉一只恶鬼呢?
元浅忙道:“那你在这里可以多喝点,喜欢的话也可以带走,这些都是上等好茶。”
擎深却道:“我离开了太子这里便喝不上了,带回去也喝不到,只有在这里才能喝。”
元浅不解的问道:“为何?”
擎深起身走到他跟前道:“因为你信任我,且我也愿意让你看得到我。”话中之意就是彼此之间的信任才能互相碰得到。
“除此之外,也许你身上有什么是能与我互相联系的东西。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想,毕竟要算起来,我已经比太子老太多。”擎深说的是实话,自己确实是一只已经存活了几十年的鬼了。
元浅心道“一个刚满十九岁就死了的人成鬼后年龄也会停留在死的那年岁吗?”然而嘴上却道:“原来如此。”突然又想到了方才他说他去过日兮军营了,便问道:“你方才所说日兮军营一切正常,难道是说他们要放弃攻打我城了吗?”
擎深没有急着回答他,而是摇摇头,迟疑片刻后才道:“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炼化死尸成凶尸的事情吗?”
元浅点点头,道:“记得啊?”听到他这么一说,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擎深盯着他道“他们已经练成了。且目前一直在增加死尸的数量。”
元浅心头一震,突然就“啊??”的一声。
擎深继续道:“操练死尸的是一个年轻的鬼道修士,不过他练成的凶尸并不是很厉害。”望向元浅苍白的脸顿了顿又道:“不过也足以以一敌十了。”
元浅心中一急忽然就上前摇了摇他的手臂道:“那仙君你可有解法?”
擎深低下眼睑看着自己手臂上白皙的双手强调道:“我是鬼不是仙君,太子直接叫我名字便可。”
元浅:“……喔。”了一声,才发觉自己的行为有失身份,尴尬的放开了擎深的手臂。
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到底还是不忍他如此担忧,便道:“不用担心,只要操练之人死了,凶尸自然就毫无作用了。”
听道擎深这么一说,元浅两眼一亮,喜道:“真的吗?”说完表情暗淡了下来,后悔似的嘀咕道“还是要杀人的吗?”
擎深盯着他,心想着敌军都打到自家门口了,下一刻可能就能破城,破城后的代价他应该是懂的吧。即便如此,他还要同情对方的生死吗?
顿时,房间又陷入了安静之中。擎深默默地站在他身边,而元浅则一副苦恼的样子。
这时,一名侍卫正好在门外敲着门喊道:“太子,早点需要给您送进去了吗?”
元浅望向擎深,擎深对他点点头,随即把自己隐藏起来。
“好,进来吧。”元浅回道。
侍卫端着满满的一篮子早点走了进来,月照国虽然打仗不如日兮国,但是物产丰富,人民富裕,根本就不愁军饷的问题,也许是因为安逸得太久了,国民危险意识都比较薄弱。
侍卫把篮子搁在桌子上,拿出食物罢好,便恭敬的出去了。待他拉上门后,擎深才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元浅对他笑道:“过来同我一起吃吧。”擎深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索然无味,道“不用了,我也该回去了,晚上再过来找你。”
听他这么说,元浅也不好在继续强留他,便随了他去。一眨眼,擎深已经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
柳将军已经奉命前去查询入城文碟,三日了还未归。正在元浅深思之时,顾长戚突然从外推开门进来。
颔首道:“太子。”
元浅也迎面走向他,道:“长戚?有何事吗?柳将军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顾长戚警惕的看向门口后摇摇头,元浅有些失望的道:“好吧,那咱们再等等。”
顾长戚道“将军出去之前吩咐说,若他三日后未回,务必提醒太子要加强守卫香灵城,一定要等他回来。”
元浅道:“那是自然,我定当全力以赴。”
随后顾长戚又往门口方向看了看,元浅才明白过来,于是对门外的侍卫道:“今日不必守了,你们都下去吧。”
门外传来侍卫们异口同声的声音,道“是。”
顾长戚细听他们脚步已经远离后,才正色道:“昨日,有百姓报官,称他家的坟墓有被挖过的痕迹,官府去看过现场,初步怀疑死者尸体被盗了。”
元浅道:“何以见得?”
顾长戚道:“太子试想,普通的平民百姓死后一般都不会有什么珍贵的陪葬品,最多也是一两件布料好的衣裳。那盗墓者为何去做这等没油水的事呢?累死累活不说,坟墓里又没有珍贵的宝物,那就只有尸体了。”
元浅忽然想到前几日那批打扮成修士的敌军,忙道:“说得有理,走咱们也去瞧瞧。”说完随手拿起一件大衣披上,又拿起了床头的长剑,便迈开长腿,顾长戚急忙的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