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不知什么时候，窗外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李三盘腿坐在雪白的病床上，他感到有一个声音在呼唤他。
那个声音如此遥远，远得隔着几光年的距离。李三试图在脑中，寻找那个声音的来源。等他集中注意力，翻遍整个脑海的每一处角落。依旧寻不到那个声音的踪影。
李三睁开眼睛，看见窗外飘着蒙蒙细雨。他走下病床，站在窗前发呆。恍惚中有个人影朝他走来，那个人影身材看上去性感迷人。迈着轻盈的步伐。他似乎看见她的芳容，听见她发出的声音。
病房外面传来敲门声。
李三把思绪拉回现实，走过去打开门。奇怪的是门外面没有什么人。他重新关上门，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
“哒哒哒，哒哒哒。”
好像某种敲击声，又好像神秘的发电报声。
他站在雪白的病房里，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
那个声音始终不见踪影。
一切都是徒劳。
李三坐回病床上，他闭上眼睛。
就在闭上眼睛的瞬间，一个人影突然闯进他的脑海。
那个人影犹如一个幻影，在风中摇晃不定。李三看不清她的脸，可以确定是个女人的身影。
“嗨，你好。”那个声音对他说。
“你好，你是谁？”李三问道。
“我叫森雅。”
“森雅？”李三试图在脑海中搜寻，有关森雅的资料。“虚拟世界的那个森雅？”
森雅回答：“我不是虚拟的，我是实体。”
“听不明白，”李三说道。
“我们遇到一点小麻烦，你接收到我们发来的信号。”森雅道：“你们的文字和语言好麻烦，花了我两分半钟的时间。”
两分半钟就学会中文和中文汉字，除非是神。
“我不是神，我是森雅。”那个人影道：“我们徘徊在银河系的边缘，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不过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就可以进入太阳系。”
李三突然想起一件事，昨天来自中科院的陈弃历博士找到他。跟他说了银河系边缘，有一些疑似宇宙飞船的物体移动。
陈博士用了一些，说明宇宙飞船不止一艘。有可能有两艘，三艘。甚至一个战舰编队。
难道陈博士说的话是真的？
他为什么可以接收到这个信号，陈博士他们接到了没有？
李三问道：“你是四维体吗？”
森雅回答：“用你们的话讲，我们就是四维体。”
李三明白了，这个叫森雅的四维人。暂且称她为四维人。她不是虚拟世界里，江海创造出来的那个森雅。他是来自宇宙边缘，正在银河系边缘徘徊的森雅。
２
王芬在护士值班室里，透过窗玻璃看见周梓桐走过。
王芬跑了出去。
“你这小蹄子儿，不值好你的班，跑出来干什么？”周梓桐开心地看着王芬道，看来她今天心情很好。
“周医生是不是有什么喜事，要分享一下？”王芬跟在周梓桐身边道。
“天天都在医院工作，哪里来的喜事？”
“周医生，VIP那个病人好像喜欢你哎。”
“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撕烂你的小嘴。”
“别这样，我说真的。他看你的眼神温柔得很。”
“我怎么没发现？”
“周医生，听说他是李氏集团的大公子，要是跟他好上。这一辈子就要在蜜罐中度过了。”
周梓桐跺了下脚，睁着眼睛瞪着王芬。王芬吓得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她举起手中的笔记本，吓唬王芬道：“去忙你的事，别跟着我。”
病房的门是开着的，周梓桐径直走进去。她看见李三闭目坐在床上。他似乎没觉察到她的到来。周梓桐走过去，查看他头上的缝合处。李三睁开眼看着她。
一种触电般的感觉，传遍周梓桐的全身。她赶紧站起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
李三下了病床，他闻到周梓桐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迷人的薰衣草味道，闻起来很舒服。
周梓桐抬起头，发现李三盯着她看。顿觉脸上火辣辣起来，她似乎看见，自己脸上起了两片火烧云。
“下午做个全身检查，”周梓桐道：“如果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周梓桐合好笔记本，逃了出去。这太奇怪了，都快三十的人了。怎么还会有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就像是在过山车，头还有点眩晕。
在走廊上遇见王芬。
真是个小冤家，周梓桐在心里骂道。
王芬轻盈地飘到周梓桐身边，看了看她脸上的两片火烧云。
“周医生，你的脸怎么红了？”王芬戏虐道。
“空调开得太热，”周梓桐心虚地道。
王芬用手摸了摸周梓桐胸口：“房间热，会让心砰砰跳吗？看来这是病，得治。”
周梓桐不好意思低下头，太奇怪了，李三居然用火辣辣的眼神看她。
“你这小蹄子儿，回家我一定叫舅妈好好收拾你。”周梓桐道。
王芬做了个鬼脸：“我妈昨天还说起你呢。说她同学有个儿子，如你一般年纪，也还没结婚。我妈就想着在中间，帮你们撮合撮合。”
周梓桐没有说话，她加快脚步。很快把王芬甩在身后。
3
校园里的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如蜜蜂般倾巢而出。
伴随着一阵唧唧喳喳的吵闹声，这些小蜜蜂离开教室。一个个投向家长的怀抱。
柳倩收起讲课的书本，看了眼外面阴雨绵绵的天气。她叹了口气，抱起一摞作业本走向办公室。
她办公桌上放着一个包裹。拆开包裹，里面是水村希望小学，三年级的同学寄来的礼物。一张张稚嫩的字迹，涂着各种颜色带着希望的画。看的柳倩热泪盈眶。
一个中年女教师走过去问道：“柳老师，你怎么啦？”
柳倩摇了摇头：“没事。”
中年女教师看着那些信和画道：“是那些小天使寄来的吗？”
柳倩点点头：“那是些留守在家里的孩子，他们父母因为生活，而常年奔波在外，且居无定所，没有能力带在身边。”
中年女教师拍了拍柳倩肩膀：“柳老师，你很善良。那些孩子一定很喜欢你。”
中年女教师说得激动了，眼里泛出泪花来。她也许想起年轻时的某些人，某些事。
总有些人和事，就向大树一样在心底，深深扎下根，那些根越来越粗壮。遍布心底的每个角落。
收拾好桌上稚嫩的信件和画画，柳倩整理下自己的长裙。抱着那摞要批改的作业，走向停车位上的红色雅阁。
她拉开车门，刚坐进去。手机铃声就响起来了。
柳倩一边系上安全带，一边按下通话键：“花花，怎么啦？”
电话你传来花花的声音：“我大姨妈来了，肚子疼得要死。”
“我刚好要去超市，顺便帮你带点红糖。”柳倩关心道：“多喝热水，别吃那些又辣又冰的东西。”
花花在电话里甜甜地道：“知道啦，好姐姐。”
柳倩微笑着摇摇头，启动车子，离开了学校的停车场。
这天气就像花花来的大姨妈，淅淅沥沥的，搞的人心情十分低落。
柳倩将车停在超市门口。进去买了点日常用品，顺便帮花花拿了包红糖。
4
经过好一翻折腾，李三终于把全身检查做完了。
甚至还给大脑做了核磁共振，这是父亲李建傅要求做的。
让周梓桐和其他医生吃惊的是，他们发现李三的大脑，是最近才移植进去的。
周梓桐更坚信了自己的猜想，这个人不是三年前那个李三。三年前那个李三早已经死了，他只是拥有了李三的身体。现在这颗大脑控制着自己的宿体，并跟他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身体没有排斥这颗入侵的大脑。看来身体也需要大脑控制。否则将军战死，不另立新帅。战事无法展开。最后就会伤亡惨重，导致整个战争失败，从而身体消亡。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没有什么问题。他跟健康人一般无二。
李三松了口气，父亲李建傅和弟弟李长河，被院长叫去办公室。留下李三一个人，坐在VIP病房里雪白的床上。
在院长办公室里，除了他们三人以外，还有负责为李三主治的周梓桐。
院长调出电脑里，李三头部的核磁共振图。
“你看，这个大脑是新移植进去的。里面的神经组织，是刚刚不久接上的。”
李长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哥的头部怎么会这样？”
周梓桐道：“就是说，这个人不是你哥。换句话说，三年前的李三死了，留下健康的身体。然后一颗健康的大脑住了进去。这就像一艘船，换了新的舵主。”
李长河看着父亲李建傅道：“爸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长河皱了下眉头：“三年前，你还在美国留学。你哥退役回来，准备帮我打理公司。一辆酒驾的轿车把你哥撞了，送到医院后，医生判定为脑死亡。”
周梓桐道：“当时的死亡诊断书是我写的。”
李建傅道：“根据你哥生前的遗愿，将他的遗体捐给了中国生命科学院。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李长河道：“那这个人到底是我哥，还是另一个人。”
院长道：“身体属于你哥，大脑属于别人。”
这太不能接受了，李建傅沧桑的脸上，藏着很伤的忧伤。他不知道这个李三，是算自己儿子呢，还是算是另一个人。李长河也沉默了，他那么敬重的哥哥，竟然在三年前就离他而去。而这个拥有他哥哥身体的宿主，以后还会是他哥哥吗？
李建傅用沉重的眼神，看了眼儿子李长河：“这件事不能告诉你妈，我怕她心脏受不了。”
李长河点点头，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