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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网络僵尸

记者们围堵在公司门口,公司旁边的上班族都偷跑出来看热闹,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这家风口浪尖上的公司。

其中一个上班族说:“你听说了吗,这家公司老板以前贩毒出身的。”

“真的假的,我怎么看网上爆料,说他以前放高利贷发财的啊。”另一个上班族说道。

他们两讨论了诸多关于这家公司,关于许文峰的前世今生,背景故事,发家历史,都快能写一部黑老大发家史了。但真实的许文峰,此前是个正正经经的研究员,每天都勤勤恳恳、踏踏实实的上班、干活,从底层做起,学习能力也强,熬了几年资历,自然而然就被提拔,也因为节俭攒了不少钱。出来自己单干开公司,一来是有了些资本和经验,二来是为自己的后半生重新找个方向。

网络是谣言发酵甚至发臭的地方,所有的人都像一群无意识的僵尸,任由吴峰摆布、玩弄,在这场看似集体狂欢的言论热潮里,肆意地抨击、发泄、编造。

连着一个多星期,记者媒体们都围堵在他公司门口,很多客户看见网上的消息,也唯恐避之不及,连忙解除了合约,公司也没法开门做生意,眼看着生意就要做不下去,人心也要散了,许文峰决定歇几天,宣布大家暂时一个月之内不用上班,自己拖着疲惫,继续幽闭在独立的办公室里。

马丽在网上看到了他的消息,连着打了好多电话给许文峰,但许文峰这几天都睡在公司里,关掉了手机,关掉了电话,什么人也没见,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自己的全部努力被伪造,全部的付出都没人看见,所有人都嘲讽他,讥笑他,但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想把事情做好的人,对吴峰的要求是这样,对自己更是这样。

许文峰想来想去,这件事因吴峰而起,也要从吴峰这里才能得到解决。他找来人事,让他联系吴峰,邀约吴峰这两天出来谈谈。没想到吴峰却说:“你让许文峰亲自来邀请我,我要他亲-自-来!听见没?”

“吴峰,我是许文峰。我有话直说了,我想约你出来谈谈这件事。”许文峰说。

“许总啊?你怎么屈尊来找我啊?你当时赶我走的时候,没看见你这个态度呢?”仗着自己占据舆论优势,吴峰得意的说。

“吴峰,我比你年长许多,也经历了不少事情。你这点小伎俩根本没什么,等风波过去,我在行业内还是照样做生意,但你这受点委屈就闹大的本事,换一家公司看谁敢要你?”许文峰毕竟也是摸爬滚打多年的,虽然心里很慌张,但还是要假装镇定。

“我不怕,我被黑心老板压榨,大家都会理解我的,但大家不会理解你。你到时候公司倒闭,名声臭了,看你怎么混?”吴峰要挟道。

“那你想怎么样呢?这件事情说到底,是你工作没做好,我才骂了你把你开除的,我作为老板,要对公司负责,我有什么错呢?”许文峰想和吴峰重新梳理事件的源头,但吴峰根本不听。

“我不过就是做错了一点点小事情,你就直接把我开了,我又不是什么神仙,我要是什么都会,我来公司上什么班,我直接和你一样开公司好咯?我要你赔偿我精神损失费,十万块吧!”吴峰像个幼稚的男孩子,赌气的说道。

“吴峰,这件事你并不占优势,如果我告你,上诉到法律层面,你捏造舆论,编造事件,你就是诽谤罪。我是心疼你还是个孩子,不想你有案底在身,才找你谈判的。而且这件事真相被公开以后,对你以后找工作在社会上混都不是有利的啊。”许文峰像个家长,安抚着吴峰,希望能够劝这个执拗的孩子改邪归正。

吴峰听了这一番话,倒是心里没了底,自己确实编造了事实,许文峰说的没错,要是把自己告上法庭,吃亏的肯定是自己啊。“那你想怎么样?”吴峰说。

“我并不想怎么样,我就是想你还用你现在的微博影响力,澄清这件事情,向我道歉,把事情还原。”许文峰的要求很简单,他也并没有想把吴峰推到绝境,虽然他对自己做出了愚蠢的行为。“你还小,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上班就好好做事,你赌气暴躁易怒,谁敢雇你来上班呢?”

“那你还没向我道歉呢,你当初骂我,直接开除我,我还委屈呢!”吴峰想要努力驳回最后一点尊严,希望自己稍微体面一点。

“好的,吴峰。在开除你这件事上,我是有点冲动了。向你道歉。”许文峰内心对这个孩子厌恶至极,但还是容忍了他的任性,最后还假装自己大度地说了句:“如果你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你还是可以来我们公司上班的。前提是你要服从公司的安排和管理。”

“你说的我会考虑的,你们公司我是不会考虑了!”吴峰说完就挂了电话。

大概隔了两三个小时,当天下午,微博上的风向就发生了转变,从一开始倾向为吴峰讨回公道,变成两派,一派站在吴峰角度,反对老板压榨;一派站在许文峰角度,说出了很多事情真相。直到晚上,吴峰发出了一条“道歉声明”,澄清了因自己的鲁莽而做出了捏造事实的行为,许文峰是个踏踏实实的生意人,并没有做过任何违法的行为,自己因为做错事情被开除,内心愤懑不平才打算利用微博打击报复,希望许文峰能够原谅自己,希望广大群众能够原谅自己。

这条“道歉声明”一发出,网络又掀起一阵狂潮,阴谋论者说吴峰一定是被许文峰威胁的,被迫才道歉;两面派说吴峰不是个东西,欺骗大家捏造事实;真相党说看吧,我们就说事实是这样,你们不相信啊;吃瓜群众们说许文峰到底和吴峰什么关系啊,我什么都不明白呢。

网络上的人群像风中的野草,随着风向左右摇摆,看着这漫天飞舞的言论,如柳絮一般飘来飘去,变幻万千,他们引以为乐,他们兴奋狂欢,最后被暴风雨卷挟,在暴风雨中迎接自己高潮的终结和消亡,陷入一片死寂般的沉默,等待着下一次的狂欢。

就算是澄清了真相,但谣言永远不会停歇。唯一的改变是,许文峰并不担心公司会无法继续,也不担心自己的名声,因为自己坚定了,谁也无法动摇他的意志。他想做的事情,从小到大,都没人能够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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