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苏聿有些吃惊的看着地上已经无法动弹的妇人，本来还想问一问她口中的沈将军是不是沈绰的兄长威武大将军沈青呢。
她有些遗憾的叹了一口气。
“苏娘子不满意？”一旁的暗卫见她脸上没有悲喜，问道。
苏聿摇了摇头。
“我只是有些事情还没有弄明白。”
她也不再纠结，接着道：“孙郎君为何要现在杀了她？”
孙继道：“她官人杀了我的妹妹娇娇，这个仇不得不报。高平玮手上沾了那么多人命，死罪难免自有律法裁决。我不用插手。不过，她嘛……”
他瞥向妇人，沉声接着道：“这个妇人虽没有直接动手，却全部知情，且把像我妹妹这般单纯的女孩子们引入虎口，献给自己的官人，着实有着莫大的罪孽。如果我不在此时动手，恐怕案子一旦到了长安，她若是真有谁相助，那么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也不是不可能的。”
苏聿点了点头。
孙继向她行了一个大礼道：“苏娘子，我妹妹的大仇能得以报，实在多亏了你鼎力相助。以后若有机会，你有用得上某的地方，我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不过，现在我也算未经提审就擅自杀了犯人，此刻是自身难保。”
苏聿忙回礼道：“不打紧的，郎君也不用这样在意，抓住凶手是人人都称快的事情。我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你也只是做了你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孙继看了看苏聿，道：“我在镖局做事，一直算是个江湖人。现下虽杀了人，但这个人该死，所以我不认为自己有错，也不愿意因此被束缚。苏娘子，我现在走了可能会连累到你，如果你愿意，我把你敲晕便是，不会疼的。”
苏聿嗯了一声：“不过郎君此次提前回来孙二叔并不知情，你如果现在离开，他们刚失去了女儿，身边也没有人照顾。我担心……”
孙继道：“我父亲和母亲都是十分坚强的人，他们一定会撑到亲自看见高平玮被处以极刑才会安心。那时我也会想办法联系他们，有件事我还想麻烦一下苏娘子。”
苏聿道：“是要给你父亲带话吗？”
孙继点了点头：“麻烦苏娘子告诉他我去长安处理一些关于妹妹的事情，让他安心。”
苏聿鼻头一酸，道：“这样说也比较合理，我会的。”
孙继对于自己要离开并没有过多悲伤的情绪，江湖中人，快意恩仇，心里想要做的事就一定会去做，刻骨的仇恨也一刻都忍不了，别离也是常见的。
苏聿其实很羡慕孙继，不会憋，不要忍，不用装。像他那样一下锁住仇人的咽喉是一件多么畅快的事情。
“那就后会有期了。”孙继拱了拱手。
“好……”话音未落，苏聿就被敲晕扶住，轻轻放在了地上。
一个尸体，一位苏娘子。
韩寺丞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形。
“这是怎么回事，苏娘子怎么会被袭？这个罪妇为什么会死？”
韩寺丞看着樊知县质问道：“你这个官儿怎么当的？有人在你县衙杀人还堂而皇之的出去，你都不知道？”
樊知县也捏了一把汗：“下官真的不知啊。苏娘子说要单独进去审这个罪妇，我还怕出事就让暗卫跟着……”
韩寺丞冷笑了一声：“不就是你这个暗卫有问题吗？”
“不应该啊。”樊知县皱眉，“暗卫是我府上从小调教大的，唯命是从，一直都隐在暗处没有出现在人前，这次也是为了抓住高平玮才，怎么会……”
韩寺丞摆摆手：“你自己的人你自己查吧，先想法子让苏娘子清醒过来。”
樊知县点头应是，赶紧派了一名医女过来弄醒了苏聿。
“苏娘子？”
眼前是韩寺丞的一张大脸。
苏聿张口道：“快……韩寺丞，高主簿书房的暗格里有东西。”
“什么？”韩寺丞和樊知县同时惊问。
“那个妇人亲口说的，那个东西是定罪的证据。”苏聿道。
韩胥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正愁那个犯人巧舌如簧，简直就是混官场的好料子，一个杀了十二人激起民愤和恐慌的连环凶案，硬是被他颠倒成了醉酒侵犯一时激动未遂。
这下好了，全都解决了。
“好好好，现在就派人去高平玮家里搜。”韩寺丞拍了一下手，像是想到什么，赶紧又道：“不，我亲自去。”
樊知县也道：“下官也一起去。”
“不。”，韩寺丞阻拦住他：“你就在这里，高平玮做主簿这些年也有不少人脉势力盘根错节，与县衙里大大小小的差役都极为相熟。凭他一张嘴，我怕生出什么事端，你得在此处坐镇。”
“可麻烦寺丞一个人亲自前去实在不好意思，何况这是人人愤然的大罪，他们不敢……”樊知县还想说什么。
“都麻烦这么久了，还怕麻烦这一次？”韩胥回过头喝止：“犯人都在你眼皮子底下被杀，你难道不应该好好反省一下，还这么不放在心上？”
“是是是。”樊知县赶紧认错道：“下官知道了，下官遵命。”
韩寺丞嗯了一声，就出了门。
樊知县给身边的捕快使了使眼色：“你们还不快跟着一同去！”
一堆人浩浩荡荡出门了，苏聿拱了拱手才道：“樊知县，此事已经了结，也该您添了不少麻烦，我也该回去了。”
樊知县笑着道：“苏娘子不必客气，案子的首功当然是你，若是以后因为这个案子面见陛下，我会如实禀告的，到时陛下定会给娘子很多赏赐。”
苏聿摆摆手：“这也正是我担心的。知县大人，您不但不能求陛下赏赐，还得帮我保守秘密。我一个女子抛头露面总是不好，何况还在高平玮这样的凶犯家中住了两晚。如果被陛下赏赐了，也就相当于天下都知道了。换作男子当然是无上的荣耀，但我们女孩子，是福是祸还说不准呢。”
樊知县低头思虑了一下，也是，毕竟是在凌虐女子的凶犯家中住过，来引诱高平玮上钩。他们这些人自然知道没有发生什么，但不知情的人传来传去，添油加醋，对苏娘子的名声很是不好。
毕竟也是帮自己破案的人，他不能让她陷于这样的境地。
“方才是我没想到，你放心。”樊知县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