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苏郡主来得最迟，打扮的也是最为隆重的。
在女婢的搀扶下，她不徐不缓地迈着步走进大殿，立在宇文宪面前行了个礼，然后直接站在了最前方正对宇文宪面前的地方。
这样瞧着，他们二人还真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就犹如天造地设的一对呀。
老太监不好说什么，就只好安排着站在她后面的姑娘依次往后退了一步，小牧本来就站在最后，这一退直接就出了队伍，站在她身旁的那几个女孩都忍不住的发笑。
小牧倒是不太在乎这些，也搞不清楚她们到底在笑什么，她现在满脑子充斥着的都是应该如何将这个消息传递给阁主，这么大的事情，她必须要征得阁主和尊主的同意，然而此时此地，自己又如何将消息传递回栀紫阁呢？
或许玄普先生是唯一的途径。
那是不是自己也要适时生场大病了呢？
小牧焦虑的扶着额头，心里不停地盘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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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三刻，宇文宪从大殿上起身，随手在身旁俯身伺候的太监手里的檀木合盘中，拿了玉如意，从高台上不徐不缓的走了下来，眼神专注，就好像没有看到大殿中并排站立的王公贵族家的小姐们一样，自如的一个个走过。
大殿中的贵族小姐们自然都是精心打扮过的，她们就盼着今日能被五王爷选中，日后才更有机会光耀门楣，为家族利益争上一争。
宇文宪身旁的老太监弓着身子，语气老练圆滑的说道：“王爷，王上已经交代过了，咱们今日这选妃之事不能再耽搁了，您看…”
这老太监自是聪明，毕竟满朝文武有身份有地位的王公大臣，家里的适龄千金大多都在这待选的秀女之中，稍有差池得罪的可就不是一个两个人，这言语间就不可有一丝偏颇。
老太监急的满头冒汗，宇文宪倒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本王知道了，多谢公公指点。”
一听这话，那老太监赶忙点头哈腰地回话道：
“五王爷这话可真是折煞老奴了，指点可是万万谈不上的，这些都是应该的，老奴今后也定会尽心尽力为王爷做事，只求王爷…能偶尔在王上面前为老奴美言上几句。”
宇文宪扯着嘴角朝着老太监笑了一笑，虽是应付了事，但也不会显得太过于敷衍。
按照惯例在待选的姑娘中走了一圈，宇文宪没在任何人面前停留，只是走到最后的时候，他掂了掂手里的玉如意，眼神略有深意，不过也就是一瞬，他随即就收回视线，回到了大殿之上。
此时，众人都在等着宇文宪宣布自己的选择，凝苏郡主高傲地站在最前面，一脸的自信，就好像已经成为了五王妃一样，给其他人一种她是主旁人皆是客的感觉。
小牧心里也微微起了一些波澜，宇文宪这家伙说要娶自己，再加上义安公主和张姑姑的那几番暗示和剧透，她现在还真是有点慌。
明眼人都知道，他应该是会娶凝苏郡主为正妃的，那自己呢，侧妃？
正当众人都在各怀心思地揣摩之时，宇文宪站在殿上，不徐不缓地开口道：
“凝苏郡主温慧贤淑，聪颖伶俐，为王上王后所赞誉，”宇文宪话语稍稍有所停顿，看向殿下，正好迎上凝苏郡主投过来的目光，那目光中充满了兴奋和期许，她正朝宇文宪笑着，那笑容就如同即将要盛开的花朵一般的优雅迷人。
对视的瞬间，宇文宪的表情一如往常，未起波澜。
凝苏郡主不免有一些失望，之前自己一心想嫁给四王爷宇文邕，但宇文邕偏偏不肯接受她的示好，一心扑在那个从宫外带回来的地位低贱人家的李娥姿，多次拂了她的面子，她也只好放弃了嫁入辅城王府的想法。
如今由王上王后出面将她指给了五王爷，偏偏五王爷向来待人冷淡，从没给她过什么好脸色，方才自己那般示好都没见他有什么回应，这难免叫人心灰意冷，不过一想到自己即将成为五王妃，那即使宇文宪现在不中意于她，待她嫁入王府之后，他们二人便要每日朝夕相处，自然不难生出情意，哪怕宇文宪是块儿硬邦邦的石头，她也有信心将他捂热。
如此想着，她便舒心了不少，恬淡的微笑着，等待宇文宪宣布。
“是为…侧王妃的不二人选。”
说完，他转头示意身旁的老太监，将另一个檀木合盘里的金丝荷包送与凝苏郡主。
只是他话音还未落，凝苏郡主的脸就瞬间花容失色，她不可置信地盯着宇文宪，似乎是在质疑他是不是不小心说错了，那目光似箭，颇有种逼迫他承认自己口误然后及时改正的意思。
宇文宪倒是没怎么受影响，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至于正妃…”
他越是这样，台下的众人就越是激动，就连站在宇文宪身旁的老太监，都忍不住心跳加速了起来。
现下，最有可能成为正王妃的凝苏郡主只是得了个侧王妃的称号，那这“正妃”的名号究竟会花落谁家，还真是让人期待呢！
“昔日汉宣帝不忘贫贱之妻，以故剑情深封许平君为后，这段旷世佳话便是在教导后人，富贵莫忘贫贱人…，顾小姐是顾将军之女，自小便与本王一同长大，情谊深厚，非比寻常，本王如今这正妃之位，也自当归属于她。”
此番话从宇文宪口中一出，众人便皆是议论纷纷，声音不大，却也能听在小牧的耳中。
“这种不知来处的乡野丫头也配当王妃。”
“不知道就别瞎说。”
“那你说说，这个丫头究竟什么来头？”
“听闻她可是是顾大将军唯一的遗孤，这姑娘命运也很是凄惨…”这话因还未落，下一个声音就立马接上了，“是啊，原本出身是数一数二的显赫，若不是顾将军府突然出了那样的事，这姑娘如今也不用借住在王宫里…”
“一个贱妾生下来的贱蹄子，说白了就是个丧门星…”
“……”
小牧原本一直低着头，是想尽量不让大家注意到她的，但一听到那些女人这般诋毁顾家小姐的话，她再也忍不了了。
小牧猛然抬起头，正巧碰上宇文宪看向她的目光，她总是觉得那一天宇文宪的眼神中有无限的温柔，似乎看一眼就会终身沦陷似的，她极力克制着自己想撕掉那些八婆嘴巴的冲动，慌乱地收回目光，又低下了头。
见她迟迟没有动静，这时，立在一旁伺候的姑姑过来提醒了一句，阿竹赶忙趁旁人不注意悄悄拉了拉小牧的袖子，提醒着她这个时候，应该是要上前去谢恩的。
“念久小姐，咱们王爷特封你为五王妃，你怎么还不上来接过这玉如意，还礼答谢王爷啊！”
直到老太监出言提醒，小牧这才赶忙小跑着走到殿前去，也顾不上什么淑女礼数的，慌乱地接过宇文宪手中的玉如意，回到殿下行礼跪拜。
“臣女谢王爷抬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