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宣武十三年·国都洛阳
齐国乃九州第一大国,北接漠雪,南抵琼洋。西拒西鸾,东达瀛海。其国都洛阳恢弘而壮丽,被誉为:天下第一城。这里有巍峨雄伟的皇城、殿宇;有鳞次栉比、棋盘纵横的万民坊;有摩肩接踵、包罗万象的胡汉商市;也有华丽冰冷的东陵府。
东陵府,地处洛阳城东,北接皇城内宫,南抵皇家离宫:光明苑。它夹在两大皇家宫苑之间,却丝毫不染宫苑的奢靡之气。它覆盖了几乎整洛阳东最佳的地段,却因一道御道城墙,而与洛阳的熙攘和繁华从此泾渭分明。就是这么一个上不接天家富丽,下不通市井繁华的地方。却是大齐国在朝三品以上要员和所有京官的居所聚集地,洛阳民间又称:“清官里”。东陵府里庭院深深、幽邃华美,是怎样的经历让这样一块冰冷的翡翠镶嵌在了洛阳这样一个烟霞云集的繁华之地?初到洛阳的人大都会对东陵府感到好奇,这个答案在洛阳城中倒也并不难寻:
洛阳西厢大街有一个名叫胭脂匣子的胡同,里面聚集了大大小小的勾栏瓦肆。那里流传着不少关于东陵府的段子,其中以听风楼的季老板讲地最为生动传奇。听风楼是一个置身于帝都市井的听书之所,说来这季老板生性爽直,颇有些江湖之气,什么话都敢讲,什么故事也敢说。所以虽然听风楼虽然只是个市井之中一个普通的听书之地,却在市井、江湖中颇有名气。但凡初到洛阳的人,都会慕名到听风楼点上些茶点,慢慢听季老板细说的那些惊奇故事,当然最受欢迎的就是东陵府的前世今生:
每月逢五,听风楼傍晚都会有季老板《戏说东陵府》的专场。一袭粗布青衣,一柄清风折扇,手下一块虎形黄铜惊堂“木”。真假戏谑中把玩着惊心动魄的前朝旧尘和今朝变迁。引得往来听客、看官无不神思入迷,频频称快。
“啪~~~”随着一声魄动心惊的金、木撞击之声,一位精神矍铄,声如洪钟的老人开始了他今日的演说:
话说:这洛阳城内的东陵府在前朝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般幽深素净的模样。在前周朝那会儿~那地儿人称:王子第。顾名思义:那儿原来是那些前周皇子们的聚居地。说起这“王子第”在前朝那会儿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儿可是洛阳城中最为繁华和奢靡的地方。现在就东陵府西面的那条巍巍然的天子御街,前朝那会子那里还是王子西邻的一条臭名昭著名的大街,名叫:东贞。话说这东贞街原是前周朝开国之初的时候就有,本也是条安静肃穆的大街。可随着王子第聚集的达官显贵的宅邸越来越多,这安静肃静的东贞大街也就连带着变成了纨绔子弟和权贵们寻欢作乐的销金窟。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啊,到了前朝朝最后一位皇帝崇康帝在位的时候,这酒池肉林的“王子第”和昼夜笙歌的东贞街已经是腐烂到无可附加的地步了。
当时洛阳城中就流传着一段关于王子第的童谣:
“王子第,酒肉腐。东贞街,歌舞喧。
洛阳城外堆白骨,洛阳城内笑语欢。”
可怜大周朝近四百年国运就在王子弟和东贞街的夜夜笙歌中慢慢耗尽了。
话说到这儿,各位看官可能好奇:就这样一个鱼肉百姓、国力的地方,怎么就脱胎换骨,成就今日洛阳城里人人称道的“清官里”呢?
那可就要从前周末帝崇康二十五年说起了:那一年普天大旱,各地接连绝收,大周上下一片可谓是一片焦土:饿殍遍野、流民塞途。那会子的大周朝已经到了摇摇欲坠之境,而末帝崇康却整日纵情声色,不问世事。平日宠信姬妾阉宦,致使朝纲无序,言路淤塞。朝中佞臣当道,残害忠良。为图富贵朝中官员争相投其所好,极力粉饰洛阳的繁华与太平,以营盛世之景。那会子,老朽我还是正值壮年,眼看着洛阳圈富之政让原本还尚可糊口的洛阳居民走投无路,远走他乡。但是饮鸩止渴又能粉饰几时呢?后来也有个清官不畏强权,以命相谏。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无奈啊官儿太小,不但白白枉送了性命,就连来京城寻他的娘子的性命也搭上了。可怜,可叹呐~·
当洛阳逐渐被饥荒和躁动的流民合围,崇康皇帝才如梦方醒。看着支离破碎、民生凋敝的江山。自欺欺人的崇康皇帝不但没有奋发图治、整顿朝纲。却想出了一个掩耳盗铃的“好”主意:将江山颓敝的烂摊子提前传给前太子:周允麟。自己自然可以高枕无忧的做起太上皇。说起这前周太子,也着实可怜。从十六岁立储,足足做了二十年的太子。虽然为人十分清正,在儒林也颇有贤名。但无奈受制于宫中天子的猜忌、阉党的挑拨,无法于政事上有所建树。最终只能寄情于修园子,玩机簧。
然而,一个血腥的中秋之夜却彻底击碎了崇康皇帝太上皇的美梦:崇康二十五年,中秋之夜。一些不明身份的杀手悄悄潜入了王子第中最为华美壮丽的宅院:梓园。而梓园正是大周太子周允麟的宅邸!可怜金雕玉砌的梓园一夜之间被脓腥的鲜血所洗。全府上下几乎人畜不留。杀人者如同地狱的幽灵,将有如月上天宫的梓园顷刻间变成了幽冥血海。此案一出,震惊了朝野内外!!!
最令人堪忧的消息是:前太子周允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仿佛一夜之间人间蒸发了。遗帝崇康乃至前周上下都因此慌了神。年近花甲的崇康不堪打击一病不起,为寻太子朝廷一连发出了九道天子令。可惜这九道急如星火的诏令,不但没有寻到太子,却引燃了有些心怀异念的藩王们按捺已久野心。
崇康二十六年秋后,前周淮王游克曲率淮阴七万兵甲率先倒戈。淮军兵分两路,水陆齐发:一路连下官渡、平遥多座重镇。不暇多日,兵锋就直逼洛阳最后一道屏障:许昌。许昌城是洛阳的门户,许昌一旦失守,洛阳便如同倒悬。此时叛军一路凯歌,兵锋正劲。洛阳情势危急!心急如焚的遗帝崇康,病急乱投医,竟听信了宦官头子佟孝海的主意,下诏:令藩王中离中原最近的晋州藩王曹希瑞和镇守江南二十七郡的楚王端木辉分南北两路入京勤王,剿灭淮阴叛军。此计表面看虽无可厚非,可用的却是引虎吞狼的主意。
果不其然:先是楚王端木辉以楚王后刚刚去世为由按兵不动,意图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再是晋王曹希瑞非但不勤王出兵,反而和淮王游克曲于平遥城中歃血结盟,汇兵一处共图许昌。
一时间洛阳之局雪上加霜!
不出半月,晋淮叛军便已兵临许昌城下了。可怜许昌守将杨虎刚虽然忠勇非常,但在晋淮叛军的强势夹攻下不足七日便殉城了。
许昌陷落后,叛军声势大涨。前鲁王刘义儒见晋淮大军连下七城,问鼎中原指日可待。便主动向叛军示好:提出愿为晋淮叛军提供军需粮草,以求中原之局分一杯羹。鲁王家族世代掌管海盐运输,又加鲁州之地物产丰富。有这么一位强有力的盟友做后援,晋淮叛军如虎添翼,不到半个月对洛阳形成了围攻之势。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远在长安陪都且并未获诏的金威将军霍戎带其家将和霍家军在晋淮叛军合围之前,即时赶到了洛阳,才避免了洛阳被一举攻陷的后果。霍戎乃是久经沙场的忠勇将领,其麾下的霍家军虽数量不多,却能征善战、十分英勇。霍家军虽然暂时保住了洛阳,可毕竟双全难敌四手。在叛军持续不衰的进攻下,困守孤城,无以为援的霍家军慢慢显出颓势。
终于,崇康二十六年冬至夜,洛阳城被晋淮军攻破。霍戎无奈之下保护崇康皇帝和宗族退守宫城。晋淮叛军见宫城严防死守一时难以攻下。气急败坏之下洗劫了王子第,将王子弟的金银财宝,古玩女人统统洗劫一空。叛军统将领曹锵和游程茂见王子弟宅院众多且精致华美,就顺便将叛军的大营安在了王子第。率部六万与宫城内的霍家军隔墙对峙。
霍家军困守宫城半月,已是独木难支~~~~,时近凛冬,洛阳内外哀鸿遍野。直到~~~~当今圣上神兵天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