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悠了整个破庙后,墨翎秋将那位名为尚义所留下的衣服收了起来,也顺道将自己里面套的那件粗麻衣脱了下来。
原本她倒是想穿护身符里的衣服,但后来又想到上面和护身符同归本源的符文不知世人是否认识,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无奈之下便只好将那件红色的锦鲤华衣穿上了。
看纸条上所透出的只言片语,和自己身所处境,大抵是一个流浪的乞儿,前段时间救了或者收留了尚义?
那这么说,她倒是和前世一样,无父无母,无亲无友了。
墨翎秋倒也毫不在意,她唇角微抿,有些面瘫的脸望着窗外飞过的柳絮。
不属于自己的,终究不属于自己,如同那片雪花,无论怎么挽留。
不是融化,便是从不曾去触碰接触。
摇了摇头,现在当务之急是填饱肚子,她刚才四处转悠,却只发现了半个放在贡品台上的馒头。
不知出于为何,她不愿去拿那半个馒头。
倒不是嫌弃,她曾经落魄的时候也只能窝在城市角落,吃着那些搜饭。
一瓶矿泉水,一块面包,她硬生生撑了三天,也是那次,她才有了机缘,得到了一份工资尚可的工作。
无论得到什么,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细思之下,墨翎秋打算将她原本的东西收一下,她打算离开这里。
在这里呆久了也不是长久之举,没有食物她也会迟早饿死,这里的一切都透着股陌生,又透着一股细小的熟悉,几乎微不可见。
所以墨翎秋目前也没什么打算,在一切都尚未有基础,她便想着先熟悉这里。
好为日后做打算。
护身符里有几块金砖,倒也不知这个时间段古代货币还是否是金子,毕竟这护身符看起来很有年头了。
其实说收拾也没什么的东西可收拾,那些破烂的瓦罐和一些草编制的器具她并不需要,只拿走了刚才盖在身上的草席。
毕竟连墨翎秋也不知道出去后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落脚。
她走到石像前,抬起头,对上了那双线条模糊点眸子,那石像似乎也在看她,注视着下方,良久,墨翎秋叹了口气。
墨翎秋转身打算离去,却听到了混在风声中细小的一句话,似是她的错觉。
“欢迎回来。”
她猛的回身,看向石像,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墨翎秋再次回过神,轻轻的推开了已经掉了红漆的木门。
呲呀一声,听的人牙酸。
四周聚是空旷孤寂,倒是有种阴森的感觉。
墨翎秋深吸了口气,缓缓踏步而出。
阳光轻柔的落在她的脸上,可她却似感受到被灼烧一般,哪怕只有转瞬。
猛然间想到了那句话
我本属于黑暗,怎可贪恋光明。
墨翎秋穿过林子,入眼便是一座孤城,硝烟未散,血水还缓缓顺着城市扩散。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她却似没有任何的不适,似乎早已经习惯了。
甚至有种恍然,墨翎秋摇摇头,她躲在林子里,下意识的匿隐气息。
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呼吸渐弱,城门处的鲜血是暗红的,似是刚流下没多久,四周尸体纵横,空旷诺大,乱世却孤遗落了这个小人儿。
她当即打算先离开这里,这片林子不大,却也不小,说不定有果树。
墨翎秋眯了一下眸子,她似乎看见了城上有一个人,一身黑色的斗篷遮掩了他的全貌,唯有白皙到透明的下巴露了出来,映红的薄唇似是愉悦的翘起,却看似漫不经心的微微偏头,看向了墨卿翎所在的地方。
“呵~”
那声音拖的很长,似恶魔对情人的低语,轻柔又带着一丝磁性的诱惑。
墨翎秋下意识的感到了危险,可却并没有动,只是俯下身子,紧贴着地面,呼吸几近没有,似乎此地的人早已离去。
那人似乎对躲在林子里的人并没有兴趣,眨眼便消失在原地,但是墨翎秋却并没有马上起身,而是大概在等了五分钟,确定那人不在会回来,才慢慢撑起身子。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却也依然没有放松警惕,环顾四周再次确认没有人后,她才缓步离开,期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那几乎是本能,绝不可能是前世她能拥有的。
所以,她到底是谁,又或者是缺失了那一段记忆?
墨翎秋紧紧攥着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眸光低垂。
不论怎样,这个护身符,觉得和她有关系。
更是线索。
墨翎秋在林中转了转,在破庙的后面倒是看见了一个歪歪扭扭用着长短不一的木板围城的栅栏,里面还有几颗有些蔫巴的菜叶,还有一颗结了果的桃子树。
只是个头很小,只有婴儿拳头那么大,墨翎秋迈着她的小短腿爬上爬下,摘了大概十几个,也只是堆成了一个小堆子。
不过墨翎秋估摸着她现在的个子,足够她饱腹了。
她随手拿起一个,到一旁的枯井里费了很久的力打上了半桶水,那老绳颤颤巍巍的,好似下一秒就会断裂。
墨翎秋吃力的拉着那只比她矮了半个头的水桶,将桃子一个个清理干净。
倒不是洁癖,只是前世超市里水果蔬菜什么的都打了农药,什么蔬果类都要清洗一下的习惯她暂时改不过来,不然吃下去也是胃里犯抽抽。
用衣袖擦了擦上面的水珠,墨翎秋轻轻咬了一口,桃子的汁水很多,一口下去,便有桃汁顺着唇角划落了一点,下的她赶紧吸了一口,却差点噎住了。
原来这桃子里不是寻常的果肉,而是细腻光滑的晶体,软嫩可口,类似于墨翎秋前世吃的果冻,不过口感却完全不同,甚至味觉和味蕾上都有一股浓郁又伴着清甜的桃子味,不会太重,更不会太腻,甚至一个下午就让饥肠辘辘的她吃了个半饱。
她方才就有些奇怪,这桃子入手的感觉并没有前世那般毛绒的感觉,那些细小的毛轻轻挠这掌心,放进水中的那一刻,那些绒毛似飞速的凋零,只残余下一颗表皮光滑的桃子。
墨翎秋看着那泡在水中一个个的桃子,面瘫的脸有些崩裂。
一个就能吃到半饱,那么这十几多个吃完,岂不是要撑死,墨翎秋有些无语。
她真没想到这个身子的食量这么小,墨翎秋有些心虚的看着树上已经被她摘了大概七七八八的桃树,在看着水中凄凄哀哀躺着的桃子。
储物空间这种东西,大概……可能…能保鲜吧……
墨翎秋毫不犹豫的把桶塞进护身符里,伸手拍了拍身上爬上爬下沾染的灰尘,诺无其事的踱步走出了林子。
不过这次没有去那座被屠杀城市,而是选择了反方向。
东方
她的直觉在告诉她,如果想知道一切的话,便要到那里。
哪里会有她想知道的
命运的提线已经开始操控,是棋子,亦或者是,操控者。
墨翎秋眯眼望着西方,哪里似乎被神抛弃了一般,黑色从那里蔓延,远远的下着黑雨,浓郁的煞气漫延向四方,却又似碰带什么东西,狠狠跌回原地。
墨翎秋淡漠的回头,再也没有看向西方,她看着不远处的一汪清水,倒影着自己精致的容颜。
她咬着衣袖上的一端,撕拉一声,一条红色的长布落下,伴着几缕橙红色的纱。
她咬着中间,将杂乱的发一点点的梳理起来,高高的竖起,拿红绳缠了一圈又一圈,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留下几缕碎发在鬓边。
褪去了一身红衣,她将那护身符里唯一没有花纹的里衣,将那位名为尚义的其中一条外衫拿了出来。
那件滚云边黑金袍她并没有拿,只是拿了哪一件墨色的外衫,似泼墨一般从肩头渐变蔓延到衣摆,没有任何花纹修饰,朴素到了极致。
墨翎秋看着倒映在池中少年的模样,好似她本该就如此。
她总觉得手中少了什么,在护身符里找了又找,才巴拉出来一把黑檀木扇,打开后却什么题字都没有,只有撒了碎金的扇面。
墨翎秋啪的打开扇子,轻轻摇晃了两下,一个翩翩少公子便踏上了前往东方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