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人的女儿嫁给了韩贵妃的侄子,有意思。
“刘大人的女儿受尽委屈,刘大人还对宁泽忠心耿耿,真是令人佩服。”云月感叹。
宁恒怪异地瞥了她一眼。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云月紧张地摸摸自己的脸。
宁恒摇摇头,忽然伸手把她抱进怀里。
“你……”
“别动!有人看着。”
好吧!
云月悄悄叹了口气。
有人盯着他们得做做样子,展现一下鹣鲽情深、相亲相爱的戏码。
无人处宁恒唇角微扬,桃花眼明亮如昼,璀璨光华。
王爷,你这样真的好吗?好吗?好吗?
暗处的绝尘环顾四周根本无人注意到这里,他默默扶额,背过身仰头望天。
花厅内刘夫人和宋夫人情势焦灼,明显后者更胜一筹。
刘夫人心里不服气,眼角一瞥,忽见宋婷脸色难看地簇拥着两个美丽的华服少女走进来。
她眉眼一挑,快步迎了上去。
“臣妇见过公主殿下、郡主殿下。”她一扫阴霾,满面笑容。
闻言锦苏看了她一眼,这些日子被闷在弘文馆,兴国国都的人她大多不认识,此时一个陌生的妇人前来请安,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免礼平身。”她不咸不淡地回道,态度不亲近,倒也没有给人难堪。
她不认识,不代表其他人不认识。
锦兰仪暗暗观察花厅里的气氛和众人的脸色,再瞧这妇人见到她们眼前一亮的神色,瞬间明白了什么。
“刘夫人安好。”
她笑着说,边凑近锦苏耳旁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介绍眼前妇人的身份。
锦苏一听对方只是个尚书夫人,顿时没了兴致,连敷衍都懒得做。对刘夫人摆了摆手后,她和锦兰仪在宋夫人等人的恭维中坐到了上座。
好不容易有了反扑的机会刘夫人怎会放过,她顾不得体面,挤开宋夫人凑到锦苏的跟前,“公主殿下近来气色越发明艳,和咱们未来的墨王妃不相上下。”
锦苏钟情墨王宁恒人尽皆知,刘夫人刻意避开云月的名字,用未来墨王妃的名头挑动锦苏。
如她所愿,锦苏听到这三个字脸色大变,方才还明丽的少女顷刻间神情阴郁深沉。
“墨王妃……”她喃喃。
锦苏不会忘记当日在兴国宫宴上,心仪的男子正是用这个理由拒绝了自己。起初她觉得人已经死了,只要她努力让宁恒知道自己的好,肯定会对自己动心,谁曾想现在听说那个女人竟然还活着。
要不是这些日子锦秀和锦程怕她掺和进兴国夺嫡之争把她关了起来,她早就拿着鞭子冲进宋家把那个女人弄死了。
不过不要紧,今儿正好是那个女人的赏花宴,她弄不死她也要剥层皮。
感受到锦苏身上的戾气愈发严重,锦兰仪暗暗皱眉。
“不知哪位是宋小姐,本宫耳闻已久,甚是好奇。”那厢,锦苏环顾四周故作漫不经心地问。在此之前,她没有见过云月。
在刘夫人提及“墨王妃”时,一众人的心就高高提起来,然怕什么来什么,锦国公主主动问起了云月。
宋夫人深知锦国公主来者不善,应对不当很可能会招来祸患,但她宋家也不是碌碌无为之辈,若对方蓄意挑衅,她们也不怕。
“回禀公主殿下,月儿昨日偶感风寒,怕传染给大家,所以在房中静养。”宋夫人谦卑而不失礼地回答。
刘夫人嘴角上扬,似笑非笑地道:“怕传染给大家,就不怕传染给墨王殿下吗?墨王殿下是陛下最疼爱的儿子,可比咱们这些人金贵多了。”说罢,掩唇轻笑,眼睛里充满了幸灾乐祸。
锦苏虽冲动些,却并非蠢笨,听刘夫人的话她立刻猜到此时宁恒和云月两人独处,故而双双没有出现。
其实锦苏一向自视甚高,愿意屈尊参加宋家的赏花宴,一则是想看看云月、探探她的底细,二则便是瞧一瞧宁恒。
自从那次宫宴后,宁恒一直躲着自己,她好久没有见到他了。
今儿他珍爱的未婚妻是赏花宴的主角,他必定会来。结果人是来了,躲起来和未婚妻卿卿我我不理会众人。
锦苏气疯了,她猜到会如此,只是当事情真真切切发生在眼前时她无法接受。
“宋小姐贵为天家儿媳,半点儿马虎不得,不知病情如何?”明明清楚宋夫人是托辞,锦苏偏不顺着她的意。
对方明摆着是来找茬的,即便是公主,也没必要一直恭维着。
宋夫人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笑,皮笑肉不笑,“劳公主挂心,大夫来瞧过,说并无大碍,过几日便好。”
过几日是几日,五天后便是选妃宫宴。
“这样啊,那真是可惜了。”
锦苏环视一周,与宋家亲近的面露担心,敌对的幸灾乐祸,更多的则是冷眼旁观不插手。
呵!现在无关,不知道待会儿还有没有关系?
锦苏嘴角溢出一丝冷笑,目光阴沉嗜血。
锦兰仪忽觉后背发凉,每当锦苏露出这种表情绝对是有大事发生。
果不其然,锦苏缓缓靠在抱枕上,神情慵懒随意,不紧不慢地说:“过几日的端午节兴国陛下将为几位皇子选妃,如此盛况宋小姐看不到真真是可惜。”
话说到这里,周围众人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她笑了笑,继续说:“不过宋小姐看不到也没关系,本宫听说兴国的规矩选妃时除了定下正妃,还有两位侧妃。届时宋小姐和侧妃们过了门,闲聊中侧妃定然会告知她。”
什么?侧妃?
墨王宁恒抗下所有压力非云月不娶,在她生死未卜之际决定终身不娶也要为她守身如玉,这样的宁恒会纳侧妃吗?
诸位夫人小姐们纷纷垂目陷入沉思。
会吗?会吗?会吗?
如果会,是不是意味着她们还有机会。
即使不是正妃,陛下最宠爱儿子的侧妃也比不受宠皇子的正妃来得体面荣耀。若是先正妃一步诞下子嗣、若是能够得到墨王殿下的宠爱,那以后……
所有人想入非非,俨然已经被幻想中的美好未来所迷惑。
刘夫人看大家迟疑,有一种阴谋得逞的自豪。
她再接再厉添把火:“是啊!自古以来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更何况墨王殿下那般身份尊贵的皇子。即便他顾念着宋小姐,陛下也不会同意。再说了,宋小姐贤良淑德深明大义,必然不会拦着阻止殿下纳妾。”
她把宋夫人的话还给她,打得宋夫人脸疼。
宋夫人隐忍不发,依旧笑脸相迎,只是那双明亮透彻的眼眸中已然腾升出一股子厌恶和怒气。
宋婷看到母亲吃亏受辱,内心愤愤不平。
“刘夫人言之有理,母亲时常教导月姑姑和我牢记女训和女则,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月姑姑学的很好呢。”
她状似娇憨的话恰恰不着痕迹又在刘夫人的心上捅了一刀。
女训女则,贵族女子必读书籍,可是她的女儿却将自小所学抛诸脑后,婚前失贞未婚先孕。
“你、你……”
刘夫人气得两眼往外凸,面色煞白,不顾仪态地指着宋婷愣是说不出一句话。
宋夫人连忙将女儿挡在身后,意有所指道:“婷儿,闺阁中的事怎么能拿到大庭广众下说,没得坏了你和月儿的名誉。你要记住,女子的清白胜过一切。”
名誉,清白……
句句戳中刘夫人的伤疤,她终是一口气没喘上来,两眼一闭昏死过去。
宋夫人淡定地命人将刘夫人送到客房歇息,还体贴地叫了大夫、通知刘大人等。
走了一个闹心的,宋夫人母女松了一口气,然看了眼目前的情形,她们明白暂时还不到松懈的时候。
锦苏虎视眈眈,周遭人蠢蠢欲动。
宋夫人心底苦笑,硬着头皮继续陪着。
丈夫决定开赏花宴时她便料到会有今日的场景,只是没有想到会掺和一个锦苏公主。从前听传闻以为她是个刁难跋扈的女子,没曾想也有如此心机,挑拨众人和宋家和云月相争。
到底是从宫里出来的人,哪能真的胸无城府。她小瞧她了。
轻轻叹了口气,宋夫人强打精神:“公主殿下,臣妇失礼了。”她恭敬地对锦苏行了一礼,“今日招待不周,改日臣妇必定登门请罪。”
“请罪倒是不必,夫人照顾好宋小姐便是。”看到刘夫人的结局,锦苏明白宋家人态度强硬,可她是一国公主,不必对臣子低头。
她不以为意道:“听闻宋小姐自幼体弱多病,夫人日后怕是要辛苦一些。”
言下之意云月是个短命鬼,以后万一死了也是她自己身体不好,怪不得别人。
众千金似乎看到了希望,光明慢慢靠近她们,一点点变大。
宋婷不乐意了。
你说你一个锦国的公主在兴国地盘上造谣生事兴风作浪,太闲了吗手伸得这么长。
“公主殿下可不能这么说,知道的说您担心月姑姑的身体,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诅咒她早逝好嫁入王府呢。”宋婷睁着无辜的眼睛诚意十足地“提醒”锦苏。
轰!
一群被洗脑的夫人千金陡然间清醒过来。
是啊!即使云月没了,即使能够嫁进墨王府,有这位出身高贵、对墨王势在必得的锦国公主在,她们永无出头之日。
云月还好。大家皆为臣女,她又是墨王殿下早早定下的未婚妻,她们半推半就还能接受,要是换做这位嚣张的锦国公主她们怎么甘心。
诸人懊恼不已。前些日子锦国公主缩在弘文馆不出来,她们险些忘记了她的“丰功伟绩”。
眼见功亏一篑,锦苏十分恼怒,凶神恶煞地瞪了宋婷一眼。
宋婷毫不畏惧地回视,坦坦荡荡。
女儿长大了护着自己固然是好事,宋夫人欣慰之余却有些担忧。
云月不好惹,这位锦国公主又岂是善类。她怕女儿今日触怒了她,日后会被对方下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