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以少女的姿态出现在清幕面前的那天，他在院门口，种下了一颗菩提树。
那棵小小的种子，在泥土里埋了好久，也没能发出一丝嫩芽。
“清幕，为何它总不发芽？”
清幕放下书卷，春日里的阳光，透过密密匝匝的花朵，大片大片的洒落在他身上，不知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再等等就发芽了。”
菩提树是佛门圣树，寓意着净化，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就发芽？
不知努努嘴，坐在树下叹气，春日的桃树，满树繁花，有些许花瓣在空中飘荡着，不知的裙角被风吹起花边，清幕伸手摸摸她的头。
“过来。”
“怎么了？”
“我教你识字。”
不知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她见过清幕的书，密密麻麻的方块字，看着就头晕。
“不要！”
“姑苏的女子都认得一些字，你这样大字不识，万一哪天没了我怎么办？”
“那我就跟着你，一直跟着你。”
清幕只是轻笑，世事万千，谁也不知道下一刻是什么样子的。
不知的识字之路是困难的。
那些方块字，在不知眼里都是一个样子，却偏偏它们有着不一样的意思。
“今天的十个字没有认完，咱们就不吃饭。”
不知撇撇嘴，却又没办法。
清幕不做饭，她只能饿着肚子。
其实，除去逼着她认字这件事，清幕待她也是极好的。
清幕会在闲暇的日子里，带她去看十里桃花，带她去城里的茶馆听一回《西厢记》，带她去姑苏城的苏州桥旁走一走，带她……
清幕带她去的地方太多太多了，多的她也记不太清了。
春风化雨，夏月蝉歌，秋之落叶，冬去春来。
不知看遍了人间四时美景，也看遍了人间烟火尘埃。
她总是会在明朗的夜里，托着下巴仰望那满天繁星。
她说，“清幕，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吧？”
清幕说，“嗯。”
烛火晃了晃，人影攒动，只剩清幕承诺的那句“嗯”，留在不知的脑海里。
后来不知才明白，不是所有的承诺，都可以用满心欢喜去换取的。
当清幕身边出现那样一个女子的时候，不知才后知后觉的怅然若失。
“你是不知吧？我做你嫂子好不好？”姑苏的女子都生的温婉，只是那温婉在不知眼里，总有一种心酸的感觉。
清幕看着她呆呆的不说话，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那女子现在在哪？”
不知摇摇头。仲秋的气温有些低，她穿着那身薄衫，也不觉得冷。
“我只见过她一面。就是第一次看到她那天。我一个人在院子门口做了好久，她是个好姑娘，只是我喜欢不起来。”
“一草一木一世界，一花一树一菩提。”
不知咽下一大口浓茶，然后，说，“我也是那天才发现，那棵菩提树，不知何时已经长到脚裸了。”
陆俞笙只是笑笑，也不说话。
菩提树寓意着净化，早在清幕种下那棵菩提树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注定了结局。
“菩提啊……”
陆俞笙后来说了什么，不知记不太清了。
她只是想再见见他。
哪怕匆匆一眼，就足以让她满心欢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