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两方马上就要吵得不可开交，王云帆赶紧顶上。
“这是年会，不是你们的菜市场。以前公司不挣钱的时候，也没见你们这样吵啊；反倒是挣了钱了，吵得不可开交了。”
“你们在说，我也在听。金钱权重是加得有点儿重了，但是那是大家伙投票决定的。眼看数万台初代机就要烂库里了，你们替我想辙，替我为难。我都记在心里呢。”
“我也懂研究院的意思，世界应该是五彩缤纷的，不应该是一条路走到黑的。现在的社会风气是有些太看重钱了，但那也不是我们一家小小的公司所能左右的。我们只能说，尽我们所能，力挽狂澜。像你们三个，就非常优秀嘛。二代、三代，包括未来的七代、八代，都将由你们去创造。这样子，我提议把利润的25%贡献出来，你们分几个人就做科研方面的机器，一方面继续增强我们的研发能力，另一方面也为社会做点儿贡献。”
虽然争论暂时平息，但是销售团队一再要求继续加码，自命清高的技术派大牛只好纷纷进入了新项目。为此，公司不得不广聘英才。刚为林祁诞下小公主的乔楠也来不及休息，重新开始领导“四代”。
“你们怎么能把公司折腾成这样？”乔楠心里很不舒坦。
“当时选的路就是这样～如果要进入下一个阶段，我们必须经过全民富裕的阶段，那时候，他们才会有感情、有地位的需要。”
“所以，你就要用四代去迈这个坎?三代恐怕真的是极限了。”
“老婆，我相信你～”林祁又是端茶送水，又是按摩捶背，殷勤万分。
“死马当活马医，找台初代来吧，截取我的记忆，设定目标：四代导航。”
“无法计算。”初代冷冰冰地回复了四个字。
“换最新的CPU，加最大的内存。”
初代进入了长时间的思索，“目标一：求助....”但是它又删掉了这行字，重新改为了“无法计算”。
“重新建模，把实验室的内存全部加给它，让它重新算！”乔楠不禁也慌了。
“不行啊，乔经理，初代机的CPU会进入过热保护的。”
“那就关掉过热保护！”
初代机刚一运行就冒出了一阵黑烟，呛得众人眼泪直冒。
“订北京的机票！”
此时的北国竟飘起了小雪，二人身上单薄的衣服无法御寒，便紧紧抱在一起，搀扶前行。
“我们先找几件衣服吧~”
“天就亮了，给他跑了怎么办？”
坐上的士，让司机开足了暖风，二人才觉好些。
“走，每天六点，他会准时起床！”
门开了，老爷子一身太极服，精神抖擞，“哟，让我想想，你是哪个专业的？我记得你，我带过你的课。”
“乔楠！总给您起外号的那个！”乔楠大包小包的往里面拎，“一些土特产，您别嫌弃。”
“有心意来看看就行了，东西就不必了。”
“您再说，就是嫌弃了。”
“好吧，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叶老，忘了给您介绍，这是我丈夫！”
“哟，玉树临风，仪表堂堂啊。怪不得四大邀请都不去，非得回去嫁人。”
“您老，身体倍儿棒啊，记忆还是这么好~”
“那是，每天六点，雷打不动，太极拳，走你~”
叶老也没有闲着，烧着水，清洗着茶具，“怎么有心来看我这老不死的了？”
“也没什么事，就是刚生了孩子。本来打算抱来认个爷爷的，但是天太冷，孩儿太小，没敢。”
老爷子这才发现二人的衣物有些单薄，随手指着一句诗句“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看来功力退化不少啊~”
林祁猜出这是哑谜，但也云里雾里。
“有山必有水，有水必有急缓之别，这便是大局观。”乔楠赶紧脱口而出。
“那你出差来北京，不看天气的？”
这一问，问得乔楠哑口无言。
“老婆子，老婆子，给高徒拿两件棉袄来~”倒是叶老主动解了围。
“茶好了，水温八十度。不伤茶色，又得其神。”叶老缓缓地为二人斟茶。
乔楠整理好衣物，右手握拳，掌心朝下，在桌上轻叩三声，以示五体投地。
叶老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乔楠才敢端起。
“说吧，到底何事？”
“现在公司遇见了困难，普通的计算机已经无法承受计算量了，我想借银河A80算一组数据。”
“为啥不借A90？”
“A80躺在库里，吃灰也是吃灰......”
没等乔楠说出下半句，叶老猛然起身，一个野马分鬃，“国家财产，恕不外借！”
“我们不白借，出钱，赞助实验室的。”林祁赶忙脱口而出。
“走，走，”乔楠感觉拉着林祁往外走，“师母，师母，等来天我们再来看您~”
......
“哎，话都才说半句，怎么就走啊？”
“叶老决定的事，没人能反驳。”
“四代就这么完了？”
“还有千分之一的希望，他儿子叶贺。”
寻到叶贺时，林祁看见了熟悉的自己。一身蓝色工人服，满是灰尘，在电缆和库房间来回穿梭。
“叶贺？”
“叶贺不在！”那人叼着根烟，不屑地瞟了二人一眼。
“我是和你同级的乔楠，你读的密码学，我读的计算机。”
“乔楠是谁？我只认识孙楠，唱歌好像还蛮厉害。”
这个闭门羹吃得二人云里雾里。
“你没搞错吧，他真是叶老的儿子？”
“嗯！他是科大有史以来绩点最高的学生。”
“那怎么能来工厂里当苦力？”
“哎...你知道科大实验室失火吗？他那天是最后一个出实验室的。”
“我再说一次，我不是最后一个。烧坏的录像记录我复原了，后来明明有个黑影进去了。”叶贺突然吼了起来，“A50也是有人关了过热保护，才会失火的！”
“你没有不给院方去说？”
“院方？他们说黑影太模糊，疑是摄像头故障。还说，只是给我开除学籍，是看了我父亲的面子。”
看着叶贺激动的模样，林祁分外理解，“兄弟，我理解你。一篇论文也葬送了我的前程。”
“你是谁啊？”
“林祁，启辰星领航林祁。”
“我知道你，大学论文写的什么炸喜马拉雅山？”
“对对，对。”
“天天打开电脑都是你的视频。我就不明白了，那么简单的一个东西，为啥还能挣钱？”
“你了解过电子领航员？”
“不就是给事件建模，然后推演未来，把最优质的资源配给客户吗？”
“啊？”
“你那东西要优化。”
“愿闻其详。”林祁给他点上了烟。
“如果建立云服务器，给客户的只是一个端口。然后录入客户的信息，客户与客户之间都将产生不可思议的火花。”
“好像不太明白。”
“说白了，原来，你不是天天把新闻录进去当模型吗？然后让最适合的人出现在适合的当口。现在你就对每一个客户当模型，让合适的人聚集到一起。”
“把‘教人做事’变成‘教人找人’，我们有想过，但是运算次数指数上升，没有设备能扛住啊。”
“好办，搞台A90就行了。”
“兄弟，你这玩笑开太大了吧，A90全球就一台啊。”
“偷一台不就完事了？”
“啊？”
“准确来说，是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