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赵狐又详细地向石磊说了下蓝田大营的军规,以及一些该应该注意的事项。没过多久,石磊二人终于到了一营九队的营地。
与其他营地相比,一营九队的营地就显得安静了许多,并不像其他营地那般喧闹,一路上竟没碰见一个士卒。
望着空荡荡的营地,赵狐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这一路上他已经在石磊面前够丢面子了,如今到了自己的地盘,竟然还让人笑话。不由重重地冷哼了一声,快步向中军大帐走去。
结果还没进大帐,就听到大帐之中传出一阵喧哗,微微一掀起帐帘,一股浓重的酒味迎面扑来。
石磊跟在赵狐身后,只见帐中一群人正在那恣意饮酒,一个酒坛从桌上滚落,刚好滚到赵狐的脚下。帐中众人都已喝的醉醺醺了,抱着酒坛随意的躺在地上,见帐帘被掀开也不理会,只是机械的将酒樽往嘴里喂。
赵狐面色铁青,捡起脚下的酒坛,狠狠地往地上一摔。
啪!
酒坛破碎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帐,几个醉的不是太厉害的士卒立马被惊醒,望着站在门口黑着脸的赵狐两股颤颤,吓得赶紧站了起来。一名士卒伸手扯了扯还趴在桌上眯盯大醉的苏筌,可这苏筌却很不耐烦的一挥手把他推开。
赵狐顿时那个气啊!这苏筌他以前是挺看好的,如果不是石磊这次空降的话,这次的九队的千将就是苏筌了。说实话,同为没有背景的底层秦军将领,赵狐对苏筌的遭遇是有点同情的,可从苏筌现在的表现看来,或许空降的石磊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让石公子见笑了!”赵狐歉意的望着石磊。
石磊呵呵一笑,挥了挥手,“没事,赵大人领导有方!”这个时候石磊心中也生出了一丝火气,言语之中也没有了先前的敬重。这种情况已经足够说明了问题,如果他今天不树立自己的威信的话,那么以后的日子恐怕真的不好过。
石磊的冷言冷语赵狐自然清楚,不过他却无法反驳,眼前这样的场景换做是他也会心生不满。赵狐面色阴沉的有些可怕,上前抓起桌上的一个酒坛子,劈头盖脸的将酒坛中的酒全倒在了苏筌的脸上。
苏筌被这酒水一淋,瞬间醉意全无,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张嘴就骂:“那个兔崽子……”话还没说完,一看是赵狐,立马吓得单膝跪地,“末将苏筌参见大人!”
“骂呀,怎么不继续骂了?”赵狐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望着跪在地上的苏筌,“我让人通知你迎接新的千将你知道吗?”
苏筌听见赵狐的话,一时有些语塞,其实赵狐早在两天就通知他了,说是新的千将这几日就会到任,让他准备一下好接待。可是,这个千将位子他已经向往了很久,本以为这次势在必得,还上下打点了一番,可没想到会突然空降这么一个石磊。
虽说朝廷的任命已经不可能更改了,可苏筌心中是在不忿,于是就邀了自己几个亲信故意在今日一块喝酒,为的就是给这个新到任的千将一个下马威。他相信,以他在九队中的威信,他不出面的话,就算千将来了也是个无头的苍蝇。
可惜,他万万没有想到,赵狐竟然会亲自送石磊前来,此时见赵狐问话,不由的支支吾吾的道:“属下……属下不知大人今日也会前来,所以…所以……”
赵狐虽然心中同情苏筌的遭遇,可当下这种情况又不好太过明显的偏袒他,只得偷偷拿眼瞄了一下石磊。希望石磊能够站出来求个情,他也好借驴下坡。
可当他看到石磊的表情时,心中不由一沉,只见石磊站在门口,双目微闭,近乎假寐,似乎帐中一切都与他无关。看到石磊这个样子,赵狐知道这件事恐怕化小不了,看这石磊的样子,分明是要自己来做这个恶人,而且自己好像还推脱不掉。
抱歉了,你只能自求多福了赵狐在心中暗叹。当下板着脸喝道:“身为军中将领,却在军帐中聚众饮酒,苏筌你应该知道按律该当何罪?”
苏筌闻言一愣,身为军中将领他当然知道在军中聚众饮酒该当何罪,可问题是这条军规几乎只是一个摆设,没有人会抓着这个真的按军规处置,一般最多被上级骂几句就算了。
苏筌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滴,这一刻他知道赵狐是动了真怒了,他知道自己这次做的过火了,就算自己再怎么不满意也不能让上级丢脸。
“回将军,按秦律,军中聚众饮酒者杖二十,领头之人……”
“领头之人怎么了?”赵狐沉声问道。
“领头之人杖五十军棍。”苏筌说完向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地上。五十军棍虽然不致命,可这一顿打下去没有十天半月是别想下床了。
“来人,带下去按军规处置。”赵狐直接对着帐外的人吩咐到。
听到赵狐的命令,苏筌他们几人暗暗地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赵狐并非有意为难他们,否则的话会直接交给军法处处理的。虽然都是五十军棍,可在自己的地盘上和军法处确实完全两个概念,毕竟自己地盘上行刑的人都认识,多少会给点薄面的,下手会有分寸。
“石公子见笑了。”赵狐这时对着石磊微微一拱手。
石磊望着赵狐,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哪里,赵将军治军严谨,末将见识了!”
石磊的话让赵狐微微一愣,他的确有意放苏筌一码。本来他以为石磊刚到军中,对军中的这些潜规则不是很了解,所以这才放在九队行刑,可现在听石磊话中的意思,好像自己的小动作已经被看穿了。不过看石磊的样子,好像并没有深究的意思。
赵狐有些心虚,对九队其他将领吩咐了一声,转生便离开了营地。石磊望着赵狐离开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理解赵狐的感受,这种情况换做自己也不会再待下去了。
石磊初来乍到,有很多事情需要找人了解,不过苏荃刚被打了军棍,估计自己去找他也会吃闭门羹,石磊索性不去碰这个壁,直接回到自己的营帐之中,等明天再去找苏荃。
千将的营帐并不难找,石磊随便抓了个人一问便知。顺着那人的指引,石磊片刻功夫便找到了自己的营帐。推门而入,只见可能比自己还要小一点的少年正在营帐之中,见有人进来,慌乱的站了起来,手里还拿着一副碗筷,待看清楚来人是石磊后,立马屈膝跪地:“参见千将大人!”
“你是谁?谁让你来的?你怎么认识我?”石磊一愣神,顿觉有些疑惑,自己今日才来任职,可这小兵怎么可能认识我自己。
那少年明显有些手足无措,双手紧紧的抓住手中的碗筷,偷瞄了一眼石磊后说道:“小人叫狼娃,是大人的亲卫,专门负责大人的饮居;是营主大人让小人来的,大人先前和营主大人入营的时候,小人在不远处见过大人。”
赵狐!石磊微微一笑,他算是看明白了,这苏荃估计也是赵狐的亲信,赵狐这是在给自己上眼药,想让自己不要刻意的为难苏荃,毕竟以石磊现在的地位,想要整苏荃太简单了。
石磊望着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年,轻声道:“不要紧张,我问你给事?”
“大人请吩咐!”
“你们为什么称呼我为千将大人而不是千人?”其实这个问题石磊很早就想问来的额,只是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刚才这小少年一出口,就让石磊想起来了。
“回大人,军中一般 称呼千人为千将,具体的小人也不清楚。”
得,问了也白问。石磊有些失望,不过转眼呵呵一笑,好奇道:“你父母怎么会给你起狼娃这么个名字啊?”
狼娃见石磊问起自己的父母,眼神透出一阵失落,言语吞吞吐吐的说道:“小人无父无母,是个孤儿,从小被狼养大,后来被爷爷收留,爷爷战死之后就一直留在军中,所以大家就都叫我狼娃!”
石磊心中有一丝不忍,他不由的想到了自己,其实自己和他不也是很像吗?在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时代,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孤儿呢!
石磊于心不忍,望着眼前这个脸上挂着憨厚笑容的狼娃,“要不你以后就跟着我姓吧,这样以后你就叫石狼。”
狼娃见石磊如此,不由眼睛一酸,激动的单膝跪地:“谢大人赐姓,小人愿意跟着大人姓。”
或许连石磊自己都没有想到,本来今日的无心之举,却造就后来近乎无敌的狼卫,当然这只是后话,现在的狼卫首领还正泪眼朦胧的望着石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