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兴:“要粮税的,这都啥时候了,还不交粮税?想赖账啊?”
“娘,他们是村外打狼的,昨早还打了咱们娘俩,那个小丫头的狼还吃了咱家三只鸡呢!还没赔银子呢!”
“是啊,这咋又来了,咋还还收上粮税了?娘,边上站着的那个,好像是张巧嘴,出了名的会说,他们咋混一起了呢?”
“昨晚上,老二一家肯定就在村外那住的,这咋回来了,这唱得哪一出啊?是不是王盛跟他们说什么了?”
“你们干啥呀?粮税咋你们收呢?你们不是村外打狼的吗?”
张巧嘴:“我们干什么,你管得着吗?我们想收粮税就收粮税,想打狼就打狼!欠粮税就得交,赶紧拿银子,爷还得去别家呢!别耽误事!赶紧的!”
“张巧嘴,你们咋混一起了呢?
“咋说话呢?啥叫混?再说,你管得着吗?谁给银子,爷就跟谁混!少费话,交银子!”
“我们的粮税交可以,老二家的我们可不交!”
“就是,那一家我们可不管!”
张巧嘴:“咋不管,分家了,啥时候分的?有字据吗?”
“家倒是没分,可他们家没一个能干活的,谁白养活他们!”
“就是,一个瘫子,一个病秧子,四个赔钱货。”
张巧嘴:“那是你家的事,跟我们没关系!再说老二能打猎时,那肉你们没吃啊?咋没噎死你们!
那皮子你们没穿啊?
卖那钱,你们没花呀?丧良心的玩意儿,半夜咋没让狼叼去?”
“要我们交也行,那孩子的事得我们做主!”
“就是,我们说咋地就咋地!”
张巧嘴:“你说咋地就咋地,你是皇上啊?吐口唾沫就是钉啊?还找着北了不?姓啥知道不?”
“我们也是为他们好,到了别人家,那吃香喝辣的,多好!”
“就是,穿绸带花的,得多少人羡慕!”
张巧嘴:“那地那么好,把你家姑娘送那去!
我看红楼更好,清馆、勾栏也不错!脱掉衣裳,往那一躺就来钱!
要是能嚎两嗓子,那银子哗哗啦啦地就自个长腿跑来了,还种啥地?受那个累呢!风吹日晒的!”
“咋说话呢?那是人呆的地方吗?”
“就是,晴天白日的,咋不说人话呢?”
张巧嘴:“人话?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们连人事都不办,还怕人说!自己姑娘不送去,你们咋有脸送人家姑娘呢?”
“我们也没说送那去,是想送大户人家去!”
张巧嘴:“大户?哪个大户,你说我听听!是卖给人牙子吧!一群天打雷劈的玩意儿,我说二月二那天,打那么大个雷,咋没劈死你们呢?”
“反正他们的粮税我们不交!爱找谁要,找谁要去!”
张巧嘴:“今天要么分家,要么交银子,给个痛快话!”
王家人不吭声。
张巧嘴:“咋,想赖帐啊!没门!你去,你也去,看他们家有值钱的没,值钱的拿走,不值钱的砸了!出了事我担着!”
王家人上前阻拦,哪拦得住,上来几个男人左右一推,一脚把门踹掉了,就要往屋里闯……
“住手,有话好说。”
老王头和两个儿子并几个孙子、孙女,从屋里走出来。
张巧嘴:“唷,这乌龟壳开得够慢的了,这都多半天了,才出来,咋不缩着了呢?女人打前阵,说不过了,你们才出来,还是男人吗?”
“他们的粮税我们交,都进屋吧!”
“对,进屋说,进屋说,吵啥呀!这大清早的!”
张巧嘴:“屋就不进了,先把银子拿来吧!”
“算算多少,给人家!今年没皮子,粮也卖了,全交银子吧!去取去。”
张巧嘴:“早拿不就结了吗?这劲费的。”
王家人拿出银子,柳兴带人要走,只剩下躺在门板上的王盛。
“哎,银子给你们了,人咋还领走了?”
张巧嘴:“人不给你留下了吗?”
“那孩子呢?张杏呢?”
张巧嘴:“他们六个卖结我们了,王盛和张杏昨就和离了!”
“卖的银子呢?”
张杏:“爹,娘,没卖几个铜板,买家嫌太瘦了,孩子又小!卖的银子给王盛买了药,还给孩子们做衣裳了,买了好吃的,没剩啥。”
“你个败家娘们,你把银子都败了,把个瘫子送回来,你安的什么心?”
“就是,谁侍候瘫子,你想走,想得美!这事不行!”
王盛:“爹,娘,孩子们这些年没吃过啥,没穿过啥,这是他们卖身的银子,就给他们做件衣裳,不过分吧!
再说,你左一口瘫子,又一口瘫子的,那我不是你儿子吗?
那我大哥和我三弟瘫了,你们不侍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