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苏!”她哭了,看到她的朋友在她身后喘息。”再见,我的朋友!”
她的朋友站在范部长旁边。僧侣抚摸着下巴,仿佛想起了那里生长的胡须。
人群从崇远寺里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向大门走去,雾气又聚集在那里。
回到大学,安吉拉看到战争中的难民像梦游者一样,在一个寂静的、茫然的潮水中,看到了战争难民们像梦游者一样。这个新移民就是这种感觉。鬼魂们走向公园里浓密的、湿漉漉的雾。大门像一座瞭望塔一样从上面升起。
重生!安吉拉想知道那会是什么样子。她的灵魂会占据一个新生的身体,刘苏告诉她。即使这个新身体成长,生活和经历,安吉拉仍然在里面。安吉拉·陈出生于1919年,死时是大学生。
绿色的天空翻腾着。人群已经越过了大门的一半距离,雾是一种蒸汽,浓稠的残留物,就像刚烧焦的香纸上冒出的烟一样。柱子前面的幽灵已经到达了大门,并开始从它下面经过,向公园的最底层走去,走到了那一片无边无际的大雾中。
她想,我的灵魂会像手一样滑进一个新的身体,进入烤箱手套,生活将重新开始,她想。我也不会记得这个地方,除了可能在闹鬼的梦里。
一只手落在她的肩膀上。
“你必须停下来,”沈坚持道。
“别管我!”安吉拉哭了。”我选择重生!”
然后她从大门下面走过,这时沈的贪婪之手可能会阻止她,突然她就到了公园的最深处。她周围的鬼魂就像大雾中的船只,每个人都走自己的路。
现在怎么办?她想知道。我们被吸引到绿色漩涡中去了吗?我们是否会融化,然后从一个新的子宫中出现湿漉漉的哭泣。
雾霭似乎越来越暗了。有什么东西在向他们移动,围绕着他们。一个形状闪过,半瞥;安吉拉的印象是一个闪闪发光的无头树干在三条巨大的腿上移动的印象。
起初慢慢地,就像涨潮时的嘶嘶声,人群开始尖叫起来。
一只大爪子伸出来,在她面前抓住了一个男人。他的灵魂像木槌下的贝壳一样崩溃,这时,他的灵魂像弹壳一样坍塌了。安吉拉转过身来,看到另一个怪物——一个大得吓人的大嘴巴,能吞下一辆公共汽车。另一只爪子掠过她的头,从雾中舀起。鬼魂尖叫起来,然后被嘎吱嘎吱地碾成灰烬。下巴像雷电一样砰地关上了。
安吉拉跪倒在地。
人群从四面八方挤进来。鬼魂被一次抓起来两个,三个。把嘶嘶声带到黑暗的嘴里。
在她身边出现了一种黑暗,是沈。
她抓住他的腿。”发生什么事了?他们是什么?!”
“其他曾经存在过的东西,在人类诞生之前。”
浓雾向四面八方散去。一个女人跑过去,后面跟着一个贪婪的怪物。安吉拉能感受到喂食的兴奋。恐怖和饥饿使得雾气刺鼻。
“救救我,沈!把我从这里带走!”
沈抓住了她的脸。”你会一直听我的话吗?"他问道。
“是的!”她哭了。”我以我的祖先发誓,我会听从你的命令!”
他一刻也没有浪费。沈拉着她,在混乱中迂回前行。一个怪物悠闲地走过,距离如此之近,安吉拉可以看到在它强大的侧翼上雕刻的奇怪的象形文字和图案。三个鬼魂在它身后飞奔;这只野兽感觉到了他们的动静,转过身来,钩住一只黑爪子,把他们打倒在地。安吉拉惊恐地看着,那怪物低下头……在他们跌倒的地方大吃一顿。
“好了,好了,小麻雀,”沈小声说,紧紧地抓住她的胸口。”闭上你的眼睛。”
“沈!求你了……”
然后,怪物、黑暗和迷雾的世界消失了,他们在一个充满雨水的地方。
走进死人的身体就像进入一个腐烂的、黑色的腐烂的洞穴。这似乎像靴子上的泥巴一样吸吮着她。
安吉拉僵硬地坐了起来,她的四肢出奇地沉重。她穿着一个穿着棕色制服的男性身体。R国帝国旗被缝在一只手臂上。她腰间系着一条皮带,手里拿着一把刀和一把手枪。
绿色、潮湿、黑暗的公园环绕着她。大门在头顶上耸立着,只不过这里是红色和木质的。
沈已经变成了一个晒黑的R国士兵。他坐起来。他露出的下颚骨像弹药盒里的子弹一样露出了牙齿。
“那些东西……"她开始说。“那些可怕的鬼魂……”
“他们在这儿找不到我们,”他向她保证。
其他士兵死在他们周围。一只骨瘦如柴的狗,被它们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呜咽着跑开了。
“那么就没有重生了,”安吉拉喃喃地说。“范部长派我们去送死!为什么?”
沈拉着她的手,开始沿着公园散步,这是对两个在雨夜的恋人的嘲弄。那里有许多尸体,公园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可怕的战斗。
无论生死,安吉拉想。
有东西在她的喉咙里蠕动;她吐在草地上。
蛆虫。他们在刀刃间挣扎挣扎。安吉拉感到有更多的虫子在她的喉咙里爬行,她猛烈地转了一下,蠕虫从她的嘴里吐出来。
“你现在明白为什么我们不能留在这里了,”沈心不在焉地说,点了点R国人的脸。他从制服里拿出一些东西,一个一个地检查。一张女人和两个小男孩的照片。他的战刀。他对手枪特别着迷,他公然对它的建造感到惊奇。”我们将离开这些尸体,但必须首先离开公园。怪物们仍然在我们周围喂食。”
“为什么我们被出卖了?”
“范和他的随从一直在寺庙里。怪物们得到了稳定的灵魂供应。”
“他与他们交流?"安吉拉哭了。
沈把手枪对准他们。”曾经有一只狗在生活中恐吓我,”他说。“为了拯救自己,我开始带着食物来扔它。这就是我们的安排。它出现了,咆哮着,吠叫着,我把肉扔了出来。我们从没说过话。但我们达成了共识。”他扣动扳机,把一发子弹射进了夜里。”如果我停止喂养它,它会杀了我。”但是我的朋友刘苏……”
“她不是你朋友。”
安吉拉抽泣着,声音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她借来的喉咙里产生了共鸣。他们现在已经到了公园的边缘,她注意到有活人挤在一个店面的树冠下面。男人们也注意到了他们。
但是他们没有意识到我们已经死了,她想。他们不明白,在附近,在阴影的另一边,是骨头世界中的怪物。
“我警告过你,小麻雀。我告诉过你不要相信任何人!”
她摔倒在他的胸前。她又一次拥抱了她,几乎是温柔的,她几乎可以相信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在她的祖父的怀抱。她可能会从这场噩梦中醒来。
但是接着沈的死去的胳膊紧紧地压着她。她感觉到她借来的身体脱离了她的身体,雨落了下来,阴影世界又一次把他们都吞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