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梭,一晃景源就已经登基为帝三日了,这天正是侯雅萱要入宫的日子。
丞相府里并没有大肆装扮,只是在门口挂了两个大红喜字的灯笼,在几个主院的门前挂上了红色的绸花,特别是侯雅萱的院子里窗上还贴上了些彩纸剪出的喜字和福字,又给街坊们发放了一日的红包。
毕竟先皇的百日还没过,他们也不想弄得太过张扬,只是这作为新娘子的侯雅萱,心中却并没有太大的喜悦感,有的只是紧张与不安,甚至还有些烦躁。
当日景源见了庆王后,果然如景源所料,提到边境告急,庆王就一副为国鞠躬尽粹死而后已的样子,提到让他劝说东齐王出兵,庆王就暗示他登基后要立秀熙为后。
他稍露出拒绝的意思,庆王就不动声色的开始扯当初他们这些亲人是如何对待他那可怜的妹妹的,一个劲的棒打鸳鸯拆散他二人不说,最后还逼得她与他们庆王府决裂,现如今多少年没联系了,提起他这个可怜的妹妹,他就觉得他们庆王府实在是太对不起她了,现如今哪还有什么颜面去谈亲戚走动什么的,说着说着就声泪俱下,面有愧色,心有戚戚然。
景源无奈,他是不可能立秀熙为后的,但他可以退一步,他现在不立秀熙为后,同时也不立任何人为后,庆王心中对侯雅萱有芥蒂,他可以登基后,先娶秀熙封为贵妃,后娶侯雅萱封为淑妃,就算贵妃与淑妃为一个品级,但毕竟秀熙先进宫且为三宫之首,之后谁先诞下皇子,再封后。
如此,庆王才勉强同意修书一封,而后八百里加急送入了东齐皇宫,第二天下午东齐出兵侧面袭击黎国重要边境城市,一招围魏救赵引起了黎王对其三叔定王突然提出带兵三十万攻打南燕的不满,定王在黎王以及东齐大军的压力下,大军无法再毫无负担的前进,于是拖延住了定王大军逼近的时间,让王将军与徐老将军及时赶到了,而定王大军也并没有大举来犯,只是在边境上与王徐二位将军的军队做了些许小小的摩擦,而后就退兵了。
至于失踪的郝连飞将军,不久带着自己的私人队伍秘密与李靖会面了。
原来郝连飞不仅仅是李太尉一手提拔起来的年轻将领,而且还是李太尉的养子。
李太尉在事发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说起来他的两个儿子李宏和李靖,别人都以为他最器重李宏,因为李宏最能理解他要做的事,而且还全力配合,他只要对他指出了问题关键,李宏一定会努力的去做好。而李靖不同,虽然因为出自将门之家,被逼着去考中了武状元,但还是无出仕之心,成天浑浑噩噩与些狐朋狗友吃吃喝喝,没做过一件正经事,总惹得李太尉生气,甚至打骂。
可在李太尉自己心里清楚,大儿子李宏的心性太野而且对人奸诈残忍,若不是忌惮他是他的父亲,又不得已被他管束着,可能早就走向了歧途。而李靖虽然对世事淡漠了些,但从小就聪慧过人,而且心性正直,还能够宽厚待人,算得上是有勇有谋,若是能树立起他是思想观,他一定会比他走得远,说不定,有些事情他无法完成,而李靖只要有心就一定能够替他完成。
所以,他告诉郝连飞,若是得知他出事了,就什么都不要管了,去找到李靖,告诉他该去哪里该做什么,尽全力助他。
说起来,郝连飞是唯一一个知道李太尉全部底细的人,也是他隐藏最深的一张王牌,是他给自己的理想留的东山再起的机会。
知道李太尉与鸿起寨关系的人都会觉得奇怪,每年由鸿起寨明里暗里弄的兵器、马匹和粮草最后都去了哪里,就算是最贴近他的大儿子李宏都不知道,但郝连飞知道,那些物质都送去了一支秘密军队。
那是由郝连飞秘密训练的一支军队,主要是以原来的李家军做基底扩充而来的一支强大的军队,郝连飞作为南燕国西北边境上的一军之首,很多事情都可以做得无人觉察,比如某个小将突然被调走,比如某些大兵突然失踪。
正如很多参过军的人都说军队是个大炼炉,李太尉从戎多年也是深有体会,所以从心中有了异样的想法后,就私底下开始收养一些无父无母的小孩,从小教导要忠于李家,学习各门战场所需的课程,长大后都被送入了军队,能脱颖而出的最后都进了新李家军,所以可想而知,这支新李家军拥有着多么强大的战斗力与凝聚力。
而郝连飞要告诉李靖的还远远不止这些,以李太尉的心力,掌握的权利财力物力准备了这么多年,并不是李靖能够在瞬间就能完全吸收得了的,但李靖在见过郝连飞之后,突然有一瞬间的错觉,认为自己父亲是故意失败,而后一步一步推着他引导着他去完成着父亲的理想,当然,现在也是他的愿想了。
再回到现如今侯雅萱的卧房,长姐如母,侯雅蓉一边替侯雅萱梳理着长长的头发,带上发饰后又套上凤冠,一边教导着侯雅萱进宫之后如何与景源的其它女人相处,特别是秀熙郡主,还有就是如何抓住景源的心。
侯雅萱看着眼前不太明亮的镜子前面自己模糊的脸,妆画得是否精致,红色的凤冠霞帔是否让她看上去添上了几分喜庆,这一概她都没太在意。那张脸虽然看着面无表情,但是那双眼睛里却透露出了主人的无奈与不甘。
“萱萱,怎么好像不太开心?”侯雅蓉最后检查了一下侯雅萱的妆容和穿着佩戴,发现并无差错后,这才满意的笑着问道。
侯雅萱看着镜子对侯雅蓉笑了笑,说道:“这几天没睡好。”
侯雅蓉整了整她凤冠上的穗子,笑道:“我当初出嫁的时候,也是这般的紧张,也是好几天都没睡好,都挺正常的。”
见侯雅萱依旧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侯雅蓉顿了顿,又叹了口气,说道:“姐姐知道你受委屈了,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谁让庆王府不仅门庭显赫,还能说动东齐王出兵解了这次边境的燃眉之急呢,皇上也只能让步了,不过,皇上毕竟是疼你的,没答应立那野蛮郡主为后,只是说谁先诞下皇子就立谁为后,所以你也别怨皇上了,皇上能为你做到这一步就说明他心中有你,这男人啊,只要他心中有你就行了,别苦着个脸了,今儿你大喜的日子,笑笑吧。”
侯雅萱看了侯雅蓉一眼,对着她勉强的扯出了个笑容,而后又好像自言自语的低声说道:“我并不是因为当不了他的皇后。”
“那你是为什么?”侯雅蓉把她的脸转过来对着她。
侯雅萱看着侯雅蓉那张因带了些喜气所以少了几分冷傲的面容,不由得垂下了眼眸,像是有些赌气的说道:“他会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以及数不清的年轻貌美女子。”
侯雅蓉一愣,随即笑了:“你是因为这个啊,你还真是爱给自己找不自在,现在随便一个家境还算优渥的普通男子都会有三妻四妾,更何况是皇上,只要他在乎你,把你放在心上不就行了,你姐夫不也还有一个侧室一个妾两个通房丫头么。”
侯雅萱瞬间就被惊了一下,想到自己姐夫萧林,那个面部轮廓明显神情坚韧同时又有着犹如贵公子般儒雅的高大男子。
虽然她与他没见过几次面,但感觉却是不错的,最重要的是,每当他对着侯雅蓉的时候,你就能完全理解到“铁汉柔情”这个词语,这样的一个男子,他居然还有另外四个女人,而侯雅蓉竟然还觉得这样也没什么。
那么,是她错了吗?
不,不,侯雅萱轻轻的摇了摇头,她没错,错的是她不该来到这个畸形时空,爱上那样一个男人。
“侯二小姐,该入宫了。”门外迎接侯雅萱入宫的公公开始在门外催起来了。
“好啦,二小姐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就出去。”侯雅蓉给边上的嬷嬷使了个眼色,那个嬷嬷立刻冲门外应道。
“别想东想西的了,这入宫后凡事都要小心些,万不能如在家一般任性了,但也不要怕事,好歹爹爹还是当朝丞相,这不管是朝中还是各地方都有着咱们爹爹的门生,听说不久后大哥也要被迁为礼部尚书了,除了那秀熙郡主,你需要忍耐三分外,咱们也不怕谁,千万别在找自己的不自在了。”侯雅蓉一边替侯雅萱盖上红盖头一边又嘱咐。
小桃和小粉小心翼翼的搀着侯雅萱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在走出内室的一瞬间,侯雅萱突然停下了。
“姐姐,我想最后见一次爹爹和哥哥,今天我走出了这个门,也许今后就没什么机会再见了……”
“好,好,我这就让人去与爹爹和哥哥说一声。”侯雅蓉听到她如此一说,不由得一愣,笑着回答的时候,眼睛也有些湿润了,声音也有些哽咽。
“萱萱姐姐,满儿不让你走,呜呜呜……”突然内室的门被撞开了,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鼻涕都糊了一脸地向她冲了过来,扑在了她身上。
“小姐,对不起,奴婢没看好满儿,满儿快过来……”
紧接着后面一个面容娇俏灵巧的丫头追了过来,看到满儿已经扑在了侯雅萱的身上,大小姐侯雅蓉以及一屋子的嬷嬷丫头都看着侯雅萱的嫁衣裙摆上瞬间被糊上了眼泪鼻涕,不由得噗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今儿是侯雅萱嫁入皇宫的日子,自从十天前雅儿带着满儿找到丞相府后,侯雅萱一直都很高兴,几乎天天都带着满儿在府里头到处转悠,只是这几天侯雅萱要准备入宫了,满儿就没怎么见过侯雅萱了。
今儿他不知从哪个丫头婆子那里听说侯雅萱要出嫁了,他小小年纪只知道出嫁了就是要去很远的地方了,所以就哭着跑到了侯雅萱的内室,雅儿得知后,急急的赶过来,还是没能阻止。
雅儿平时都只是呆在侯雅萱的院子里头,因为侯雅萱没什么小姐架子,所以院里头的人都很和气也很随便,雅儿也只是在其他人嘴里听到这位大小姐的厉害,今儿真正看到面露不快冷着张脸不怒自威的大小姐,心里头还是有些犯憷,更何况,这屋里头还有几个看起来有些凶恶的教习嬷嬷。
“你就是前段时间进府的雅儿?”侯雅蓉皱着眉头问道。
“是奴婢。”雅儿低着头细声的回答道。
“你们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把那小孩拉开,萱萱的衣服都给弄脏了。”侯雅蓉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已经掀起了红盖头哄着小孩的侯雅萱,不由得又是一皱眉,冲边上的几个嬷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