岎苍山的密林中,曲子然与另一人漫无目的的并肩行走着。但此时的曲子然,已经完全变了样子。只见他额头支出一金色独角,耳朵向下的裸露脖颈上密布着紫色鳞片,手生利爪,双瞳竖立,嫣然一副凶恶的妖怪模样。
而在他身边的那个童子,虽然是人的样子,但却实实在在是个妖。而这个妖童子,就是曲子然的好友,鹤谦。
两人之所以结伴出现在岎苍山,就是因为几日前,曲子然接了绳不羁发布在天榜上的任务,决心要找到那妖王的老巢。
“子然,谢谢你!”鹤谦对曲子然说道。
“你突然向我道谢做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是因为答应过我,要带我出来闯荡,所以才找我陪你完成这次的任务的。”
曲子然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但他却不想让鹤谦这样觉得。于是说道:“我说过有机会带你游历四方,却不是来这种荒山野岭。再说,此次任务危险,你身份特殊,能增加我的可信度,我才带你出来的。你要谢我啊,还太早,等任务结束,我们出去休息几日,那时你再谢我吧。”
“嗯,好的。到时候我再向你道一次谢!”
曲子然无奈地对鹤谦翻了个白眼,不想再与它争论。后者也很了解曲子然的脾气,于是明智地转移了话题。
“子然,你变身用的那根怪角,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曲子然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它是当初我下山寻找灵根觉醒之道时,偶然得来的。未觉醒灵根时,这根怪角除了坚硬,别无长处,被我用来当作暗器;可当我觉醒灵根后,我却发现它能让我化身为妖怪。”
“我在宗门内也见过不少的法术、法宝,可是没有什么能和这怪角一样,既能改变你的样貌,还能将你身上的灵气化为妖气。真是太厉害了!”
“我倒觉得没什么。使用了这个怪角之后,我能更切身地体会到,灵气与妖气并不本质区别,其区别就像是梅花有不同的颜色一般。”
“我还是觉得挺厉害的!不过,这样厉害的化身法宝,难倒不会对你的性格产生影响吗?”鹤谦露出了担忧的表情。“子然,我觉得你身上的妖气,与我相比要狂暴许多。妖气会影响人的性格,你可要小心啊……”
“你放心吧,这狂暴之气是雷电导致的,与我自身的灵气无关。”见鹤谦半信半疑,曲子然继续解释起来。“当初我被困秘境,经历万雷加身。这根怪角一直放在我身边,如果它上面有什么邪祟之气,也都被净化干净了。”
“这样说来,它也是你的老朋友了呢。我放心了。”
曲子然不禁被逗得大笑,却没有再与鹤谦闲聊,而是回忆起了出发前的事。
当时,曲子然将自己要以妖的身份接近妖王的打算告诉了任清旋与绳不羁,两人都立刻表示反对。因为曲子然可以说是徽音宗的宝贝,两人怎么可能放他去妖王身边卧底?
不过,曲子然向他们展示了用怪角变身的能力,又向两人保证了自己不会乱来后,两人这才勉强同意曲子然出来冒险。
但任清旋与绳不羁的立场是不同的,前者总觉得就这么放自己徒弟去冒险,实在是有些吃亏,最后还是把绳不羁介绍给了六贤。绳不羁经过与六贤的协商,同意了正式地、官方地将这件事作为任务发布到了天榜上,六贤则以门派的名义,将任务接了下来。
六贤倒是没有阻止曲子然参与此事,这让曲子然松了一口气,他立刻着手为卧底行动做准备。当一切准备妥当后,曲子然决定还是将惊雷剑要回来,毕竟有它在,曲子然才安心。
于是,曲子然再次来到了锻造处,准备找甄灵冶讨回惊雷剑。而由于他是临时决定出门,所以没有时间通知甄灵冶,结果就被他撞到了了不得的事。
火山内锻造塔第六层,曲子然刚在楼梯口站稳,就发现眼前的景象可谓是一片狼藉。不过几日时间,地板上就已经积满了厚厚一层黑色的灰尘,以及大大小小的坑洼;楼梯口旁边,堆积着半人高的一个废品堆,里面满是半截的武器、焦黑的矿石;最让曲子然诧异的是,原本这房间内有七座锻造炉,但现在,其中六座已经变形或坍塌,只有房间正中、最大的那座锻造炉还暂时完好。不过,这仅余的一座锻造炉却也是面目全非,玉符一枚叠一枚地被贴在炉壁上,就像是少女脸上层出的小痘痘,又像是华服上的一块块补丁。
然而,这怪异的锻造炉比起脱得精光、站在炉口外被弟子们包围的欧阳长老来,就没那么有冲击力了。
“尔等不必哭泣!剑为凶器,本性……嗜血,若……舍弃我的性命,能锻造出一柄神剑……那么我就死得其所!”
众人此刻全都精神激动,完全没注意到曲子然已经站在了楼梯口。
只听甄灵冶哽咽道:“老……老师,您放心!我一定……定会将你的生命化作最强之剑的!”
“好,那……就拜托你了!”
欧阳长老说罢就要向火炉中跳,曲子然吓得连忙大喊:“别跳!欧阳长老,这剑我不锻了还不行吗?”
曲子然的突然出声,吓了众人一跳,欧阳长老晃了两晃,险些就摔进了火炉口。还好曲子然速度够快,闪身搀扶住了欧阳长老。
哇……好重的酒气!这些家伙到底是喝酒了还是泡酒了?
曲子然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又立刻向锻造炉中望去,只见他的惊雷剑正静静地躺在汹汹烈焰中,与原来相比,没有任何变化。
曲子然很不恭敬地一把推开了欧阳长老并挡在了惊雷剑前,接着用严厉的眼神扫视众人,问道:“谁能来解释一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哪来的东西,赶闯入我锻造处?”欧阳长老醉眼迷离地问道。
醉得都不认识我了?曲子然心中叹气,看向了还算清醒的甄灵冶。“甄师兄,你也不认识我了吗?我可是这把惊雷剑的主人!”
“你不是曲师弟嘛,我当……当然认识你。不过,剑还没锻……好,你来做什么?”
“我再不来,你就要把你老师给烧了!”
曲子然说着一挥手,几团冰水突然出现在几人的头顶上,毫不犹豫地落了下去。房间内的温度高达数百度,突然被冷水泼头,可想而知有多么地“酸爽”,这些打铁的几乎立刻清醒了过来。
曲子然拽住甄灵冶的衣领,强迫他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曲子然将惊雷剑交给甄灵冶后,甄灵冶就开始研究惊雷剑的构成,可是,就连欧阳长老在内,众人在不破坏剑体的前提下,连续用道术对惊雷剑检查了两天,却没有发现一点头绪。众人无奈之下,只能改用物理方法对惊雷剑展开了破坏性地研究,他们用刀砍斧剁,用火烧冰冻,甚至用酸腐爆炸,都不能损伤惊雷剑分毫。结果就如曲子然所见,各种仙剑、法宝损坏了一堆,火炉也烧毁了六座;而这些人实在没辙了,只能喝酒消愁。
欧阳长老等人面临的压力其实很大,因为宗门为了给曲子然锻造一把绝世神剑,可谓是出了血本了;结果,他们连锻造的第一步都没迈出去,就卡住了,内心抑郁也就可以理解了。再加上欧阳长老是个痴迷于锻造之道的人,醉酒后就暴露出了他最极端的想法。
以血为引,常常能使宝剑在锻造成形前就拥有灵性与煞气。而欧阳长老则是想用自己的血气,化作涅槃之火,将惊雷剑融化。
不过,多亏曲子然来得及时,阻止了这场酒后闹剧,才没有让欧阳长老糊里糊涂地丢掉性命。
事后,曲子然将惊雷剑要了回来,决心再也不将惊雷剑交给这些狂人。但这件事情绝对没有完,从欧阳长老和甄灵冶的眼神就能看出来,这些人是说什么都想弄清楚惊雷剑的秘密的。
“子然,前面那块空地比较宽敞,要不我们今晚就在那里露营吧。”
鹤谦的话将曲子然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后者点点头。“好,现在的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吧。”
两人都不是普通人,没有吃饭、取暖的必要,所以所谓的露营,就是两个人各找一个地方休息就足够了;但曲子然却不禁生起了篝火,还抓了些野味,烤来与鹤谦分享。
“子然,你烤野兔的手艺真高!”鹤谦说着狠狠撕了一口兔子腿。
“嘿嘿,那你就多吃些。以后我们在这深山老林里,只能吃这些东西了,到时候你别吃腻了就好。”
“哎……我们走了这么久,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遇到……”
鹤谦话没说完,曲子然忽然伸手制止了他再说下去。
“小心,我们已经被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