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心要等的,终究会来
往往,会在你意想不到的那一刻
不知夜里几时在梦中睡着,也不知何时从梦中醒来,帐篷外已是嗡嗡乱作一团。为了日出,不得不连忙起身,加入了人头攒动的大军,向着观日台进发。不过,那里早已人山人海。
好在东边还是一片沉寂,看来不止我一人早起或是无眠。费了几番周折才挤得一席之地,天际却在此时泛起了云涌。不曾想,原来不仅仅是帝都的天气预报不能信。有时候太过天真,的确未见得是一件好事。如有遮云蔽日,那自是喜出望外,可目测这一大片云海,着实翻滚得厉害。此刻,无论是镜头还是目光,都渐渐地偏向了北边,因为那里“惊现”低空不明飞行物。淡蓝色的信号灯闪闪发亮,尾部拖着长长的助燃气焰,却又看不到机身与机翼,仿佛间更像是一枚行进中的弹道导弹。
在七嘴八舌的猜测中,我也看愣了神。突然,从人群中传来一句“看,日出”!几乎就在话音刚落的刹那,所有的人都齐刷刷地转向东方。是的,在那一刻,顽皮的云团们都识趣地各自散开,给太阳公公留下一条小小的缝隙。一点点,接着又出来一点点,慢慢的,地平线再也遮不住那一轮旭日东升;过了约莫不到半分钟,它的整个轮廓便一跃而出,完全呈现在那泛红的朝霞之上。在众人惊叹之余,它最美的时刻已然过去。不一会儿,层云密布又成为天空的主题,略显苍白的太阳已时隐时现。
大雾渐散,我也转身挤进人来人往中,逆着人流前往搭乘索道下山。我想,此行是没有遗憾的。要等的,譬如日出,总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所诱惑;但诚心要等的终究会来,往往会在你意想不到的那一刻,更多时候也许是你最不在意的那一瞬。
如此经历,自然要跟泠分享。这一次她回了,“那么美呀,你可以写一篇散文了,写完给我看看。”我说需要慢慢等,一是我会记录下此时此刻的感悟与收获,二是我不想背负多一份的承诺,那样会比较累。其实,写给她的不过是一篇关于日出的奇遇,而更重要的是那些对自己内心的独白。日出,就在那里,该发生的终归会发生,哪怕会有波折,会有插曲,会有出人意料。
又见日出,是期盼中的惊喜,也是缘分的另一种诠释。五岳之旅,在日出中开始,在日出中叹息,也在日出中结束,在日出中醒悟。像一个轮回,从哪里开始,便应在哪里画上一个句点。回首这一路,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有刻骨的伤痛,也不缺铭心的感动,都是那般真切,但梦终归是梦,梦终归要醒。
回首,或许,这场旅行本身就是一个错误。最初的梦想,捧着一份从一而终的爱情,平淡地过完一生。太过完美的幻想早已破灭,即便能找回所有残片,也再拼不成那幅最完整的画卷。曾经的自己,情窦初开便专注于单恋的自我满足,专注于文字背后隐晦的牵挂与表达;真实的自己,面对一段挥之不去的往事与一份害怕开始的感情时,选择出走式的逃避。一个是无法回头的年纪,一个是注定无果的结局,找回哪一个不是徒然?
曾在云海中顿悟,放下了尘烟;又在日出中豁然,放下了执念。人生总有不如意,总有这样那样的遗憾。放下只是改变的开始,而改变本身何尝不是一种历练,一种成长!因为放不下而出走,也因为放不下而迟疑、迷茫、不知所措。遗憾只是过往,而不是对过往的不甘;看淡遗憾,重在放下不甘,让它随往事成风。
爱,爱过;伤,伤痕。自我疗伤需要三个阶段,看破,放下,存在。首先是看到事件的本身,其中的自己,留下的影响;接着承受该有的因果,默认过往,放下情绪;最后将所有故事压缩成记忆,束之高阁,成为自己的一段历史。三者需渐进,但每一个阶段都会很艰难,都会有让你越来越讨厌自己。不断的自我否定与重新审视,一遍遍看着镜子里陌生的面孔,却依旧看不懂那颗复杂的心。曾不止一次,打破面前的镜子,让自己在自己的视线里消失,天真地以为那个自己并不存在。难得糊涂是一种心态,但糊涂过头便是有意逃避。当自己鼓起勇气,又竖起一面镜子,才发现镜子并非有什么大的差别,不同的是镜子里的人。
就像那一幕日出,我看到的与我看不到的如同镜子的两面,一模一样。但更多时候,我所理解的并非真谛。当我一层层地拨开迷雾,才发现自己早已本末倒置,遮云蔽日才是全部。又见日出,看似最美的篇章,其实不过一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