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浑身都在痛！
这是江凝竹现在唯一的感受。
姐姐！姐姐呢？
捋顺记忆后，江凝竹的第一反应是找到江凝露，但是她的周围却只有黑暗。
“姐姐！”江凝竹大声喊道，但是她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小竹，小竹莫怕。”
“姐姐！姐姐你在哪？”江凝竹的识神中传来江凝露的声音。江凝竹连忙问道，但是回应她的却又是一片寂静。
“姐姐？姐姐到底怎么了？”江凝竹的声音带着了些哭腔，这是母亲去世后她第一次感觉如此无助，如此想哭。刚刚她想在识神中寻找一下江凝露的气息，却发现自己无法寻找，自己就像是修为全无一样。
“小竹莫哭，你忘了我们已经用了母亲给的秘术了？”
江凝竹一怔：对！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她现在浑身疼痛，修为全无是正常的！想到这里江凝竹收起了自己的情绪。
“姐姐，那是不是你现在也是如此？”
“......小竹，咱们先聊会天吧。可以分分精力就不会那么痛了。”
“嗯……好。”
“小竹，你还记得母亲在世时的事吗？”
“虽然太小时记不太清了，但是从三四岁开始我还记得呢。”
“那你记得母亲当时对我们的态度吗？”
这次轮到江凝竹沉默了，她记得清楚，母亲对姐姐不好，非常不好。母亲不仅在修炼上对姐姐比自己严厉很多很多，在日常生活中也是出乎意料的严厉。她可以肆意地撒娇打浑，但是姐姐不行，姐姐不能哭不能随自己性子去做些什么。可是这时候姐姐提起这些......
见江凝竹沉默，江凝露知道她想到了什么。
“小竹，别乱想！”
“哈，哈哈。我没乱想。”江凝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确想多了，她和姐姐一起度过了这好几十年呢！
“我并没有对母亲的态度而感到不快......起初的确是觉得不公平，但是我问过母亲了，母亲和我说过原因后我便不觉得不公了。”江凝露永远不会忘记四岁那年她去找母亲哭诉，但最后母亲抱着她大哭一直在说对不起的场景。
“......原因？”
“你可知......母亲当时怀的并非双胞胎.....”
“姐姐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特别特别痛？”江凝竹觉得江凝露是痛糊涂了。
“江凝竹！”江凝露突然正色起来，“你刚刚的问题，我现在回答你，我没有向你一样感觉到疼痛，因为我不会去重生的。”
“姐姐？”江凝竹大呼起来了，她为姐姐的严肃，姐姐的做法疑惑。
“江凝竹，你的灵魂是不完整的。”江凝竹听到这话一愣，江凝露顿了一下接着说，“我，江凝露的灵魂更不完整，甚至弱到可怜。”听到这话，再联想到刚刚江凝露的那句没头没脑的话，江凝竹想到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可能。
“姐，姐姐你在开玩笑对吧？”江凝竹的声音有些发颤。
“没有，事实如此，我本是你的一部分。我们若是各自重生，都不会成功的......”
“姐姐不......”江凝竹慌张起来。
“听我说完！江凝竹，我是自私的，我不愿将自己融为你，我们是两个整体，你就是你，我就是我。”
“不！等等！姐姐！”江凝竹再次哭了起来，她已经知道了江凝露要做什么，可是她不愿，她不愿失去姐姐。她想要阻止，却发现自己连动都无法动，也不知如何去阻止。只能劝着江凝露。
“姐姐不要好吗？我也是自私的啊！我想要姐姐！我要姐姐啊！”江凝竹彻底哭了出来。
“小竹......”江凝露听到江凝竹的话后再也绷不住脸了，开始有些哽咽了，“别这样。”
“姐姐你不喜我练剑，那我就不练了！我陪你炼丹！天天陪！姐姐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守礼吗！等这次咱俩回去后，我一定把一切的一切都老老实实文文静静地去做！我......”江凝竹大哭起来，她想到了和江凝露的一切，一起修炼一起炼丹一起搞怪......
“不要说了！呼......小竹，不要说了.......这件事是没的商量的。我灵魂弱小，道心不定，连重生都不一定可以挺过去。至于灵魂融合......不仅是我，相信其实你也是不会去做的......”
“姐姐......”
“就这样吧，就这样......我自毁识神，把灵魂的力量过渡给你，助你......重生！”
“姐姐！”江凝竹觉得自己突然开始燃烧，比刚才疼痛百倍的灼烧感在身上开始蔓延，甚至到识神。但是她却觉得最痛的却是心。她以后再也无法与姐姐相伴了，她以后就是一个人了！
“小竹！莫要分心！”江凝露的一吼让江凝竹回过神来。
“小竹......你要坚定一点，你要守住自己的心神！你就.....就当我是在这次意外中丧命了吧……”江凝露的声音越来越弱。
“意外？是意外吗？是意外吗姐姐？姐姐你告诉我是意外吗！”江凝竹出声大吼，她发现自己可以发出声音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灼烧的疼痛把身体原本的疼痛遮盖了。
“......小竹，再见......不要再像一个小孩子了……要守住自己本心......小竹......一定要活下去！”
“姐姐！不！不！！”江凝竹觉得自己的魂魄突然多了很多力量，让她可以承受住更多的火焰和痛苦，但是这个力量也代表着江凝露......
“姐姐......”泪从江凝竹的眼角滑出，但接着在火焰中消散而去。
火焰越来越强烈，江凝竹的骨头也开始有了灼烧感，她开始可以听见声音了，她听到了水声，她听到了父亲叫自己的声音，她听到了一声凤鸣。随即，她看到了，她看到了父亲和温伯伯在湖中焦急的面庞，她看到自己变成了一只小凤凰，她的身旁还有一只粉红的凤凰。她觉得自己和那只凤凰不太一样，但又说不上哪里不一样。
那是灵玉姐姐吧。她想。但她多想有第三只凤凰......
接着她感受到了一个召唤，但是她却无法回应那个召唤，她看着那只粉凤凰应召唤而去，可是她却不行。
突然，江凝竹感受到一阵眩晕，她看到了一座已经开启的阵法。江凝竹这才发现，她落入湖中后直接到了一座阵法中，可是她是如何启动的？还不等她想明白，一股不亚于刚刚灼烧时的疼痛感从心口开始蔓延，加之阵法启动后的眩晕感，江凝竹没抵抗住，几秒后便失去了意识......
“小竹......小竹！”
“哎呦！”江凝竹觉得头上突然一痛，立马抬头，看到了江凝露，一只小小的江凝露，江凝竹突然有些恍惚。
“真是的，你又在发什么呆？”小小的江凝露看着呆滞的江凝竹有些气，“今天明明是这么重要的日子，你竟然又出来偷偷睡觉。”
江凝竹一愣。哦！对哦！今天是母亲的生辰。江凝竹立马站起身来，但是看着自己娇小的身子，她又愣了。
“小竹？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小小的江凝露皱起了眉头，样子极其可爱。
“唔......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是！你忘记了我们要给母亲一个大惊喜！”江凝露双手撑在腰上，嘴嘟嘟着，气鼓鼓地看着江凝竹。
江凝露的样子很正常，可是江凝竹却感觉自己好像很久很久没有瞧见过这个样子的姐姐了。到底是忽略了什么呢？
“惊喜？什么惊喜呢？”突然从远处传来一声温柔的声音，一位长得与江凝露和江凝竹长大后几乎一模一样的妇人打扮的女子慢慢向两人走来。
看到那女子，江凝竹浑身一颤，她脑中出现一个画面：酒红檀香木的大床上，一个虚弱的女子躺在上面，嘴唇发紫，呼吸微弱，仿佛下一秒就要去了。
“母亲！小竹又偷懒！”江凝露颠颠地跑向那位女子。那女子摸了摸小江凝露的头，笑了一笑，然后转头看向江凝竹，那女子本想说些什么，可看到江凝竹的那一瞬愣住了。但也就愣了一下就恢复了笑容，但眼里却有了一股若隐若现的悲伤。
“小竹，不能这样。”
“就是就是，不能偷懒。”江凝露在旁边附和着女子。
但江凝竹知道，女子并不是这个意思。她知道自己忽略了什么了。
“我知道......母亲。”江凝竹的声音有些沙哑，说完最后两个字后眼角也发红了。
江凝露见江凝竹这副模样，又连忙跑到她身边，抱住她：“小竹不要哭呀，我和母亲没有真的责备你的。不要哭哦。”
“姐姐！”小江凝露的安慰并没有让江凝竹不哭，反倒使江凝竹真正地哭了出来。小江凝露见此连忙拍着江凝竹的背部。
凤琳依旧站在距离她们一定距离的地方，看着大哭的江凝竹也是慢慢红了眼圈。
“小竹，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要坚强啊。”凤琳慢慢开口，“你是怎么样的就应该是这样的，要守住自己，知道吗？”
江凝竹听后停止了哭泣，慢慢地放开小江凝露，并仔细地端详着她。
“小，小竹！你干什么？”小江凝露被看得有点不自在。
“噗，果然还是小时候更可爱。”江凝竹笑了起来，可眼角还是有着泪珠。
“你在说什么？”小江凝露觉得莫名其妙的。
江凝竹没有回她，而是转向凤琳。母女两人对视了几秒，江凝竹率先笑了起来，随后她跪下向凤琳磕了三个头。
“母亲，女儿铭记母亲的话，江凝竹便是江凝竹。”
“嗯。”凤琳看着江凝竹微笑着点了点头。
“母亲......女儿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先走了。”江凝竹说着眼圈又不争气地红了。
“走吧，别误了最好的时机。”
“嗯。”
说完，江凝竹觉得自己飘了起来，她看到自己小小的身体慢慢地躺在了地上，旁边的小江凝露连忙把自己扶起来，而凤琳则是来到两个小姑娘身边，抱了抱两人。
江凝竹突然想起在自己六岁那年，母亲临去前的最后一个生辰那天，自己莫名其妙地昏迷了半天。醒来后姐姐一直说自己着了魔，一直在犯胡。而母亲什么也没提，却是在晚上时教了自己和姐姐这个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的秘术。
轮回梦啊……
轮回轮回，谁说得清呢？
轮回梦真的是梦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