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夜收到王怀的传话,就急匆匆的出了军营,外面的雨没有停的趋势,季夜穿着蓑衣就骑马离开了,他目的明确,就是德陵,文园皇后的陵墓。
骑马来到那里,很远就瞧见了跪着的夜宸生,季夜勒马直接跳下去,他来到夜宸生面前撑开了一把伞,王怀的配剑在一边扔着,季夜捡起来把它插进土里。
“还要跪多久?”
夜宸生不说话,他目光一直盯着碑上的字,季夜见状,只是站在风口边替夜宸生挡去了疾风。
许久之后,季夜才听到夜宸生沙哑的声音
“军中的事你忙完了?”
季夜撑着伞一动不动。
“没有。”
“你回去忙,我没事。”
季夜垂眸面无表情。
“小爷眼睛不瞎,你没事你来这里作甚。”
夜宸生不在言语,季夜也别过头。
时间慢慢流逝,过了一个时辰,雨就停了。季夜收了伞褪了蓑衣,把怀里揣了良久的衣服扔在夜宸生怀里,男人接过。
“这是什么?”
“干衣服。”
夜宸生抬头看着一旁的季夜,男人皱眉。
“怎么,还让小爷给你穿吗?”
夜宸生回头。
“不用。”
男人起身进一边的林子把衣服换了,里面还有干净的白布和药粉,王怀去传话的时候季夜就带上了药,他这兄弟,季夜在清楚不过,好了伤疤忘了疼,一出门保准会对自己的伤不管不顾。夜宸生看着那些东西,抓起换了药后把衣服套上出来,此刻太阳已经从云层里露了出来,季夜就站在碑前静静地等着他。
男人走过来,季夜就看他走过来,束起的头发早就被雨冲的乱七八糟了,夜宸生扒拉两下就放下了手。
“王怀给你说的?”
季夜勾起嘴。
“若不然呢,现在会管你的还有谁。”
夜宸生垂下眼帘,季夜皱起眉头一脸正色的说道。
“你我一起待了也有十年,你既然会来这里,就说明你心性不定。怎么,对我,都不愿意说了。”
夜宸生不言语,他就盯着墓碑,许久后语气平淡。
“我知道了母亲的遭遇,所以,我想报复,我要换天。”
季夜目光一凛。
“只是换天。”
夜宸生被问,眼中闪过一丝血光。
“我还要杀了他。”
季夜有些震惊。
“他是你父亲,你要杀他?”
夜宸生勾起一丝讽刺。
“他亲手杀了我的母亲,把她葬在德陵,就连皇后该有的仪式都不曾给过。对我,他从来都没有看过我一眼,深宫之中,我被毒打谩骂他都不管一下,这样的父亲,和没有有什么不一样。”
“话是这么说,可你要是杀他,过得了自己心里的坎吗?”
夜宸生背脊挺得直直的。
“当初是他先弃我不顾,如今,我就当这个恶人。”
“宸生,你再想想。”
夜宸生攥紧拳头,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又说了一遍。
“杀母之仇,夺嫡之恨,忍辱之痛,我定要他一样一样的都还了。”
季夜闻言,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那么,你要怎么做?”
夜宸生展开手掌,他盯着碑上的炎秦二字,眸中闪过一丝光。
“我要,拥兵自立。”
天守二十四年四月十三,今天帝都内充满了喜庆,太子夜逐阳秦王夜宸生在今天大婚,官道两边挂着红色的绸带,一路延伸至皇宫和秦王府,这一天,人们都站在季府和简府门口看着热闹。
由于太子王爷都娶亲,所以夜枫钦就简化了不少规矩。
根据婚俗,娶亲的人要黄昏前来,所以天色快变暗的时候,夜宸生才带着迎亲的队伍出现在季府门口。季府的大门紧闭,夜宸生下马后,司仪便在一旁换到。
“迎新妇。”
季府的大门全部打开,季童穿着大红的嫁衣从里面走出来,红盖头遮住了眉眼,手持的羽扇将面容全部隐藏,前面走着六扇屏,来到轿前打开将季童送上了花轿,夜宸生围着花轿转了三圈,和季龄曲函道别后就骑马上了官道,官道人很少,唢呐的声音吹的震天响,等到了秦王府门口,跟着季童来的季雪就把帘子挑开牵着季童下了花轿。
流程很繁琐,季童不知道自己跨过多少东西,踩过多少颗粒才来到了正殿,举着扇子的手有些酸了,可众目睽睽之下她不敢放手,司仪站在角落高喊,季童就木讷的弯腰磕头,她现在只想把面前的扇子放下,只希望时间快点再快点。
所幸司仪话不多,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将季童带进了水榭清台,坐在床边,季童总算舒了口气。
她闷闷的问一边站着季雪。
“雪啊,我可以放下手里这个扇子了吗?”
季雪拼命摇头。
“小姐不可,这扇子要放,需要姑爷亲自前来。”
季童皱眉。
“那要他今天不来,我就要举一晚上吗?”
“是的。”
什么,季童把扇子放下蹭的站起来,季雪见状,忙拉着她又坐下。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不能放下也不能动。”
季童眉头皱的高高的。
“凭什么他在外面吃香喝辣,我却要在这里受苦饿肚子。”
“姑爷招待客人那是理所应当的事,小姐你别急,等姑爷回来摘了你的红盖头你就可以吃东西了。”
季童闻言塌下双肩来,头上的首饰压的她脖子都要断了,想到这里,季童就一肚子火。
“你去正殿瞧瞧,看看他们什么时候能完事儿。”
季雪领命退下,内殿里就只剩季童一人。听外边脚步声慢慢的远了,季童放下手里的扇子揉着自己酸痛的胳膊,心中暗道。
真累啊。
红盖头不能揭,季童就只能数着手指打发无聊的时间,她一直等季雪回来,殊不知季雪早就被王怀拽走询问季童的日常了。在季童实在无聊的受不了的时候,外面的殿门就让人大力的推开了,接着就是往里走的脚步声,季童听到后,赶忙抓起边上的扇子遮住脸颊。
接待完外面的来宾,夜宸生浑身酒气的进了水榭清台的洞房,他都不记得自己今天喝了多少杯酒,能平稳的走回来,也是很勉强的。
守在外边的侍女见他回来,忙将两杯酒端进来,站在夜宸生边上。
“王爷,请拿开王妃的羽扇。”
夜宸生闻言,一点点推开扇子。边上侍女又道。
“王爷,该揭盖头了。”
话音刚落,季童头上的红盖头被取掉了,她抬起头,就对上了夜宸生的眼睛,黝黑深沉,看不到底,边上侍女将那早早准备好的酒端在二人中间,夜宸生季童拿起杯子将酒饮尽,那几人瞧见收起杯子就麻溜的退出了内殿。
季童抬头又看了眼夜宸生,男人就站着不动,季童不由得有些紧张,他这个样子季童完全没见过。女子打算开口说话,问问他要怎么睡,就见站着的男人直挺挺的倒了下来,季童有些慌,她伸手想扶住他却不想连自己也被撞倒在了床上,推了把身上的人,季童屏着呼吸摇了摇他。
“喂,你怎么了?”
身上的人并没有说话,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季童转过头来就见男人熟睡的面孔,酒气熏的她有点难受,季童手上使劲把他给推开坐起身来,随手把头上的头饰给扯了下来,季童握着金器走到梳妆台前坐下,镜子里的人画着精致的妆容,惊艳的很,季童却不顾及它,直接来到边上摆着清水面前把脸上的东西都洗掉了,。
季童洗了脸后坐在镜子前将头发解开,一切都收拾好后,她才重新回到床前。
今夜她是不能离开这间屋子的,可是要和夜宸生一起睡季童还是有些不情愿的,即便她在这张床上睡过两次。
将男子的鞋脱掉扯了被子给他盖好后,季童从柜子里找出来一床被子扑在床边躺下,今夜就这样吧。想着就闭上了眼睛。
一夜相安无事到天明,夜宸生渐渐转醒,昨天真的是被灌得不轻他自己怎么回来的都有些模糊不清,只记得挑开盖头看到一张美艳的脸后就不省人事了。揉着发疼的脑袋,夜宸生翻了一个身,不想自己就在床边睡得,裹着被子就摔下了床。
季童睡得不踏实,长这么大就没睡过地,如今睡了一晚上真的是浑身都难受,就在她浑浑噩噩半梦半醒时就听见“咚”的一声。
女子皱眉烦躁的睁开双眼对上了一双黝黑的眼睛,两人面面相觑没人开口,就在夜宸生以为会一直僵持下去的时候,季童麻溜的爬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应该在床上睡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