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线已经接好,可是手机电池亏虚时间太长,一时之间还是开不了机,没法使用。
一只一模一样的手机伸到她面前,是应冕的,不仅模样长得一样,连铃声都设置得一样的水果手机,当初福利院偶遇的时候,何诗意还误以为是自己的手机响。
他目光直视前方,专注地开着车,“先用我的吧,车载充电电流小,估计一时半会是开不了机的。”
“谢谢。”
何诗意接过他的电话,屏幕已解锁,背景图居然也跟自己那部一样,是水果机的官配图,如果不是屏幕上排列的APP,她还看不出这不是自己的手机。
烂熟于心的号码,徐隽的。
不知为什么,在应冕面前给男友打电话,她稍微有那么一丢丢不好意思。
嘟嘟声传来,响了有一会电话才被接通,也许是何诗意错觉,他声音听着不如往常精神。
“徐隽,我何诗意。我手机没电了,跟朋友借了个电话打给你。早上?早上睡过头起晚了。我现在过来你家,见面再说。”
徐隽多疑又喜欢教训人,何诗意不想在电话里被审讯,三言两语便挂了电话。
她将电话放在中控台,又轻轻对应冕说了一声:“谢谢。”
应冕只笑一笑,没吭声。
“那个,刚才你帮我垫的钱我得尽快还给你,你看转账还是现金,都行。”何诗意找话说,“其实我自己开过去没问题的。这点小事还不至于影响我,我……阿嚏,阿嚏。”
话说太快,喷嚏来得猝不及防,连找张纸巾捂住口鼻的机会都不给留。
“嗯,这点小事不会有影响,但是感冒可能会。”两张纸巾伸到她鼻子底下。
何诗意接过来,一点也不温柔的拧了把自己的鼻头,“谢谢。其实我也担心会有影响,所以出门的时候连药都没敢吃,就怕吃了药犯困。”
应冕侧头看看她粗鲁的动作,通红的鼻头,又好笑又好气,敢情她把自己的鼻头当别人家的龙头啊。
何诗意搡着鼻涕,不忘指着前方,“过了这个红绿灯,在下个路口右拐,再直行几百米就到了。”
“能不能等我两分钟?”应冕这是一句疑问句,也是一句不需要答案的肯定句,因为何诗意还没答应呢,他已经路边停了车,开了双闪推门下去了。
“……”何诗意看着他的背影,莫名其妙。
一分钟后,应冕又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袋子上印着绿色的某某大药房几个字分外显眼,何诗意的小心脏跳得飞快,犹如两军对垒时阵前密集的鼓点。
难道他刚才是给我买药去了?何诗意不敢自作多情,又忍不住多想。
应冕将装药的塑料袋往后座一扔,重新发动了车子。不言不语。
何诗意却没这么淡定。相比驾驶员的沉着冷静,她是截然相反的凌乱加紧张。塑料袋吐出长长黏黏的蛛丝,将药与她牢牢黏住,挣不开逃不掉。
何诗意不擅交际,不喜热闹,加上社交圈窄,男性友人寥寥,抛开工作伙伴和客户,称得上朋友二字的男人不用一个巴掌就数完了。自从她交了男友,更是恪守界限,对于徐隽以外的其他男性,她从不予半分可越界的余地,也不留半点能暧昧的机会。
自从卫川大学初遇,近一两个月内,她和应冕的缘分不可谓不深,福利院再遇;至夜店相救,到众口斋里谈美食探身份;再有近日福利院又相逢,无名小店共进午餐;遑论今日里遭遇个追尾这种小概率事故,他都能凭空降临,相助于自己……
数次出手,雪中送炭,若说他古道热肠乐于助人她是绝对不信的,所以这一桩桩一件件,由不得她不胡思乱想,众口斋外橙子一句“我觉得你和他之间有点意思。”是无心之语还是费心提醒?
何诗意看似心无旁骛端坐副驾,实则灵魂已然出窍,正举着显微镜,艰难而困惑地研究着一位名曰应冕的生物。
“诗意,到了。”应冕轻轻的提醒,将魂游天外的何研究员拽回现实。
这个地方,他来过。何诗意为公司年会找酒店那晚,也是徐隽侥幸脱险的最后一天,她担心男友追到他家一探究竟,而应冕因为担心她无照上路偷偷跟踪护送一路,一直跟到了这个小区。
何诗意回过神,窗外正是徐隽家所在的小区。
她低头解安全带,客气地说:“谢谢。”
应冕眼神清冷,表情无波。只一眼,他就看得出,她有意与自己保持安全距离,礼貌,也疏离。
他便如她的意。心口一紧,“好。”
“……”好?何诗意愣了,这是哪国的语法,不该是不用谢,没关系,不客气吗?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不客气,举手之劳。你的车方便借我一用吗?这个地方不好打车,我先把你的车开走,回头让人再送过来。”
何诗意大方地摆摆手,快速的缠好围巾,拿起手套和包,“方便方便,你随便用。我还欠你七千块钱呢,还有好几顿……”她猛然顿住,“咳,那个,你给我一个账号,我回头给你转过来。那我先走了,拜拜。”
她竟然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马丁靴踩上实地,她莫名地松了一口气。眼前出现一双休闲鞋,有点眼熟啊。
是徐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