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绕着舍友们嘈杂油腻的段子,鼻端嗅着脚臭汗臭各种味,任墨清竟不觉恶心反胃,他翘着嘴角假寐。
进厂子快半年了,马上到发季度奖的日子了,他可以给家里的阿爸阿妈汇钱了。想起阿妈腌的咸鱼,他情不自禁地添了添自己的嘴唇。
“清仔,别装了。瞧你一脸销魂样儿,想哪个妞呢?呦~还添上了。起来起来,聊会,是不是上次来找你那个妞?”旁边的舍友推了推他。
任墨清翻了个身继续装睡。
舍友不依了,坐起来抄起双臂将他托起来,“起来吧你,哈喇子都流到我这边了。我刚还疑心呢,这么热这么吵你都能睡着,神仙啊你,原来压根没睡,起来陪我放水去。顺便去外头晾会,这TM热的,根本睡不着。”
“上次来找你那妞谁啊,长得可真标致,你媳妇?”
“别乱讲,那是我堂嫂。”任墨清正色,挥挥手推开舍友。
舍友嘻嘻哈哈,还是把他拽出了宿舍。
月亮被暑气蒸腾掉了多半,只剩下四分之一不到的下弦月,弯成优美的弧度挂在树梢。任墨清抬头看了看,越看越像茵茵手掌的指甲尖,白的透亮。
舍友提着裤子从简易的土厕所里跑出来,“我X,厕所后头有男人叫女人哭,这大半夜的,别是哪对野鸳鸯吧,走,一起去瞅瞅。”
“不去。”
“这么好的福利。你不去,我可就喊别人去了啊。”舍友一只脚迈出去,一只手拽着任墨清的胳膊。
“不去。你爱喊谁喊谁。”任墨清挣脱。
“得,我喊别人去,自己一个人还真不敢去,万一是个女鬼什么的,啧啧啧……”舍友抱起双臂打一个假惺惺的寒颤,“不敢想,我一个人还真不敢看。”
舍友一溜烟地跑回了宿舍。
任墨清换了个地方,静静地欣赏指甲尖。
“茵….茵,我是华….你的华仔,你睁开眼看我...忍一忍,很快就好了。”任墨清皱了皱眉,难道自己不小心误闯了舍友说的那个地方?不对啊,这人还跟自己说同款方言?茵?华仔?
任墨清浑身机灵灵一哆嗦,莫非是?
他抬脚狂奔,朝着声音的源头。他希望是自己幻听,又希望真的是他们。内心的天平还在摇摆,他已经到了现场。
真的是他的堂兄和章茵茵。
三四米远处,任墨华将章茵茵摁在地上,一个压抑着喊一个嘶声哭泣。
他呆在原地,是不可置信,是被吓得,还是被吓得!
地上的二人竟都没发觉有人来了。
半晌,任墨清才听见自己极力隐忍的声音,“华仔,你在做什么。”
任墨华一哆嗦,狼狈地爬起来,抬起一张苍白的脸孔,看清来人,又是明显地松口气。旋即瘫在地上,状若癫狂,“哈哈,是清仔呀。贱*人你瞧见没有,是清仔来了。清仔都比他强,他哪好,不就是钱比我多吗,啊?我也会有钱的,比他还有钱!”
他喊完又低下身子,冲着章茵茵左一个耳光右一个耳光,嘴里污言秽语不停,“尼娘杀和,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