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学,他俩就都收到了在燕京教学时的同学来信,不是一两封信件,而是一串儿,就像瓢泼大雨似的,一盆盆地倒了过来,让他俩应接不暇。问候和思念是最平常的事,一帧帧旧照雪片似的飞来,有师生合影,有武术班的习武靓照,有心里测试期间的照相,有大礼堂主讲者的风采,有元旦和年节时的师生联欢照。均为感谢和感恩的情形。在这些东方来信里,学生或学员异口同声地赞美与向往不绝于耳,还有录音的光碟和优盘,处处记录着他俩在燕京的足迹与倩影。
他俩利用家假日一一翻看着,还抽空回复一些孩子们的咨询与求助信。这些信函里有的长到几十页,还有以诗诉情的,以文相悦者。这对于刚经历了沮丧期的罗教授来说,无异于及时雨,解了他的渴,成了他积攒力量的一个精神养料。
他一封封仔细翻阅着,希望从中找出几位志同道合者,相邀来欧洲进修或工作。值得一提的是,他俩在燕京任教期间,对代课的班级,都另外给予了德语或法语的教学,他们用一年时间,让班里的学生全部学会了德语或法语的口语,为的是今后学习这两门外语时不再是哑巴外语,可以接着听外语课,不需要再用汉语讲解。从孩子们的来信中,他俩都看到了基业甚至十几页的德语或法语。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哟。还有录音里,也能听到孩子们留意的德语或法语留言。
他俩有时是个别读信,有时就一起读。他读到了这样一封信,是写给王凤婕教授的,发信者是一个即将读博的研究生,他说,听了一年王教授的课,我懂得了许多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知识和方法,对我今后的学习研究或教学必有助益。还说,灌输式教学显然已不合时宜,而保守就是目前大学教学的一大弊端,你带给我们的就是一股习习清风,开放式,科研式教学实在太及时太重要了。他读完了,就递给凤婕说,后面的我就不读了,这是您的一个追求者吧。她就乐了,是嘛,还真有男生追我么?好,我来读读。
她也读了学生给爱人的几封信,然后说,真有女士喜欢你呀,好样的,好好给人家回信吧,最好能让她们一起来欧洲求学和工作,你也就不再失落丧气了。他就认真读了起来。读着,读着,就读到了几封打动人心的书信。
一个武术班的学员代表本班全体同学写的,感谢信,求教信,希望继续得到罗教授的指导,希望赴欧留学。
也有研究生班里的学生写的,有的希望他回国任教,继续得到他的教诲,有的希望有机会赴欧留学。
有一封信,看着封皮,他就觉得内里有戏,于是,他就跟凤婕说,亲,这里有一封别致的信件,还是你自己打开吧,一定有你最喜欢看到的语言和信息。她就说,那你还不赶快打开呀,他就说,还是你自己打开吧,说不定内中言之凿凿喜欢你了呢。哈哈,真是那样的话,我就直接给他去电话了,还要当着你的面,给他一个吻呢。他就说,对呀,所以,我让你自己开封,自己读出来嘛。
好吧,这有啥呢,咱都是过来人了还,难不成还会有些高等级秘密不成,能有些什么呀,开。
果真是一个男生写的,语言丰沛,言辞激越,誓有必得不可之约。相约来年五一,圣母院门口见。
这个学期,王凤婕也读了心理学博士,除了去经济系带课外,就一头扎进了心理实验室,开始了她的课题研究,忙得她常常很晚才回家。还好,罗天星不贪,除了博士课程和论文,再无其他事情了,这样她就可以随时听此你跟她的召唤,及时接送她了。又是他就想,忙着忙那的,还不如再生个孩子呢,那毕竟也是一种创造呀,这上课,研究的也没啥意思。她却不这样想,她说,我总得学完一门课嘛,要不然回国了,还得代经济学课程,我不喜欢,还是心理学来劲儿。这也是你让我学的嘛,怎么就能半途而废了呢。学完的好。
看他不高兴,她就说,咱算是高学问的,回国后,这才是实打实的功夫,拿出来也没几个人比咱强多少,趁这里的实验室,好好利用起来,说不定还会有所发现和发明呢,我得拿它吃饭呀。不像你,随便撇上两小时就有人买单,给你五千一万的,我得攻克几个难关,才有机会获得大学里更高的教席的。到时候,你是一个研究生学历,一个博士学位,我是俩博士学位,就好办多了。他就说,你费得这劲,还不如我写两本小说来得利索呢,累不累呀你。她就笑笑,我没你那两下子么,好了,在坚持两年,咱今生就不再念书了。好吧。他就应了。
有时,他闲着没事,就整理那几百封学生来信了。一天,他又发现了几封特有意思的信件,就读给凤婕听——
尊敬的王教授,我受您的启发,在国内三个大刊物发表了五篇论文,获得了当年全国高校优秀论文奖,也像您一样,走上了大学讲台了,希望今后还能得到您的帮助。信后,附了一篇三万多字的经济学论文。他把附件取下来,给了凤婕,让她帮着修改一下,看能否选个刊物给发一下。她接过论文读了一遍,感觉还有点心意,就给学生回了一封信,希望他做进一步的修改和充实。过了一个月,那个学生就把修改后的稿件又发了过来,她看过之后,略加润饰,就给了他她的一个编辑朋友,次月就给她发了。等拿到刊物,她就快递给了他的学生。
这期间,也有三位学生赴欧留学来了,他俩安排了他们的读书事宜,就请他们到家里做客,并宴请了他们。他们的师生情义就这样一天天扩展开来。
到这一年结束时,他俩的学生先后又来了二十几位。这样一来,他俩在德国和法国就形成了一个小圈子,经常在一起开展学术交流,还有赴欧留学事业,他俩也给那些家境困难的孩子找到了勤工俭学的机会。这是他俩最幸福的时刻了。
两个子女虽然都来了巴黎但他俩安排好他们的学校之后,就交给了岳父和岳母,不再过问了。那两个小家伙自在快活地读书玩耍着,也不跟他们过交流,也不找他们的麻烦,有外公外婆的照顾,自然不自己的父母来得好些。
到了第二年,他俩的学生以及学生的弟妹有来了三十多人,他俩还是帮助他们求学的一应手续和勤工俭学事宜。到了一个学期结束时,组织他们聚会了几次,城里了三个学习小组,经常开展学习和交流,形成了优势互补的学习氛围和救助模式,为赴欧留学的孩子们搭建了一个学习、就业和生活的基本框架,还跟佛学欧洲总部结缘,设立了助学基金和务工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