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张天牧在执行处办公室见到了无地自容的雷诺和穿着红色夏威夷花衬衫的西岛泰隆。看着今天沉默不语的雷诺,张天牧差点没控制住自己露出笑容。
安慰一番雷诺后,张天牧让他把美国境内能够制作高级生发药剂的药剂师名单和近几年持续在巫师医院就诊脱发症的患者名单陈列出来,就放雷诺去忙了。
在雷诺走后,张天牧和西岛泰隆面面相觑,在办公室爆发出压抑已久的笑声:“天呐,上班第三天就中了迷情剂,恍恍惚惚红红火火。这件事一定会上今年的年终总结报告的。”西岛泰隆捂着肚子说。
“嘿!西岛君,你说的可是我的搭档,我不允许……哈哈哈。”张天牧板着脸刚说到一半,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正当两人说笑之际,处长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了,阿克贝格处长面若寒霜的站在门口:“张,进来一下。”
两人赶紧止住了笑声,西岛泰隆偷偷的吐了吐舌头,低头走了出去,留下张天牧一个人面对阿克贝格处长的怒火。
进到办公室,迎接张天牧的是劈头盖脸砸来的一叠报告。
“刚刚带新人三天!就三天!我们千挑万选选出来的见习探员就被人下了迷情剂,还当着你一个三级探员的面!”阿克贝格咆哮着把咖啡杯摔倒了地上。
“对不起,头儿。我没什么经验,我也不知道那个杜莫尼……”张天牧委屈的解释。
“啊哈!没有经验?!你说这话的意思是你晋升的太快了?才不负职?你的所有晋升报告都是我签的字!”阿克贝格处长闻言怒气更上一层楼,又是一叠文件扔了过来。
张天牧飞快的闪身,躲过了那一叠看起来厚得能砸死人的文件。看着暴怒的处长,张天牧嘴里也是发苦。原先和老埃文搭档时,这些东西都不用他注意,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这次突然带了雷诺这么一个新人,他一时还当是和老埃文合作,也就忘记提醒雷诺这些细节了。
阿克贝格看着跟受气的小媳妇一样站在门口的张天牧,叹了一口气,语气也缓和了下来:“行了,进来把门关上。”
张天牧赶紧站到办公室里面,顺带手关上了门。
“我知道这次不能全怪你。早晨一来我就问过雷诺,听说你们这次是被庞氏空爆球给炸晕过去了,还是雷诺的鲁莽所致?”阿克贝格掏出魔杖,把摔碎在地上的咖啡杯恢复了原状。
张天牧抬起头连忙应和,“没错,我醒来的时候一个人躺在她家的休息室里。而且我也没想到那个女人会在门后装那种违禁品。其实我有责任,”张天牧也开始反省,“晚上吃东西的时候,我着急查案子,没拦着雷诺吃她家的餐前点心……”
阿克贝格处长大手一挥,打断了张天牧:“问题不是出在点心吧,今早西岛泰隆送雷诺过来时,跟我说了,那个点心是雷诺自己偷偷装回来在电梯间外面吃的,而在那之前雷诺已经显得不正常了。你好好想想,你们还有没有食用过什么其他东西?”
张天牧站在一边想了一会儿,突然想起自己从休息室醒来时,旁边的桌上放了一碗青草浓汤,不过自己没有喝,而雷诺醒来后反而喝了不少。把这个情况说给阿克贝格处长后,处长挠了挠后脑勺,用指节敲着桌面,说:“那就应该是这个青草浓汤的问题了,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会让伊万诺夫去处理的。”
张天牧看到事情告以段落,也是偷偷的长出了一口气。看到阿克贝格处长没在说别的事情,张天牧掏出昨晚的案情分析,交了上去。
阿克贝格拿起分析报告,简略的浏览了一下,又合起来放在桌上。
“情况我已经知道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审问普里申卡,那个约翰·雷克登又来了,要求尽快推进普里申卡的案件程序。不然,就要‘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带嫌疑人尽快保外就医’。”阿克贝格拿起咖啡壶,朝张天牧示意了一下,见张天牧摇头,就直接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其实,作为案件第一当事人,对普里申卡的审问拖到这么晚属实不应该,但为了能多控制他一段时间,免得把普里申卡放出去闹妖蛾子,IWS从两个月前起是能拖就拖。因为只要案件“没查清楚”,关押普里申卡的七十二小时倒计时就还没开始。
不过那个著名巫师辩护人,搅屎棍约翰·雷克登也不是吃素的,摸清楚IWS的底细之后,只要IWS抓捕普里申卡超过三天,不管案件进行到哪一步,约翰·雷克登就会拿着不知从哪里搞来的保外就医证明,来IWS总部要求带走普里申卡“就医”。
虽然是个人就知道普里申卡由于手部肌理被摧毁,无法使用魔杖的病情,凭任何一家巫师医院的条件都不能复原,但就是拿他没办法。
一开始IWS还会和美国本地的巫师医院打招呼,拜托他们不要再开具相关证明。可约翰·雷克登下一次来时竟拿着国外的巫师医院证明。IWS倒是无权限制普丽申卡出境,但美国魔法部不会放他走啊,这根本就是在钻法律规定的空子!
但无奈的是,IWS为了避免触动各个成员国的神经,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放走普里申卡,再一次又一次的接到美国魔法部协查通告,去抓捕普里申卡。毕竟,没有哪个成员国会愿意自己国家的魔法部头上出现一个权利超绝的机构,更何况之前已经因为这件事和美国魔法部闹得很不愉快了。
这也是IWS的存在尴尬的地方。
张天牧接到阿克贝格安排的任务,垂头丧气地走进电梯,按下了十一楼的按钮。十一楼一到,张天牧就迈步走了出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他此时绝对不想见到的人,约翰·雷克登此时居然就站在电梯间外!
“早安,呃……尚且不知道姓名的探员先生。”留着经典的美式油头,肤色白皙,体态偏胖的约翰·雷克登见到张天牧后,用一种极为高傲的语气招呼道。
张天牧闻言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这个约翰·雷克登已经跟他见过很多次面了,但每次一见面,都说不知道他的姓名,实在可恶。
“想必,您就是普里申卡的辩护人,呃……大背头先生?”张天牧也同样恶声恶气的回答,礼尚往来嘛,许你叫我“不知名探员”,就许我喊你“大背头先生”。
约翰·雷克登听到张天牧的话,面色不自然的摸了摸头发,“我是普里申卡·普里诺维奇先生的辩护人,著名巫师辩护人、巫师法律研究者、美国‘骷髅会’会员,约翰·雷克登。我以为经过这么多次的会面,您应该已经记住了我的姓名,毕竟这只是最基本的礼貌问题。”
张天牧冷笑着走出电梯,朝着安排好的审讯室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我是负责办理犯罪嫌疑人普里申卡·普里诺维奇案件的IWS三级探员,张天牧。在经过这么多次会面后,我也以为您早应该记住我的名字了。”
走到审讯室门口,张天牧回身看着约翰·雷克登说:“似乎在这一点上,您没什么立场去指责别人。”
约翰·雷克登微微一笑,摸了摸头发,“不好意思,探员先生,您的姓氏实在太过稀奇古怪,我很难念对那样粗俗的发音。”
张天牧闻言感到怒气“蹭”地窜上了头顶,“是嘛!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不过现在,我要开始工作了,有什么话请您等到我的工作结束后再说吧!”说着,张天牧拉开了审讯室的门,正当他准备当着约翰·雷克登的面把门摔上的时候,约翰·雷克登却硬是挤进了门缝里。
“不好意思,我想您一定是要审问我的代理人,我想作为辩护人我有必要在您审问时在场。”约翰·雷克登举起一只手指头晃来晃去地说。
张天牧听到他的话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根据国际巫师安保协会组委会在1987年修改的章程,IWS并没有赋予辩护人这一权利,如果你有任何异议,麻烦你明年的时候在常委会上交提案吧!”伸手把约翰·雷克登推出门,张天牧狠狠地把门关上了。审讯室的门是特制的,只有具有权限的人才能打开,约翰·雷克登只能在外面无奈的大喊着“我要投诉你!我的代理人有权得到辩护支持!”之类的话。
张天牧在安静的审讯室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他差一点就忍不住按着上辈子的习惯,给那个道貌岸然的人渣在脸上来一拳,顺带手把那头恶心的发型弄乱。
感觉心情恢复正常,不会影响接下来的审讯后,张天牧看向审讯室内。西岛泰隆正坐在自己这边,毕竟想要普里申卡老实交代一些事情,很可能还需要用到吐真剂。而审讯室的另一头,普里申卡正坐在特制的牢笼里。
在IWS带了两天,让拘留处的探员收拾过以后,普里申卡多多少少有了一些昔日“顶级魔药师”的影子。此时的他,正一脸戏谑的看着张天牧,“碰到那个烦人精了?我也不喜欢他,但没你那么不喜欢,毕竟他是唯一一个可以把我从这个鬼地方搞出去的人。”
张天牧没搭茬,而是把手里的文件重重地拍在面前的桌上,看向了西岛泰隆。得到西岛泰隆“吐真剂已经就绪”的眼神以后。张天牧才把脸转过来,慢慢地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腹部,两腿搭上了桌面,慢条斯理地开口讲到:“好吧!普里申卡·普里诺维奇先生,是你自己乖乖的把事情说明白呢?还是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阿拉斯加分站的美好时光?换句话说,是想吃汉堡包,还是想喝吐真剂?”
普里申卡坐在笼子里面,低头挠了一下自己下巴上的胡子,双手一摊:“张探长,我摊牌了,或许你会觉得我在敷衍你。但是说实话,我不知道。”
张天牧感觉自己要被气笑了,五指张开朝示意西岛泰隆准备吐真剂。
“不,你一定要听我说!张探长……不,张探员。”普里申卡着急的抓住笼子的栏杆,“这次我也是受害者!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去黑木街抢劫!我也不知道那些东西是怎么来的,呃……我是说我记得自己调制了彩虹致幻剂,但是我不知道那些原料是哪来的!我的记忆被人篡改过!”
张天牧听到普里申卡说的最后一句话,转过头死死的盯着普里申卡,“你说,你的记忆被人篡改过?”
普里申卡看到张天牧对他说的感兴趣,连忙竹筒倒豆子似的继续说了起来:“是的!我的记忆被人篡改过。整整一周的记忆消失了,这段时间我在哪,做过什么,我全都不记得!我只记得我被一个‘好心的陌生人’收留了,他还提供了给我制造彩虹剂的原料!”
张天牧看着普里申卡着急的样子,觉得有些不可信,结果西岛泰隆递过来的吐真剂,站起身走向普里申卡。
“不!不!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受过大脑封闭术的训练,一般人不可能完全修改我的记忆,让我想一想……对!那个陌生人!那个陌生人我应该本来就认识!他还让我帮他配置生发药剂!”
普里申卡最后一句话,让张天牧和西岛泰隆全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生发药剂?
张天牧摸了摸嘴角,“看来你的确说出了有用的东西。”
普里申卡看到张天牧停下了脚步,急忙挤出一个笑脸:“是的,当然,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想一想,美国有好人吗?那个人居然给自己捏造了一个‘好心的陌生人’的身份,哈哈!”普里申卡说着说着,自己也讥讽地笑了起来。
好心的陌生人,的确有些意思,还有生发药剂。不过,我会自己确定这些是不是真的。张天牧拔出了装有吐真剂瓶子的木塞,撬开了普里申卡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