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人!”
临近傍晚的时候,远方突然传来一阵惊呼,一个男子被放在一个临时搭建的担架上,身上多处伤口血流不止,人们走进一看,不由得大惊,原来这男子身上被卡上了很多猎人的猎夹。那猎夹力道极大,一些被扯掉的地方已经是血肉模糊。
周围人的呼声伴着男子的呻吟声,其中还夹杂着周边猎犬的狂吠声。一时间将原本安静的军营瞬间搅动起来。
我贴近一看,再一打听,才知道受伤的不是别人,正是守备大人的儿子李逸。李泉大人这个儿子,虽然算不上是纨绔,但是确实也游手好闲,仗着一身的功夫和父亲的名气闯荡兰煌,尤其喜欢漂亮的胡女,常常装着一副斯文的样子把胡女买下,结果交缠一夜便将胡女转卖给人贩子。在兰煌城有些恶名。
如今这位李逸公子一身狼狈,浑身血流不止。而其他人都还没回来,只能先找军医过来。拆夹子的时候李逸叫的几乎破了嗓子,惊得那些军营附近的山鸟一股脑都逃之夭夭。
“哈哈哈哈哈……不是我说,李逸,你也太笨了吧,走路不长眼睛的吗?”一声清脆的朗笑声起,少女一身红色的骑马装,血红心石点缀眉间,一双鹿皮小靴子,骑着通体红色的漂亮马匹,居高临下地看着一身狼狈的男子。
“你……”李逸的汗水几乎要把衣服浸湿,他费力的说:“你为何要追我?”
“谁追你了?”燕无娇斜眼一瞥,慢条斯理地说:“我是在追你身前那只兔子,谁知道你见了我就跑。”
“你……你拿箭射公子,公子能不跑吗?”李逸闭上眼睛不愿说话,倒是旁边那个小侍卫愤愤不平道。
“刀剑无眼,你自己不知道躲吗?”燕无娇得意地冷哼一声,从马上翻身而下,从奴役手上满满的战利品中选了一只兔子,撇撇嘴,漫不经心道:“算了,把这只兔子给你了,就当给你道歉了。”
燕无娇在众人锐利的眼光中走到我面前,眼前一亮,笑道:“小枝,你也在这呀。”
我点点头,看着少女难得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有一丝欣慰:“城守大人竟然还放心让你过来狩猎。”
“别的他可以不让我来,但猎行宴他要是敢不让我来,我可是要绝食的。”燕无娇笑着凑近我:“今天我打了不少猎物,回头我让他们烤了,给你送过去。”
我笑笑:“好。”
身后的仆役们一个个都有些惊诧,好像不能理解为什么要把猎物分给我这样一位籍籍无名的普通人,燕无娇也没解释,甩了甩鞭子,就跟着去清点猎物了。
军医在那里取完了所有的兽夹,给李逸包好了伤口,李逸才呲牙咧嘴的睡过去。我走回营帐,路上的时候忍不住问了问身边的小僧:“现在这个季节,在回雁山上怎么会有兽夹呢?”
我意有所指,小僧当即明白我的意思,摇了摇头。
“姑娘不必多虑。”
我想,也是,晋语怎么会害这样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人呢?
难不成是燕无娇?
我想了想,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个单纯的少女若是讨厌一个人就一定回去堂而皇之的当面把那人给解决了,要是说故意挖个坑放上兽夹,这种背地里阴人的事这个耿直的姑娘绝对做不出来。
直至晚上,朗月当空,经过之前的插曲,猎行宴才算开始。经过一日的狩猎,大家都收获颇丰,一时间酒肉飘香,笙歌不断,陈子骜,李泉,燕肃三人分坐几侧,和官员们互相敬酒。酒过三巡,大家面红耳赤,都兴致不错。
李泉的儿子受了伤,虽然说是个不幸,但当着所有人的面,李泉并不敢说什么。醉的到颇有几分自己灌酒的形容。
我端着果脯肉盘从众人身后走过,人们身后的椅背在灯光下形成巨大的暗影,我穿梭在一片黑影之中,就好像一只无声的,消失在黑夜中的猫。
眼前出现一个人影,我平静地接过他手中的盘子,一个腾挪间,我们的盘子便已经易位。对方用只有我可以听到的音量道:“公子叮嘱姑娘一切小心,一旦事起,公子会在东门等你。还有,姑娘千万不要离开军营。”
就在我们擦肩而过的瞬间,我轻声道:“明白。”
东侧大门用一道铜质的大锁紧紧缠绕着,倘若开动必然要出声。我把果脯一盘盘送上,尽量恭顺乖巧的不露痕迹,却在陈子骜面前突然将果脯一个翻倒在地,酒水瞬间洒了陈子骜一身。
我连忙赔不是,在一瞬间的余光中看到人影在门前停顿片刻又瞬间离开,便急忙弯下腰去捡拾地上狼藉的食物与碎瓷片。
陈子骜将身上的酒水拂去,我又拿布在他身上擦,念叨着:“将军抱歉,将军抱歉。”他却在一瞬间猛地低下头贴近我,压低声音沉沉道:“你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