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软塌上,没一会儿功夫目光就被睡着的苍旬给吸引过去了。
真的是长得可以用绝色来形容的男孩子,一张尖小的瓜子脸,眼睛是闭着的,只能看到和蒲扇一样浓密的睫毛,一颤一颤的,让人真的很想伸手上去拔几根来,又卷又长。鼻子小小的,挺直挺直,鼻子下面是一张嘟嘟的嘴唇,很红,像是染了大红色的胭脂一样,看上去水水润润的,很像一种果冻。
看着看着我有些不自觉地流口水了,我突然很想吃果冻,最好是那种在冰箱里冰过的。
可能是我看他的目光太专注,他有些不舒服地哼了一声。
我连忙收回目光,看向别处,只是猛然间撞上笔直坐在软塌上的井术的眼里,见他一副看到大便的嫌恶模样。
我反射性地低下头去。不敢再将眼神乱瞟了。
没有过多久我便听到身前有人起身的琐碎声音,苍旬醒了,用着一种没有什么力道的声音说话:“井术,还没有到吗?”
井术还没有来的及回答,便听到左边慕蓉吊着小细嗓子,用娇俏的声音说:“还有半柱香的时间就能到了,公西您喜欢我的礼物吗?”
我有些懵,听到苍旬懒洋洋地说着:“你要知道我的礼物太多了,你的礼物我会注意的。”
公西苍旬?
我卧在软塌上面,尽量缩小存在感。
慕容的脸变得通红,可是还是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只是在看到井术脸上讥讽的表情时,又变得有些扭曲。她的眼神一转看到旁边的我,微微低下头,眼神凶恶地瞪视我,颇有一种要将我生生撕碎的气势。
我收收肩,眼睛忙盯着自己怀中的包袱。
自始至终,那个可能叫公西苍旬的孩子连一点眼尾的余光也没有给过我一个。
突然气氛就这样地沉默下来,苍旬一幅懒懒的样子,半躺在软塌上面,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自己的膝上,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慕蓉是狠狠地揪着自己身下软塌上的毛毯上的长毛,一脸生气。外面的井术则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身子挺的直直的,好看的秀气眉头紧皱着,一直就没有松开过。
我默默地摸了一下鼻子,这时一直趴在窗口上的罗纱突然一声惊呼:“到了!”
刚刚还在暗自生闷气的慕蓉突然也起身,将自己身后的窗上帘子拉开,探过身子去瞧。脸上也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我也很想看看的,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在那个地方了。可是心里又惴惴不安的,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记得很小的时候,刚从大力爷爷家搬去和妈妈住,不会说普通话,又瘦又小,活像一只猴。不管干什么都会遭到别的孩子的排斥,甚至有一个周会,全班同学联合起来弄了一个大合唱,却只有我一个学生当观众。
至今,我最害怕的还是集体活动,总是会不安,觉得自己会被落下,一个人。
有些事情,不是经常经历就会习惯的,习惯只针对不会让自己恐惧的事情的。
车子摇摇欲停,这时候井术将门帘撩开,一股湿润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将室内的沉闷之气一扫而去。
我眼睛不眨不眨地看着门帘处的那小块天地。
原来世间真的是有童话故事那样美丽的地方呢:蓝得不含任何杂质的天空,还有大块看上去离我们很近的软绵的白云,微微看得到一小块的绿翡翠似的绿林。
哇哦!原来我真的是坐在会飞的车子里面的呢!
车子又开始摇起来了,伴随着眩晕,我的胸口开始出现一种失重感觉。我有些失神的看着被井术一直撩开的地方,直到看见那块绿翡翠一样的林子在我的眼前渐渐变大,变大,直到大得看不见尽头了,像是一块高级的翠绿绒毛毯子,直到我在这块‘绿毯’上面看到了那一块块像是银镜一样漂亮的湖泊:真的好像童话世界!
像是知道我迫切的心情一般,车子在猛烈摇晃了几下之后,终于停了下来。
身边的罗纱回过头来,大大的眼睛亮晶晶的:“终于到了。”说完整个人就跳了起来,车子里的几个人都开始整理自己。
罗纱将身上有些凌乱的衣裳整理整齐便转头看向我:“你也是二年级的吗?哪个班的?我居然不知道兮木还有一个妹妹和我们一起读书呢,你告诉我吧,有空我去找你玩。”
像是突然才发现车里有我这么一个人一样,几个小孩的目光都看向我,当然,除了那个井术。
我有些迥然,老老实实地回答她:“我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出声,我发出来的声音极为干涩生硬。
“你不知道?”慕蓉像是咬到了舌头一样,高扬的声音有些变调:“你别说你是新生?被屋大人亲自接来的新生?”
这下子就连一直不肯看我的井术也转头看着我,脸上是一脸不相信。坐在中间的苍旬虽然也是不相信,但是脸上也没有太过失礼。
我仔细地回忆了一下,这才又点了点头。
身边的慕蓉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去:“一个御兮?”
苍旬轻轻皱了眉毛,甩了一下自己金色的长发:“御兮家的?”
井术冷哼一声:“是御兮家族里大名鼎鼎的兮檀!”
他的话一落,车子里一下子又安静下来了。
我在心中隐隐约约知道‘兮檀’这个名字带着一种有异的色彩。
就在我几乎要被他们各种惊异的眼神下窘迫到死的时候,车子外面传来一个很厚实的声音:“快下来!你们在干什么!”
真的是一个很‘厚实’的声音,像是晴天里的一声响雷,将我吓了一大跳。
众人像是终于会过神来了一般,站在最外面的井术看也没有再看我一眼,直接撩开帘子跳下车了。
罗纱只是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跟在井术的后面出去了。倒是苍旬像是皱着一张漂亮的小脸,将我整个人都扫了一遍,然后发出一声冷嗤,便昂着小脑袋姿势端正地走出去了。一直站在他旁边的慕蓉见他动了,也忙忙冲我翻了一个白眼,紧跟上去。
我见他们都出去了,这才急急起身,抱紧了怀里的包袱,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撩帘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