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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某日晚间,维拉正于寝室中乖乖温习功课,却听见远远传来滔天爆炸声响,还不只一声。室友与她都被吓到了,丢下手边工作冲到阳台往外看去。

来到阳台,马上感受到的就是刺鼻爆裂气味以及灰烟隐隐,在高阶宿舍那头,不知道有什么炸了,虽然照理来说,校园中不可能出现此种爆炸,尤其是在宿舍区。

昆诺是不可能让敌国飞机有机会在此投弹的,可是既然是在有如战场的高阶宿舍区,好像就很能理解了。

很可能是在势力的斗殴间,有神经病用了炸弹。

从衣柜里抓出大衣穿上,维拉胡乱系了腰带与套上靴子,就急急奔向高阶宿舍区。

很快,她看见了被炸飞的草皮与大坑,泥土都焦了,都是硝烟臭味,烟雾弥漫。

有过国境的战事经验,维拉很快认出那是地雷阵的杰作。

地雷阵,贫穷国家的好朋友──设地雷阵成本极为低廉,但拆除却无比危险且价格高昂,维拉母国当年就很爱用这种防敌、却很可能炸断平民腿的可怕武器。

远远传来怒骂的声音,有穿着睡衣的教师劈头在骂数个学生。

维拉凝神一看,发现那些疑似是自家怪胎小队的后辈们,顿时傻眼了。

怪胎小队果真一代比一代神奇,到了这一代,这些兔崽子竟把老师上课教的土制地雷,实践到真实生活上来了,可说是勇气可嘉,脑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师上课有教,但不代表你可以在校园中使用呀!

要不是有特殊能力的回复师可以回复断腿,加上学园保护颈圈的科技,能够全身防护学生,都不知道要弄出多少残废出来了!

维拉一头居家凌乱侧马尾,不敢相信瞪着那群傻子。

炸弹这种东西份量很难拿捏的,那群小废物竟刚学会没多久,就自己做着玩,如果不好好训训他们,下次说不定在拿来炸人前,就先把自己害死了!

双手抱胸,维拉等在教师后头,要接着训那群疯子,可是她却发生一件事。

地雷阵,竟巧妙的设在战略科党羽群聚的高阶宿舍区出入口,路都被炸成壕沟,加上这个季节、今晚又极为湿冷,入夜大约会有场不小的雨,明日这里的学生们要上学,势必有场苦战──维拉顿时虎躯一震,瞠目结舌。

正在震撼于地雷阵位置的激动人心,教师结束了他的气愤说教,忿忿离去,几个后辈垂头夹尾的来到维拉面前。

“学姐,我们被罚关紧闭,又要麻烦你了,对不起。”一个学妹自己先乖乖认罪。

维拉冷冷问道:“地雷阵这点子谁想的?”

只见提姆怯怯的举手,很怕维拉对他施’暴模样,维拉却重重的将手掌拍上提姆肩膀。

“做的好,我太激动了!”

维拉竖起大拇指,眼眶湿润,疑似有感动泪光:“关紧闭只是小事,做的太好了!炸他们宿舍出路口,这太有新意了!”

可是下秒却也有只手掌,重重拍上维拉肩膀。

维拉回头,发现是夏佐。

夏佐脸色阴沉,明显想杀人模样。

“谁让你鼓励低能行为的?维拉?”少年凉声问道。

于是维拉和学弟妹们一同瑟缩了。

因为亚柏与怪胎小队精英前辈们毕业,无法再替夏佐分担各势力关注,这样针对夏佐或是其他小队成员的白热化斗争,一直都在反复进行。

然后,在地雷阵事件后安分了一阵的维拉,终于爆发了。

从前亚柏与其他几届怪胎小队高年级学生,几乎都走缜密风格。

他们一向防范于未然,采轮班制庇护低学级学生,施压、警告、恫吓、威胁样样来,力求不战而屈人之兵,最后才采取暴力制裁那些对怪胎小队新血动手者。

不过说是动手,也不过是在有效回避校规的范围内,给对方一顿痛打而已。

在维拉的大力推动与夏佐的消极支持之下,他们这个世代“稍微”更改了一下风格。

一样采防范于未然、轮班制庇护低学级学生,但不再采取警告、恫吓、威胁等不效率又浪费时间的手法,而是在制裁对怪胎小队新血动手者时,一口气爆发。

校规什么的都去死吧,反正维拉可以潜入关紧闭处支援同伴,他们索性往死里打。

往、死、里、打。

真的是往死里打,维拉可以保证,这样混杂了酷刑的经验,绝对可以让那些没上过战场的学生们,印象深刻到踏入棺材前都还记得。

“你们想必已经准备好被我们海扁了吧?”

受害者们几乎都能记得,维拉凶残小队阴阴自暗处出现时、那森森期待模样。

“开肠剖肚的时刻到了。”他们会这样对受害者温柔说道。

然后就是血血血,血血血。

开肠剖肚什么的也不是说说而已,他们时间充裕时,真的会抓准医疗师们抵达时间,让受害者们看看一生可能都不会再看到的自己肚肠。

这样的疯狂作为,对没事就组队狩猎怪胎小队成员的各势力,都起了很大作用,成功的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到彼此身上,找其他势力切磋。

毕竟其他势力,并没有以开肠破肚吓阻他人的行为与勇气。

不过这作法,却大大激怒了战略科少女们。

出身尊贵的战略科少女们,感觉到自己被羞辱了。

即使她们并没有像他们党羽那样亲身被捆绑,以夜光石仔细照射后,亲眼看自己被活体解剖,少女们还是感觉到自己被羞辱了,震怒了。

连铠甲都要有顶级蕾丝与蝴蝶结,这样的战略科少女们,怎能忍受这样挑衅!

再说挑衅她们的,还是早该死在法律制裁或街头肃清的老鼠们,没有他们家族长辈的怜悯,那些老鼠怎么可能存活至今?

“那些该死的败类怎能如此嚣张、如此目无法纪!”

提姆常在小队会议时,戴上买来的廉价金假发,翘着小指如此模仿高年级战略科领头姊姊们,一下子咆啸,又一下子捂胸做娇弱状:“还不把他们带来!我要用我粉红色的匕首,好好教训教训那群老鼠!”

大部分的人都会笑,但也有少数没什么幽默感的,例如夏佐,只会冷眼旁观。

“我们可以继续开会了吗?”他们会这样阴森森问道。

然后大家就会继续乖乖开会。

回到正题。

战略科的高学级姊姊们生气了,其党羽与维拉夏佐的怪胎小队自然也不好过。

战略科的优秀党羽们,即使真的已经被怪胎小队精英成员给杀怕,还是硬着头皮与维拉他们打了好几场,但都是非常精彩的过招。

这些打斗也不是让维拉等人真正愤怒的地方。

他们真正气愤的,是在属下们以鲜血与重伤换来精彩双方交锋后的隔天,那些特意出现在他们附近耀虎扬威,斜眼看他们的战略科成员们。

一身雪白的她们,连小指头的力都没出,就以得胜者姿态斜眼打量怪胎小队成员,数他们因为被关紧闭而减少几个成员,也看她们因被治愈师以能力疗愈重伤后造成的疲惫。

美丽的战略科少女们总是以扇掩嘴,低声交谈,窸窸窣窣的。

维拉是不知道她们到底在说什么,但有情绪控制障碍越来越严重的她,快要到忍耐的临界点。

尤其是身旁站着马可仕的吉儿,那漠然抛来几个斜眼的优雅姿态,让维拉几乎不敢看她。

怕一旦看了,她就会失控把吉儿的头拉到厕所塞马桶。

日子过去了,好玩的小打小闹,或者让人心情愉悦的恶作剧越来越少,动真格的与战略科党羽们冲突,却是越来越多了。

好几次维拉暴怒而起被瞬间压制,因为禁闭室几乎全年无休都关着他们队友,需要维拉潜入禁闭室支援,怎么都不能让维拉被囚。

也有几次,因为太生气全体直接想对战略科动手,而被学院护卫压制。

于是不意外的,去见鬼军官凯里的次数,爆增。

“你又做了什么?”

充满视觉效果的黄发美军官大人,会一手撑着下巴,翘脚靠在他华丽的沙发椅上,居高临下,看着一向只能在地毯上落坐的维拉,好像在等待去亲吻他靴子一样。

而视维拉情绪失控程度,她通常会有不同的反应。

如果只是小打小闹的恶作剧闹事,维拉会显得支支吾吾,没底气的任凯里言语暴力,然后被凯里派去保养他的毛皮大衣或者珍贵藏枪──简单来说就是打杂。

但如果维拉刚经历的,是场让她愤怒的围攻欺压,尤其是战略科人马的夹击,就不止这样了。

她会尖声对凯里怒吼,陈述刚刚战况之余,还会不断的对贵族的血统制提出质疑。

“血统到底算什么!我们不都是人吗?”狂怒之中,维拉还会指着凯里鼻子骂,原地跺脚,激动握拳:“拥有不会抛弃你的血亲,真的会比较高贵吗!”

有时,维拉甚至会尖叫到流泪。

“我们又不是自愿当流浪儿、自愿当佣兵当罪犯的!他们到底凭甚么!”

维拉之所以敢在凯里面前如此失控,是因为她知道凯里会接纳她──甚至连在夏佐面前,维拉都不敢如此刻薄。

因为知道这些话,也只会让处境相同的夏佐难过罢了。

可是凯里不一样。

凯里是血统纯正的老贵族,她愤怒的团体中一员,可是又能包容她的愤怒。

她的抚育官,会在她胡闹时尖酸刻薄,警告惩处,可是在她真正需要发泄和帮助时,却会无比包容伸出援手,无声倾听,值得信赖,可靠无比。

那些不求回报的帮助,常常让维拉觉得,有一个爱你的长辈,是不是就是这种感觉?

当维拉终于失控完毕,骂累哭累倒在沙发或地上装死,凯里就会拿来他的鲁特琴。

鲁特琴──维拉这辈子最爱的乐器,声音温润如水波、如串串珠玉的鲁特琴。

而其中更加钟爱的,就是凯里的鲁特琴。

年轻的军官被笼在冬日壁炉的橘红火光中,或是夏夜开敞窗口映入的月光里,靠在红丝绒沙发椅上,弹一曲仿若永不结束的鲁特。

鲁特琴是非常寂寥的乐器,安静,又曲调破碎。

好像不屏气倾听,就会对乐曲有所干扰般。靠在沙发椅上,维拉常看凯里看到出神。

鲁特琴真的一点都不衬凯里有着明媚黄发的外型,相较之下,闪亮亮的贵族小提琴更适合他,而不是穷酸吟游诗人般的鲁特琴。

这么多年下来,就算是石头,也能感受到凯里对她与马可仕的独特关爱。

那不是正常抚育官对自己手下孩子会有的关切,就连其他同样来这学园养伤的军官,也没有一个会像凯里这样,像对待血脉相连亲人一般,帮助她与马可仕。

凯里不是军团的珍妮阿姨,明明对于她没有共存共荣的利益与责任,却还是这样做。

学业的指导,人生方向的指导,人脉的引见……

凯里为做过太多太多了,多到维拉都数不清了。而面对这样的凯里,有依赖惯性的维拉,逐渐不能自己的倾心信任。

凯里让维拉感受到,一种似曾相识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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