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过去了一段时间,姜槿和姜嫚的婚事初步订下了。
姜槿配给了京城一个死了老婆的守城将士做填房,姜嫚配给了一个小官做小妾。
为此夏连枝在姜石开出闹了许久,姜嫚更是为此哭肿了眼睛,这与她想的实在是太南辕北辙了。
只有姜槿表面上无悲亦无喜,好像这事与她没什么关系似的。
“你要嫁的可是一个打死过老婆的人,姜槿,你完蛋了。”
姜嫚见不得姜槿的风轻云淡,便专挑戳人心的话讲。“你不害怕?”
姜槿手里的针扎进了皮肉里,顿时溢出一串血珠。
原来,她心里也是很在意,很害怕的。
可是,她哭不出来。
凭什么她要嫁?凭什么她不嫁?她似乎反抗不了,也不能和姜嫚那样肆无忌惮。
叔叔给了她住的、穿的、用的,回报似乎理所当然。
“你为什么不说话?”姜嫚质问兀自绣着荷包的姜槿。
姜槿抿抿唇,半晌嗓子里像是含了东西似的问:“你不是说,我无父无母吗?”
姜嫚沉默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并不想伤害姜槿。
据说,她们小时候很要好的,只是后来姜槿走丢了。
“对不起。”这句话像风一样从半开着的门外吹进来,姜嫚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姜槿绣着自己的荷包,她还有枕头、被子、嫁衣要绣……婶婶说,填房用不上这些,留着将来给那个人的孩子们绣些小衣裳比较好。
先是一滴水珠落在了她的手上,接着是一大颗一大颗的落在她的荷包上——下雨了吗?
哦,是她在流眼泪啊。
孙嬷嬷在几天前和她儿子走了,那天她精神很好,看起来很高兴。
姜槿看她高兴,便也高兴起来。
“小姐已经适应这里的生活了,嬷嬷走了,您好好的。”
孙嬷嬷说完这句话便做到了板车上,没有棚的那种,前面是一头牛。
姜槿勉力笑着,门外只有她一个人送孙嬷嬷离开,叔叔只在匆忙中给了孙嬷嬷一些钱财。
前天晚上孙嬷嬷把祖母留给姜槿的东西,都给了姜槿,那是一张银票。
“我本想给您叔叔或者婶婶保管,后来想还是给您更稳妥,您好好收着,不要乱花。”
旁的就再也没与姜槿多说了。
孙嬷嬷走后姜槿很不能适应,总是无意间将视线投向往常孙嬷嬷长坐着的地方,一看就是好一会儿。
等意识到孙嬷嬷已经离开的时候,心里总不免空落落的。
从丫鬟嘴里,姜槿知道婶婶又给叔叔讨了一个小妾,之前的楚姨娘现在独自一人孤零零呆在清风院,据闻她得了麻风病。
而她怀胎十月,差点为此丧命的女儿却被婶婶给了叔叔第三房小妾养着。
但叔叔最欢喜的似乎永远是最年轻的小妾。
姜槿有时候就不免陷入某种过往的魔怔中,她会想,也许我不到魏县来生活会更好些。
至少可以自己选择丈夫……
可她转眼又想,这是不可能的,她总要回家和亲人团聚的,总要与祖母见面,祖母那么疼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