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掐死我就永远也不知道萧瑾是怎么死的!”顾妧神色平静,不慌不忙的看着李奉衍。
好一会李奉衍忽然松了手,狠狠的瞪着顾妧,“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了,本世子不吃这一套,快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李奉衍耐着性子,气势迸发。
顾妧嘴角一抽,罢了,看在他讨厌顾妧的份上,就暂时原谅他了。
“你先告诉我,萧贵妃是怎么死的。”
李奉衍是皇室中人,宁王府权势滔天,一定知道内幕。
“你敢和本世子谈条件?”李奉衍拳头捏的嘎吱嘎吱响,一脸不屑,
顾妧伸手揉了揉下颌,这人下手太重了。
沉默了一会,李奉衍冷笑,“这世上哪还有萧贵妃,只有一个被逼死的萧答应,你可知萧答应是怎么死的。”
顾妧眼皮一跳。
“与人苟合,被皇上当场捉到,乱棍打死。”
乱棍打死……
顾妧小脸惨白,“不,大姐姐不会这么做的,大姐姐是爱皇上的,怎么可能与人苟合,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李奉衍蹙眉,看着顾妧的反应冷笑,“你也配叫一声大姐姐,少啰嗦,萧瑾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妧还没有从震惊悲痛中回过神来,紧咬着牙,萧家嫡长女貌美倾城,才华横溢,是京都城贵女之首,入宫九年恩宠不断,从一个小小才人成了当朝贵妃。
那样美丽的女子竟被乱棍打死,到死都背负着污名。
顾妧倏然迸发一股浓浓的恨意,喉咙发紧,一口腥味没忍住直接喷了出来,身子晃了晃没站稳,直接跌坐在地。
李奉衍瞧了一眼,剑眉紧拧,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顾妧,不屑嗤笑,“怕了吗?”
顾妧仰头,“宁王世子可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不管宁王世子怎么看我,如今萧家正乱,再没有替萧家洗清冤屈之前,若是沾染上了,惹来不必要的猜忌,祸及家人……”
后半句话欲言又止,李奉衍却是明白了,
李奉衍瞳孔一缩,紧盯着顾妧,“用不着你假好心,若是被本世子知晓,这件事与你有关,本世子绝不饶你,别以为仗着区区五皇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丢下一句话,李奉衍抬脚就走。
听见耳边传来了脚步声,顾妧心惊,咬着牙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在傅氏赶来之前已经恢复了原样。
傅氏坐在主座上。
“母亲,一定是二姐姐惹恼了宁王世子,临走前宁王世子脸色好吓人呐,二姐姐,你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刺激了宁王世子?”
顾敏生怕火不够大似的,赶忙添油加醋。
傅氏是个美人胚子,四十岁了保养极好,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出头左右,皮肤白皙,眉眼精致,顾家三姐妹的容颜都是继承了傅氏。
“妧儿,你年纪也不小了,总该知道分寸,怎么能得罪宁王世子呢!”
傅氏因为顾妧从小被拐,一直心存愧疚,对顾妧平时里也是有求必应,可但凡关于武宁侯府名誉的事,傅氏立马翻脸,把名声看的十分重要。
顾妧情绪不佳,可偏有人往枪口上撞,顾妧也不是好欺负的,任人拿捏。
“三妹妹……”顾妧眸中染上雾气,“宁王世子找我只是问一些话,我并未招惹宁王世子,三妹妹还是慎言,若是被宁王世子知道三妹妹造谣生事,引起了五殿下和世子之间的误会,会让爹爹为难的。”
顾敏拧眉。
听顾妧这么说,傅氏立即看向了顾妧,“那为何宁王世子临走前脸色不善?”
“母亲,宁王世子和萧家关系匪浅,来问女儿萧家妹妹临死前可说过什么,可萧家妹妹并未提过半个字,宁王世子一听便走了,至于为何生气,女儿实在不知。”
傅氏似是想到了什么,宁王世子心仪萧瑾的传言她也听过,可萧瑾偏喜欢五殿下,这才耽搁了。
“原来如此。”傅氏松了眉,紧接着又对着顾敏说,“这件事你不许乱说,宁王世子喜怒无常,莫要招惹,知道吗?”
顾敏跺脚,“母亲,女儿哪里胡说了……”
傅氏一副宠爱又无奈的样子,几个女儿中,她最疼爱的就是小女儿顾敏了。
对长女是骄傲,顾妧是愧欠,小女儿才是手心宝。
顾妧上前一步拉着顾敏的手,微微笑,“三妹妹刚才不是说要请五殿下帮着瞧瞧送给丽妃娘娘的贺礼吗,爹爹的语气虽重了一些,可也是为了三妹妹的名声着想,可不许记恨爹爹,你若是拿捏不准,不如将画交给我,明日五殿下来,我转交给五殿下瞧瞧,五殿下也不是外人,不会把今日之事传扬出去的。”
顾敏一把挥开了顾妧的手,气的牙根痒痒,“用不着你假好心,别以为你仗着有五殿下就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顾妧眼中含泪,“三妹妹,你……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我也是为了你的名声着想啊,殿下毕竟是外男,又和我定了婚事,若是被人瞧见了三妹妹和五殿下纠缠不清,我一个乡下养的丫头就算了,可三妹妹却是母亲教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母亲教女无方,小瞧了武宁侯府呢。”
“你!”顾敏被顾妧一席话堵住了嘴,看着顾妧一脸委屈又哭唧唧的样子,十分厌烦。
傅氏却听出弦外之音了,不悦的看了一眼顾敏,“敏儿,真有此事吗?”
顾敏大惊,忙道,“母亲,女儿只是在半路上遇见了五殿下,想着殿下是贵客,不能怠慢,于是留着说了几句话,并无他意。”
天知道顾敏有多羡慕顾妧有这么一门婚事,李衡一旦册封太子,顾妧就是太子妃,将来极有可能就是一国之母,一个乡下养大的野丫头,凭什么!
“母亲放心,爹爹已经亲自向五殿下赔罪了,想来五殿下是不会计较三妹妹的言行冒失的,爹爹让三妹妹禁足院子里,也是为了三妹妹着想,回头我一定求爹爹原谅三妹妹。”
顾妧体贴懂事,对顾敏一直忍让,这让傅氏很满意,傅氏拉着顾妧的手,“你是个聪明懂事的,敏儿还小,你多让让。”
“母亲说的是,三妹妹和大姐姐都是京都城的才女,扬名在外,都是母亲的功劳,谁提起顾家两个女儿不是夸赞连连,过几日就是丽妃娘娘的生辰宴会了,女儿无能,不能替武宁侯府争光。”
顾妧低着头,一脸愧疚,“女儿一定虚心学习,争取不让母亲丢脸。”
一番话说得很有技巧,既吹捧了傅氏和顾家两个小姐,同时也提醒傅氏,她没机会学习是因为不在傅氏身边。
果不其然,傅氏听闻后对顾妧更加怜惜,拉着顾妧嘘寒问暖,几个时辰前的怒火早已经烟消云散了。
“几个夫子都说你学的很快,顾家的女儿个个都聪明。”傅氏安抚。
顾敏气的小脸扭曲,恨不得挠花了顾妧的脸,傅氏转过头对顾敏说,“你爹爹还在气头上,这几日你就在院子里反省,别叫人捉住了话柄。”
顾敏咬着牙应了,心里对顾妧的恨意又多了几分。
顾妧浑然不在意,找了个理由回去了,一步步走的极沉重,走回院子时,整个人已经虚脱了,满脑子里都是李奉衍说的乱棍打死,泪水不知不觉模糊了眼睛。
咬着牙恶狠狠的说,“李衡,你等着!”
似玉和似云还跪在廊下,瞄了一眼顾妧,犹如地狱里爬上来的厉鬼,气势摄人,吓得紧绷着身子,生怕惹了顾妧不快。
不一会顾嬷嬷来了一趟,还带着不少赏赐,似云和似玉赶紧站起身,不敢让顾嬷嬷看出端倪。
“二小姐,这是夫人和侯爷送的赏赐,夫人说二小姐知书达理,又是五殿下的未婚妻,理应准备一些贵重的首饰。”
顾妧淡淡瞥了一眼,上等的云锦缎,还有两套首饰,一套珍珠头饰,一套红宝石首饰,端庄典雅又不失大方。
“多谢顾嬷嬷。”
顾妧看了一眼似玉,似玉立即准备了一个香囊递给了顾嬷嬷,顾嬷嬷推辞一番,实在推拖不过,又顺手接过,“二小姐放心,夫人待二小姐还是极好的,这云锦缎只有二小姐一个人有。”
顾妧故作受宠若惊,点点头,“回去帮我转告母亲,我一定会刻苦学习的。”
顾嬷嬷笑了笑,她倒是觉得二小姐是个聪明的,将来必有一番大前途,于是加倍讨好。
人一走,顾妧脸上的笑意收敛,冷若冰霜,似玉和似云麻溜的跪下,一声不吭。
这一夜顾妧睡的浑浑噩噩,回想前世,心痛如刀绞,被噩梦吓醒,猛然坐直了身子。
似云听见动静撩起帘子,“小姐?”
外面已经亮天了。
“今日华锦公主设宴,夫人方才派人来问,小姐可要跟去?”似玉轻声问,再不敢如前几日那般胡乱开口了。
顾妧平静了一会,才说,“自然要去,替我梳妆吧。”
“是。”
挑选了一套月牙白长裙,戴上两支玉钗,瞧着有些素净,似玉好几次想说什么,硬是忍住了。
顾妧神色平静,长姐逝去,父兄逝去,她不能守孝已经是大不孝,只能竭尽所能,尽快替萧家平反。
“小姐,不能穿月牙白色。”似玉大着胆子说。
顾妧挑眉不解。
“华锦公主的长公子极讨厌月牙白,之前还有一个姑娘穿错了颜色,被丢出大门外,惹来不少笑话,月牙白进了公主府便是不吉利。”
她倒是忘了这茬,华锦公主是先帝嫡长女,身份高贵,膝下只有一子,姬曜。
姬曜生来就是贵子,只是身子不好,离不开药罐子,一个月总有二十来日都是躺在塌上的,性格也古怪,不知怎么就讨厌了月牙白,说是像极了发丧的颜色,不吉利,入眼内不准有月牙白出现。
虽然去了华锦公主府也未必见到这位深藏不露的主儿,可毕竟上门做客,还是小心谨慎些,依她的身份已经不宜得罪贵人了。
“那便换了吧。”
似云欣喜的去找了一件素净的给顾妧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