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
随着下课铃，学生们已经下课，这时……
“郭峰，等会放学后，来找我，我要跟你谈谈。”
“哈？龙老师，哦，好的。”
“嗯，记得啊。”
“放心吧，龙老师，我会的。”
等龙老师走后，九五至尊班热闹起来了。
“你们说，龙老师怎么还没有走，是不是背后有人在为他撑腰？”
“可能吧，毕竟和学生们上天台，还差点掉下来，这种重大的事情，不开除才怪呢，只能说，龙老师的背景好大哦。”
“嗯嗯”
…………
郭峰此人，人赠外号“不动零王”，与班里另外两位奇葩“稳输菩萨”“太低真人”并称倒数铁三角。
在上次的月考中，三人霸占成绩单倒数前三，地位无比稳固，堪称铜墙铁壁颠扑不破。真正使三人成名的一役是本学期的一次月考，这次月考当中有位学生因病请假未能参加考试，按理来说全科为零，正当所有人都感叹终于有人能撼动铁三角的稳固地位时，成绩单出来了，那个全科为零的同学倒数第四。
倒数第一太低真人。
倒数第二稳输菩萨。
倒数第三不动零王。
举世皆惊。
翌日，全校召开通报批评大会，批评在月考中严重违纪的学生，铁三角赫然在列。根据老师的描述，月考时此三人坐在一起，传递小条互抄答案，被监考老师逮了个正着，老师一怒之下给每人单科计为零分，还倒扣十分。
郭峰月考总分八分，倒扣十分，于是出现了史无前例的负分。
最令其他人吃惊的，是另外那两个夯货竟然敢抄郭峰的数学答案，郭峰传给另外两人的小条被老师逮了个正着，数学试卷一共十二道选择题，郭峰做出了十三个答案。
龙夜凯要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人，这是一个你给他下跪叫爷爷他都考不及格的人。
放学领响起，龙夜凯走去了九五至尊班
“郭峰！”龙夜凯迎面碰到了放学的郭峰，出声叫住了他。
郭峰吓了一跳，抬起头来，发现是班主任，顿时有些畏缩了。
“老……老师你叫我？”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到我办公室来。”龙夜凯语气很严厉。
郭峰被吓住了，眼泪汪汪。
龙夜凯叹了口气，“我又不会吃了你，你那么怕我干啥？我只是想跟你谈谈。”教师们都下班了，办公室里空空荡荡，唐纵大喇喇地往椅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
郭峰怯生生地跟在后头，推门进来。
“老师。”
龙夜凯从抽屉里抽出一张试卷，笑眯眯地递给他，“来，把这个做了，就在这里做，做不完不准回家。”
郭峰愣住了。
“老……老师你不是说想跟我谈谈吗……”
“没错。”龙夜凯点头，“我们来谈谈这张试卷。”
郭峰无奈之下只好掏出笔来开始答题，龙夜凯站在边上看。
“请问正方体有几个面？几个定点？”“八个，六个。”
“请问六点整的时候，时针和分针之间的夹角是？”
“零度。”
“请任意写出一个不可能事件。”
“卫青圣老师能讲出一口流利的普通话。”
龙夜凯仰天长叹，他觉得这丫真是个奇才。
这世上除了牛顿和爱因斯坦，再也没人有资格教郭峰了，可惜牛顿和爱因斯坦都早已作古，所以郭峰无敌了。
到底是太年轻，年少气盛一腔热血，自以为自己能拯救世界。
你永远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给你来当头一棒，也不会知道这世上什么立方体会拥有六个顶点八个面。
他真想掐死郭峰。
郭峰把卷子做完了，交给龙夜凯。
不得不说郭峰做题目还是非常快的，做完一张数学试卷前前后后只用了六十分钟，难怪当初铁三角作弊时另外两人都抄他的，那并不是因为郭峰成绩好，而是因为只有郭峰把试卷做完了。
他有一个非常好的习惯，那就是从不交白卷，每一题都写满了答案，尽管他的答案没人能看懂。
龙夜凯扫了一眼，心里大概地估摸了一下，这张试卷除了名字没写错其他都不对。
“六点整的时针和分针夹角怎么会是零度？”龙夜凯翻看试卷，“这种题目，你不会做，难道不知道抬头看一眼挂钟吗？”
“就……就是零度啊。”郭峰支支吾吾。
这孩子没救了，执迷不悟……唐纵摇了摇头，他指了指头顶上的挂钟。
“你看清楚了，六点整的时候，时针会指在什么地方？”
“六……六点。”
“分针呢？”
“十二点。”郭峰低声说。
“那么现在告诉我，时针和分针的夹角是多少度。”
“零……零度。”
那一刻龙夜凯真想生吞活剥了这小子，恨铁不成钢恨泥不上墙，“还是零度？零度可乐给了你多少钱？我给双倍！”
“时……时针和分针处于两个平面内，六点整的时候它们是两条平行线，平行线之间没有夹角……”郭峰低声解释，“所……所以是零度啊。”
龙夜凯一愣，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他没想到一个智商只有初一智商水份的学生能说出这些话来。
“你说什么？”
龙夜凯被吓住了，不敢再说话。
“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郭峰怯怯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我说，时针和分针处于两个平行的平面内，六点整的时候，这两条线互相平行……平行线之间没有夹角，所以是零度。”
龙夜凯这次是真吃了一惊。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二面平行？这是立体几何吧？立体几何根本就不是初一的数学内容。
“刚刚说的这些，是你从哪里看来的？”龙夜凯问。
“不是看来的……”郭峰声音打颤，他都快哭出来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又不敢落下来，“是……是我自己想到的。”
其他的普通初中生只会把挂钟上的时针分针看成是一个平面，所以对他们而言这种题目非常简单。
但郭峰不一样，在他眼里，时针和分针是两条处于不同平面上的直线，所以对其他高中生而言非常基础的几何题，在这里就是高中生才能解决的立体几何向量问题。
郭峰可是有高三学生的身份，初一的智商。
龙夜凯愣住了。
“那么这个呢？题目中说小明出生于2000年，2017年的时候应该是十七岁，你为什么还会得出一个四岁的答案？”
“因为两千年是闰年啊，如果小明出生于二月二十九日，那么他四年才能过一次生日。”郭峰回答，“所以有可能是四岁。”
龙夜凯愣住了，这个问题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恐怕连出题的老师都忽略了这个问题，但这个孩子非常敏锐地察觉到了。
这样的学生，怎么可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这是一个没有被发掘出来的天才啊！
“郭峰。”龙夜凯严肃起来，坐在椅子上看着他，“我问你，你想考及格吗？”
“想。”龙夜凯点点头。
“我能让你在下次数学考试中及格。”龙夜凯说，“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办，不仅仅是及格，我能让你考进全班前十！我能让那些老师以后再也不会赶你出去，那些学生再也不敢瞧不起你！如何？”
郭峰愣愣地看着他，双眼慢慢地亮了起来。
………………
（打赌）
“那个孩子就是郭峰？”付磊瞟了一眼九五至尊班正在被卫青圣所罚站的学生。
郭峰五分的数学成绩让整个数学教研室的老师们都认识了他。
龙夜凯点了点头。
“龙夜凯老师真是辛苦，要照看这样一帮学生。”付磊拍了拍龙夜凯的肩膀，叹了口气。
“职责所在。”
“要我看啊，某些扶不起的阿斗，龙老师你干脆放弃算了。”付磊压低声音，“专注培养几个有潜力的苗子，他们送进重点大学学校的，就是大功一件。”龙夜凯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
“其他班的老师也都是这么干的，一个班四十多个人，你没法个个都兼顾，有些注定是没救的，你想拉也拉不回来，不如随他们去。”付磊接着说，“龙老师你知道往届普通班学生能成功直升的比例是多少？不到百分之十……十个里面都未必有一个，有些成绩太差的，就劝退了，免得他们来拉低升学率。”
“你们十班也是这样的？”龙夜凯问。
“别说我们十班，全校都是这么干的。”付磊点头，“末位淘汰啊，成绩太差的直接放弃，竞争就是这么激烈，领导，家长和社会要的是升学率。”
龙夜凯望着郭峰，沉默片刻。
“如果连机会都不给了，那么他们以后要怎么在社会上立足？”
“这就不是我们该管的问题了。”付磊轻声说，“你如果能带出来几个直升高中的优秀学生，过几年学校就会把你往上调，该放弃的就放弃，免得误了自己的前途，龙老师你要尽快评个职称啊，年纪大了以后就不好往上升了。”
“我还想着能不能让九五至尊班集体升上去。”唐纵嘟囔。
付磊收敛笑容。
“龙老师你在开玩笑吧？普通班怎么可能全部升学？”付磊指了指郭峰，“就那个郭峰，他一个人就能拉低你们全班的平均分。”
“这可说不准，他下次考试或许就能及格。”龙夜凯转过头来，“你信不信？”
付磊愣住了，心想这人脑子大概是抽了。
郭峰的数学成绩有多糟糕，所有人有目共睹，大名鼎鼎的不动零王如果都能及格，那母猪也能上树了。
“不信。”
“那我们可以打个赌，如果他下次数学考试没及格，那就算我错了，那我就听你的，彻底放弃这些学生。”龙夜凯说，“如果他下次考试及格了……”
龙夜凯直视付磊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
“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叫他们废物，无论是嘴上还是心上。”
龙夜凯的英勇壮举很快就在学校里传开了，根据谣言传播定律，某件事如果被一个人知道了，那么他就有可能在食堂或者厕所里把这件事传播给另外两个人，这两个人同样会在食堂和厕所里传播给另外四个人，接下来就是四个到八个，八个至十六个，人数呈指数增长，最终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信息在传播过程中的失真和畸变。
就算是无线电波，距离远了时间长了内容都还会模糊，更何况是人们之间的口口相传，再加上学校里还有卫青圣这样满口骚话的奇葩，“办公室里有三只老鼠”经他之口一过都能变成“办公室里有三只老虎”，所以龙夜凯与付磊打赌要让川小北数学考及格的流言，在老师们之间越传越广越传越离奇。
龙夜凯在厕所里蹲坑，就听到隔壁两人在聊天
一哥们问:“哎你听过九五至尊班的那个郭峰吗？”
有人回答:“听过啊，不就是那个数学永远也考不及格的不动零王吗？听说他们班的班主任正在辅导他。”
龙夜凯一愣，耳朵竖起来了，不动声色地偷听。
“你知道么那个龙夜凯跟他们班的班主任有关系！”那哥们接着说，说得煞有介事，“郭峰的妈妈跟唐纵老师认识，所以拜托龙夜凯老师帮他儿子提升成绩。”
“他妈妈和龙夜凯老师认识？”
“肯定认识。”那人信誓旦旦，“要不然谁愿意浪费时间帮这样一坨不上墙的烂泥啊，你说我们九中的老师，在外面随便办个补习班，一个钟头都是四五百，如果没什么好处，谁会做这个好人？”
“他们之间不会是那种关系吧？”
有人压低声音。
“有可能。”
“卧槽看不出来啊，龙夜凯老师看上去挺正派啊。”听者很吃惊。
“看上去正派。”那哥们说，“但私底下谁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
龙夜凯听得差点一头栽到坑里去，他想过起身露面把这个胡乱造谣的王八蛋狠狠地揍一顿，但鉴于自己的裤子还没提上，贸然光着屁股出去会引起别人的误解，所以只好作罢。
龙夜凯很郁闷，郁闷地想抽一支烟，但一摸口袋只有手纸。
人在最郁闷的时候，永远都找不到烟抽。
妈的……嘚瑟吧嘚瑟吧，唐纵暗骂，你们尽管嘚瑟，什么垃圾班，垃圾学生配上垃圾老师，我迟早要让你们笑不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