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生先生见尹博文开口相问,也没有转弯抹角,直接道明来意,说道:“中生此次拜访宰相大人,乃是向宰相大人求援而来。”
尹博文一听中生先生所言,口中说道:“这个好说,只要中生先生开口,博文定当竭尽全力,任凭驱使。”
但是尹博文心中却是暗喜,他心想:“你作为皇帝的密使前来拜访,竟然是向我求援,定然是束辫帝国内部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如今束辫帝国正值变法图强的关键时刻,若是出现了重大的变故,定然是有人在阻挠变法,而且阻挠变法的那个人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令皇帝心存忌惮,钦派密使前来求援,在束辫帝国只有一个人值得皇帝如此做,那就是主张朝廷大局数十年的太后。变法既然是皇帝亲自主持的,那么太后绝对是坚决反对变法的。看来我吉奥盘尼国无需忧虑了。”
短短一瞬间,尹博文便就推测出了事情大概真相。这也是尹博文对束辫帝国的情况了如指掌,所以稍微一想,便就能够分析明白。
他口中说出任凭中生先生驱使,着实令中生先生高兴。
中生先生便接着开口道:“中生听闻宰相大人急公好义,果然是名不虚传。中生就拜托宰相大人了。如今我束辫帝国正在变法,皇帝陛下亲自主持,眼见大功即将告成,谁承想太后竟然想要阻挠变法。中生此来,想要恳请宰相大人念在两国世代交好的份儿上,致信太后,请其勿要阻挠变法。”
尹博文这时候皱了皱眉头,这令得中生先生变得慌张不已,生怕起了变故。好在尹博文接着说道:“此事说来容易,做起来却难。既然中生先生开口,博文自当效犬马之劳。只是我吉奥盘尼国国小式微,人微则言轻,恐怕只有我吉奥盘尼国一国上书致信,起不到什么效果。不如这样,请中生先生暂且等待两天,我这两天就为先生前去联络各国使臣,请各国使臣联名上书,这样的话,想来贵国太后就不会为难于皇帝陛下了。”
中生先生一听尹博文所言,当下是大喜过望,连忙说道:“真是不敢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中生本来想要一一拜访各国使臣,只是恐怕各国使臣不愿相见。若是有宰相大人居中联络,定然大事可成。中生在此拜谢了。”
中生先生说完之后,朝着尹博文长揖了一礼。尹博文连忙将中生先生扶起,说道:“中生先生恐怕是连日来奔波劳碌,饭也未曾顾得上吃。如今既然来到寒舍,也到了用餐的时候,博文定当好好招待一番,还请中生先生勿要嫌弃饭菜简陋。”
中生先生本来执意要走,却被尹博文强拉着去了用餐的客厅。中生先生见推辞不过,只好和尹博文一块儿去用餐。一顿午餐,吃得是宾主尽欢,中生先生以为自己任务肯定能顾完成,而尹博文自然是欣喜若狂,得知了更多的内情。
用餐之后,中生先生得到了尹博文的承诺,便没有再去其他各国的使馆拜访,而是径直回自己歇脚的酒店。
尹博文安排了一辆车将中生先生送过了松浦桥,本来那人力车夫要按照尹博文的安排将中生先生送回下榻的酒店。谁知到了松浦桥,中生先生便执意下车,让那人力车夫回去了,他说道:“你回去吧,我来的时候已经让人在对面等着我了。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我也不能失信于人,你就送我到这里就好了。”
那人力车夫自然是奉承道:“先生真是信义之人,这种小事儿也放在心上,也不肯让人吃亏。说不定那人已经回去拉其他人了。”
中生先生说道:“若是那样,也非老夫之过。老夫再拦一辆车也就是了。”
那人力车夫说道:“既然这样,小的就把您拉到桥对面,和那人交接一下也就是了。”他内心自然是非常开心的,自己不用费那么大力气,所得到的打赏也不会少,还能再去拉别的客人。
过了松浦桥,谁知道送中生先生过来的人竟然没有离开,还在原地等着中生先生,中生先生高兴地对拉着自己的人力车夫说道:“你看,我就说,这世上还是讲究信义的人更多。”
中生先生换了车,然后就回自己下榻的酒店。
人逢喜事精神爽,中生先生觉得自己真的是幸运,碰到了尹博文这个大好人,脸上不由自主地显露出得意之色。拉他酒店的人力车夫听到中生先生在哼哼小曲,知道客人十分高兴,便问道:“老爷,您这是遇到喜事了,小人看您今天这么高兴,定然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
中生先生说道:“不错,不错,祥子你都说你小子像个骆驼似的憨厚,没想到你小子也是个机灵的。老爷我今天的确是高兴,你小子卖卖力气,老爷我今天多给你一百文钱。”
祥子听了中生先生的允诺,高兴地应了一声“好的”,随即拼了命而又稳稳地将中生先生送到了下榻的酒店。
得到了中生先生赏赐的银子,祥子自然是开心地接着拉活去了。中生先生随机就回到酒店里休息去了,他可算是放下了心头大患,只等着尹博文的好消息就好了。
中生先生在东江区求见尹博文,寻求帮助时,梁饮冰这边也已经到了湖广之地,在江夏郡找到了湖广总督江之夏的府邸。
梁饮冰倒是没有那么顺利便见到湖广总督江之夏,他先是递上了自己的拜帖。门子倒是也收下了拜帖,递交给了江之夏,可是江之夏是什么人,又岂是其他人想见便见的。
江之夏收到拜帖,便说道:“好了,我知道了。先把他晾一晾。”
门人将梁饮冰引到了凉亭,奉上了茶点,然乎说道:“梁先生,我家大人正在忙碌,实在是抽不开时间赶过来,还请梁先生稍等。这里有些茶水点心,还请梁先生自便。”
门人说完,便就退下了。梁饮冰知道这是江之夏在刁难自己,可是如今自己上门,乃是有求于人,求人难,求人难,求到他人头上,自己也只能接受别人的刁难。
好在梁饮冰不是个脾气暴躁的人,他向来是沉得住气,心中有涵养,自然喜怒不形于色。就坐在凉亭里饮茶,吃点心。梁饮冰从京师幽州城里赶过来,一路上马不停蹄,连歇脚之地都没有找打,便直奔湖广总督府邸,此刻也着实有些饿了,还有些疲累。
他倒是也不客套,该喝茶自然喝茶,也不牛饮,端起茶来,一口一口,慢慢地品尝,几杯下来,便解了干渴;喝完茶,又拿起了点心慢吞吞地吃下去,也不狼吞虎咽,只是细嚼慢咽,没有多久,便解了腹中饥饿。
即便是这样,江之夏也没有赶过来,梁饮冰就在凉亭里闭目养神,缓解疲惫。好在湖广总督的府邸环境优雅娴致,时值盛夏,天气湿热,而院落中竟是阴凉。茂林修竹,山石突兀,更有潺潺流水,时时鸟鸣其中,也是个清幽之地。
梁饮冰在此地欣赏风景,倒也没有显露出丝毫的不耐烦。
这一切都被江之夏的门人看在眼里,便去向江之夏禀报。江之夏此时正在和自己的亲信汤铭诚在聊天,自然是少不了关于皇帝变法之事。这时候,听到门人禀报,说是梁饮冰就在凉亭里耐心等着,一点儿也不耐烦,欣赏总督府的风景,反而乐在其中。茶也饮了,点心也吃了。
江之夏说道:“这梁饮冰倒是个不落俗套之人。”
汤铭诚回道:“大人,你打算如何对待这个梁饮冰呢?”
江之夏说道:“此子率性自然,乃是个性情中人。待老夫试一试他才学,再决定要不要见他一面。”
汤铭诚问道:“哦,看来大人当真对这个后起之秀有些兴趣,只是不知道大人如何考较?”
江之夏捻着自己长长的胡须,走了几步,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忽然福至心灵,说道:“有了。”然后,唤门子到自己跟前来,说道:“这样,老夫出一幅对联,你就说老夫现在正在苦苦思索下联,所以忙得无法面见梁先生。若是他有兴趣,便让他试一试对一对下联。”
门子说道:“大人,奴才明白大人的意思,只不过这上联是什么?还请大人明示,好让小的前去试探一下。”
江之夏说道:“你听好,这上联便是‘四水江第一,四时夏第二,老夫居江夏,谁是第一,谁是第二?’记住了吗?”
门子说道:“记住了。上联是‘四水江第一,四时夏第二,大人居江夏,谁是第一?谁是第二?’”
江之夏说道:“蠢材,乃是‘老夫居江夏’,你倒是会篡改,照直告诉他就是了,他会明白的。你下去吧。”
门人听了江之夏的话语,便匆匆敢望梁饮冰所停留的凉亭里。那门人提了一壶茶,又端了一些点心过去。
梁饮冰见到门人又提了一壶茶,端了一盘点心过来,连忙说道:“小师傅,不必如此客气。饮冰如今已是茶足点心饱,不必劳烦小师傅费心了。”
那门人见到梁饮冰如此客气,也笑道:“梁先生,请恕总督府招待不周。点心茶水现在管够,等到开饭,再请先生前去用餐。我家老爷如今正在被一幅对联折磨得头疼,小的们自然也不敢前去打扰,生怕惹了老爷生气。所以梁先生到府邸中来,还需要再过一段时间才能向总督老爷禀报,还请梁先生体谅一下,勿要见怪。”
梁饮冰自然知道那门人已经禀告过江之夏了,如今这般说辞恐怕乃是为江之夏刁难自己而开脱,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跟一个门子计较。梁饮冰又听门子说江之夏为一幅对联而苦恼,恐怕也是对自己的考题。
梁饮冰自然不能让门子的话落空,便询问道:“敢问小师傅,江帅他老人家究竟为什么样的对联而苦恼,还请相告一二,说不定晚生能为江帅分忧呢?”
门人见梁饮冰如此上道,心中也高兴,便说道:“我家老爷早上忽然间福至心灵,想到了一幅上联,却始终对不出下联,这才将自己关在书房之中,都已经想了好几个时辰了,还没有想出来,我们这些做仆从的才疏学浅,自然不能为主子分忧解难。若是梁先生可以相助,我家老爷定然会多多感谢。”
梁饮冰道:“敢问这上联是?”
门人答道:“这上联是‘四水江第一,四时夏第二,老夫居江夏,谁是第一?谁是第二?”
梁饮冰一听,心想:“这对联着实有些不好对,四水江河湖海,江在第一位;四时春夏秋冬,夏又在第二位;老夫自然是江帅的口吻,居住在江夏,这江夏郡乃是湖广之地的治所,江帅身为湖广总督,居住在江夏,问谁是第一,谁是第二?这显然是在给我下马威呢!”
梁饮冰想了想江帅这幅上联的含义,嘴角微微上扬,面带着一丝笑容,说道:“这对联晚生倒也对得上来,只是生怕唐突了总督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门人道:“梁先生,我家总督老爷向来是爱才惜才,若是梁先生能够对得出来这幅上联,我家老爷定会为得一人才而欣喜若狂,又岂有怪罪之理?”
梁饮冰道:“好,那晚生就得罪了。”说着梁饮冰就要将下联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