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林竹临为何要把自己带到陶谨安这里来,此时此刻,坐在陶谨安家里沙发上的段景书如坐针毡。
“我听明白了。”就在段景书走神的空档,陶谨安认真听了林竹临的发言,并且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所以你们今天过来是为了要我答应搬离这里?”
“这个你得问他。”林竹临身子一侧好让躲在自己身旁的段景书露出来。
“什么?”段景书还没有回过神来,他只看见林竹临指着自己,却没有听清对方说了什么。
“安安问你是不是要赶她走。”林竹临随口应道。
“当然不是!”段景书急忙否认,“我不会赶你走的,我也不会赶你们任何一个人走。”
看着段景书慌张的模样,陶谨安有些无奈,她觉得自己有一点理解徐冰之说的段景书与段家的人不是一类人是什么意思了。
就这样慌里慌张的表现,还真不像是段家的人。
“刚刚大林说的那些我都听清楚了。”陶谨安耐着性子又问了段景书一遍,“所以你们除了要和我说这个,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你没有说吗?”段景书小声的问着林竹临,“你都跟陶小姐说什么了?”
“我该说的都说了啊。”林竹临拍拍放在茶几上的文件,“这个,我都跟安安解释清楚了,她说她听明白了。”
“还有呢?”
段景书完全把陶谨安当做不存在一样,明明可以当面确认的事情非要去让林竹临再转述一遍。
“我的任务不就是这个吗?”林竹临被段景书给问蒙了,他疑惑自己难道还有其他事情该做吗?
段景书轻轻咳了一声,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陶小姐,这里始终都是要拆的,你不如……”
“我知道。”陶谨安语气中不带有任何感情的打断了段景书的话,“我会尽快去找房子然后搬走的,你不用担心。”
“不不不。”段景书连忙摆手,他稍微往沙发边上挪了挪,语气有些急切,“住处我会解决的,你只需要把这里的东西收拾一下,其余的我都会一并解决。”
“那么其他人呢?”
“其他人?”
陶谨安面无表情,语气也逐渐冰冷:“你们拆迁不会只拆我们一家吧?”
“不……”
“所以你说你会解决我的住处问题,那么其他人家呢?”
段景书被问住了,说老实话,他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一直以来,困扰着他的都是关于赔偿的问题,而让人们从这里搬走以后要住在哪,这个问题他没有想过,段景义在跟他交接工作的时候也没有提起过。
段景书说不出话的模样让林竹临感到吃惊,他面色疑惑的提问道:“你们都把事情搞到这个地步了,还不想一想怎么解决这种问题?”
“我这不是刚接手吗?”段景书也后知后觉的感到荒唐,“我二哥也没跟我说啊。”
“你们段家的人办事可真是不靠谱。”林竹临摇头吐槽道,“原先这个问题你们是不用考虑,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想都不用想大家一定会用这个理由来为难你的。”
陶谨安也轻轻摇头,她有些看不透段景书这个人。
看起来好像很精明能干的一个人,可偏偏会在一些意想不到的节骨眼上出问题,而正是紧要关头的时候,他又似乎可以力挽狂澜。
在陶谨安看来,段景书是一个可以让人期待的人,即便对方现在与自己是对立面。
“段先生,我有个主意你要不要听一下?”陶谨安思索片刻,决定暂时离开段景书的对立面。
“陶小姐请讲。”段景书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首先,你不必总是觉得有愧于我。”陶谨安看到段景书嘴唇一动知道他想要解释便立马抬手制止,“段氏集团确实有过错,可是那并不是你一个人觉得愧疚就可以弥补得了的,况且该赔偿的你们也赔偿了,其他的说再多也没有用。”
“可我还是想……”
“不,你不该想。”
这已经不知道是段景书今天第几次被打断讲话了,他稍显委屈的撇了一下嘴角:“那我尽量,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不要觉得有愧于我,也不要觉得对不起任何人。”陶谨安冷声说道,“这个世界本就是这样无情,你也不必兀自出来打破这份无情。”
陶谨安冷漠的情绪让段景书觉得心里难受,同时他身旁的林竹临也觉得不对劲,他从来没有在陶谨安身上感受到过这种气息,就连刚出事的时候都没有过。
“你也不用带着这份文件一家一家的登门拜访,没有用的。”陶谨安眼神扫过茶几上的文件,然后又落回到段景书的身上,“带着拆迁款直接来拆迁是最快速有效的方法。”
“安安,你这软硬皆施的方法有点儿让人吃不消啊。”林竹临都不敢想象如果段景书真的照这个方法做了,那么到时候小区里的大家得有多惨。
“最多就是提前通知一下。”陶谨安说的轻描淡写,“只要留出足够的时间,到时候不管有人搬没搬走,理亏的都不会是段氏集团。”
“谢谢陶小姐的建议。”
段景书的心情比林竹临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陶谨安说得有道理,并且提的还是对自己有利的建议,但是他却高兴不起来。
对方并没有直接说明会按自己说的做,陶谨安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她轻挑眉毛表示无所谓,反正麻烦不是自己的。
如坐针毡的段景书纵使对陶谨安有再多奇奇怪怪的感情,他现在也坐不下去了,胡乱的几句交谈之后,他起身告辞。
这一次林竹临没有跟着段景书一起走,一个人出了门的段景书站在那天陶谨安站着的地方,心里闪过许多的念头。
为什么世上总会有那么多不如意的事情发生?
太阳的位置渐渐偏移,段景书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渐渐消失在旁边的那棵大树的影子里,他忽然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原来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真诚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东西。